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滯了一滯:「他的身份如此微妙,二皇子何不去向皇上稟告。」


    「說你是蠢材,也不為過。」


    蕭景明冷淡地望著他,語氣陰氣陣陣:「本王要是有證據,還用等到現在。在儲君未立,情況未明的情況下去向父皇說這件事,父皇相不相信本王不知道。但是,由此而懷疑本王的用心是必然的。」


    一瞬間,大廳內無人敢再說話。確實,羅玄的身世太過離奇,且這麽多年沒有任何的蛛絲馬跡指出他是大金攝政公主的兒子。


    現在,蕭景明空口白話去慶元帝麵前告狀,必定是得不償失,會被人認為居心不良。


    「二皇子,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說。」


    清冷的聲音在大廳內響起,蕭景明看了一眼坦然自若的林文軒,說道:「說吧。」


    「羅玄的身世在我們大周是秘密,在大金同樣也是。長公主這麽多年把持朝政,惹了多少不滿?如若有人知道她有弱點,想他死的人不勝枚舉。到時我們或靜觀其變,或裏應外合,必然會……」


    「哈哈哈哈……」


    蕭景明大笑出聲:「這倒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那便派人去趟大金吧,就讓我們來攪亂這一池春水。」


    第78章 風雨欲來(結局1)


    大金皇宮偏殿內, 夏飛鳶秀眉輕皺,奏摺散亂在案上,顯得格外淩亂不堪。


    「公主, 夜已深了。您該歇息了。」


    女官恭敬地立在身邊, 望著兀自沉凝的主子, 擔心地說道:「您已經多日沒有好好休息了。」


    「皇帝呢?」


    夏飛鳶沒有回應她, 站起身,微微活動了下她早已經僵硬的手腕。


    「陛下飲多了酒, 患了頭風,方才太醫看過後,吃了藥睡下了。」


    人人都道大金皇帝形同虛設,真正手握大權的便是這位長公主。


    可誰又知道, 她也曾經是嬌妍少女,承歡膝下,此生最大的願望也不過是和所愛之人相守一生。


    而如今, 建光帝軟弱無能, 整日沉迷玩樂。前有外患虎視眈眈,後有內憂步步緊逼, 生生將她從不知世事的女郎變成了如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攝政公主。


    那些舊往的回憶, 被她塵封在了心底。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將軍給她的人生帶來了最最濃墨重彩的一筆。


    自從那年她決絕地離開,至今未再見過一麵。她的心中有太多恨與怨,直到如今都無法釋懷。


    而這場少年**,唯一讓她從未後悔過的便是, 將她的兒子帶來了人間。


    即使,她不能日日見他。可令她寬慰的是,在她鞭長莫及的世界裏,他長成了驚艷絕才的少年郎。


    思及此, 她回頭望向女官:「大周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公子自河西歸京後,便入了閣。應該是大周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內閣。」


    夏飛鳶輕嘆一聲,愁思滿麵:「矜北到底還是照著他想要的路走下去了。這有生之年,也不知我們母子可還有相守的機會。」


    大金這些爛攤子,她是怎麽也放不下手了。可隻要她還是大金長公主,便永生永世都沒有和兒子相認的機會。


    「那邊最近可有何動靜。」


    她麵沉如水,語氣中帶了幾分銳氣:「務必要將他看好,免得又生出什麽禍端。」


    信王夏涼霆,嚴格說起來,是她的皇叔。但他是她皇祖父當年收養的陳將軍遺孤,與她並沒有血緣關係。


    他與夏飛鳶年齡相仿,自小在一起長大。也曾青梅竹馬,情誼深厚。


    但後來,也不知是不是權利惑人心,他們最終漸行漸遠,乃至到最後刀劍相向,至死方休。


    說完這些,她便覺得心力交瘁,疲憊感頓生。轉而向床榻走去,世間一切皆煩憂,她早就忘了自己靈動歡愉的少女模樣。


    但是,夏飛鳶不記得,總有人替她記得。


    夏涼霆背手立在涼亭中,眼神迷離。這府中中一花一木,亭台樓閣皆出自夏飛鳶的設計。


    可是,她有多久沒有來過了呢?


    五年,還是十年?


    這些年,他們反目成仇,就算見麵也都是句句戳心,冷漠無情。


    她哪裏還記得,他定府那日,少女巧笑倩兮,比那艷陽更灼人:「我不管,你這府中都需得我說了算。否則,本宮可不會來。」


    他笑著點點她的翹鼻,含著無限寵溺:「我在外打仗的時日多,這府中本就你來的多。當然需得按你的想法來。」


    然而,世事無常,一次大周之行,割斷了他們之間所有的情誼。


    如若他能早料到這一天,無論用何種方法,他必不讓她離開他身邊半步。


    夜色深濃,不知何時下起了雨,周圍的一切都被蒙成了淺淺的水霧。


    隱身在黑暗中的人現出了身體:「王爺,大周那邊傳來消息,有人願意為我們提供羅玄的所有行蹤。」


    夏涼霆目光投向茫茫水霧,聲音冷而輕:「為何?大周有人知道他身份?」


    那人便又恭敬地躬身:「應該是,照他的意思來看。大周有人想他死。」


    「原來是想借刀殺人,自己無用,便想讓我們替他除去這個絆腳石。」


    他的側麵冷硬,犀利,像是這世間最寒涼的冰:「告訴他,要想合作,必須得拿出十二分的誠意。否則,我們可不做那把殺人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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