「老弟,你的少年心,把玉兒姑娘的心給勾住了。」這種場合下,平日裏不苟言笑的水泥廠廠長華伯貞,也恢復了浪蕩老公子的本色道:「不心心相印,豈不讓美人傷心乎?」


    「你先把你的美人照料好吧。」趙昊翻翻白眼,將那羅帕收入袖中。


    ……


    這時,第二位金釵楊甄甄來到了畫舫上,這是一位美貌與才華並重的才女。非但花容月貌還善音律,雅好翰墨。丹青上的造詣也很深,畫作時稱逸品。


    甄甄是她的小名,她的大號是楊璆姬。故張九一品雲:「舊家虢國還秦國,稀世吳璆共楚璆。」極贊其才貌雙絕,舉世無雙。


    楊甄甄向趙公子敬酒後,趙昊一飲而盡,深深看她一眼道:「一首《浣溪沙·楊花》送給楊姑娘。」


    楊花輕柔多情,乃古往今來情愫滿懷的遷客騷人、浪跡天涯的異鄉遊子們寄託感情和哀思的信物。跟後世人之『水性楊花』是兩個意思。


    說完,趙昊便在席前踱步,長聲吟道:「百尺章台撩亂飛,重重簾幕開春暉,憐他飄泊奈他飛。淡日滾殘花影下,軟風吹送玉樓西,天涯心事少人知!」


    「好,這首也妙,絕妙好辭啊!」一眾名士高聲鼓譟,麵對這樣的天才詞人,他們都已經生不出嫉妒之心了。隻覺真如雪浪法師所言,此人真乃大明詞壇擎天柱,一舉改變了國朝二百年詞壇暗弱之景象。


    「能親眼觀之,親耳聽之,何其有幸啊?」這才第二首,屠隆等人便有化身『趙吹』的跡象了。


    「王盟主之後,必是趙公子執牛耳啊!」餘日德感佩道:「我大明文壇終於要興盛了。」


    楊甄甄這種女文青,更是徹底淪陷在這首「楊花」中,她雙手捧心,癡癡看著趙昊。隻覺這位初次見麵的公子,把話都說到她心坎裏去了。


    「軟風吹送玉樓西,天涯心事……少人知……」楊甄甄熱淚順著嬌嫩的麵頰滾滾而下,哭花了妝也不在乎。她也將自己的羅帕雙手奉上,可憐楚楚道:「人生難得一……知己啊……還望公子莫嫌奴家蒲柳之姿……」


    趙昊趕緊接過手帕,讓人把哭成淚人的楊甄甄扶下去。


    「得,又俘虜一個。」待她一走,華伯貞等人便嘆氣道:「公子,管殺不管填可不行啊。」


    「去你們的。」趙昊理都不理這些老色胚,萬眾矚目之下,他的人設不能崩。


    ……


    第三位齊雙雙,號蘭玉。人如其名,體自幽蘭香。登臨畫舫後,滿席香醉忘憂。見者驚如洛神湘妃,真一代佳人也!


    老色胚們流著口水品雲:「麗質人如玉,幽香花是蘭。漢宮宜第一,秦史合成雙!」


    直接把她拔為第一了。


    可見嘴上都說重才女,見到真正香噴噴的國色美人,就全都露了本相。


    趙昊也在那香氣襲人,有些迷醉了,目光迷離飲下齊雙雙敬的酒,方緩緩道:「這首《清平樂》贈與姑娘。」


    說完便幽幽吟道:「風鬟雨鬢,偏是來無準。倦倚玉闌看月暈,容易語低香近。」


    他停頓一下,深吸口氣,頓覺芬芳滿腹,方接著吟道:「軟風吹遍窗紗,心期便隔天涯。從此傷春傷別,黃昏隻對梨花……」


    「公子何須傷春傷別,奴家永遠等著公子。」女狀元鼓足勇氣的說完,將手中羅帕塞到他懷裏,便羞紅了臉慌亂退去。


    趙昊手攥美人香帕,細嗅一下,已徹底不知今夕何夕了……


    ……


    第四位艾愛兒,身姿瘦長娉婷,清揚嫵媚,自詞翰書畫歌舞簫管蹴鞠走馬六博無不擅場,是金陵城頂尖的圍棋高手,能解人意無所不靡。


    老色胚……哦不,老名士們也是很捧這種消遣解悶第一流的美人,品雲:「六宮獨傾國,一笑可留春。」


    趙公子也是難得見到,這麽個無論樣貌性格還是愛好,都符合四百年後審美的美人,自然要大讚一番了。飲下艾愛兒的酒後,贈詩曰:


    「楚楚腰肢掌上輕,得人憐處最分明。千圍步障難藏艷,百合葳蕤不鎖情。


    朱鳥窗前眉欲語,紫姑乩畔目將成。玉鉤初放釵初墮,第一銷魂是此聲!」


    「好詩好詩!」屠隆等人見終於來了首詩,而且是一首多年難得一見的好詩,不禁拍案大讚道:「趙公子的詩,要比詞還見功底!」


    艾愛兒含羞道謝,還贈羅帕後,趙公子忍不住低聲道:「日後若有難處,可找齊大家幫忙。」


    「看來老弟很中意此女啊。之前的矜持蕩然無存了。」待到艾愛兒歡天喜地下去,華伯貞等人笑道:「想聽聽『第一銷魂是此聲』,那今晚就梳籠了她吧。要是實在喜歡,我們這就幫你贖身。」


    「嗬嗬……」趙昊已經有酒意了,指了指這幫唯恐天下不亂的傢夥。真是好兄弟,講義氣。可惜他已經無福消受了。


    ……


    第五位薑玉兒,生得修而姱繡,慧而婉媚。眉嫵而意傳,目轉而心結。不用說話,不用動作,隻用那雙勾魂攝魄的大眼睛,就讓滿船的男人失魂落魄。


    屠隆品雲:「風月宜為主,心情共此君」。


    趙公子飲盡薑玉兒敬酒,在她柔情似海的目光中,熏熏然道:「這首《眼兒媚》,贈與姑娘。」


    然後他便目不轉瞬看著薑玉兒的眼睛,緩緩道:


    「一寸橫波惹春留,何止最宜秋。妝殘粉薄,矜嚴消盡,隻有溫柔。當時底事匆匆去?悔不載扁舟。分明記得,吹花小徑,聽雨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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