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明已經在身旁隔岸觀火了片刻,他緊盯著羅玄,說道:「羅大人,我看還是將夫人留於醫坊吧,免得受人詬病。此外,這兒有專人看顧,應該不會出什麽問題。」


    「我冷……」


    懷中的曲玲瓏突然囈語一聲,隨即竟然冷的哆嗦起來,但額頭卻冒出了豆大的汗珠。


    羅玄緊緊將她摟在心口,一言不發抱著她轉身向醫坊內室走去。


    玲瓏這樣的狀況容不得再耽擱下去,如果他此時非要一意孤行,必定要在此處與他們牽扯不清。不如,就先如他們的願,將玲瓏留在醫坊,過後再行打算。


    但他還未進內室,卻又被胡太守攔住:「羅大人,留步。醫坊內室,隻進不出,這也是您的命令。當然,如若羅大人就此留下來,陪尊夫人,再不出醫坊,直到夫人痊癒,倒也不是不可。」


    他們就是料準特羅玄事務繁多,根本不可能入這醫坊內,否則留下來千頭萬緒的事情根本無人替他完成。


    羅玄的手緊緊捏住,隱忍著,胸口隱隱作痛。他低頭再次看向玲瓏,即使在昏迷中,她的手也牢牢抓住了他胸前的衣襟,顯出了不安的姿態。


    「二公子,我願進去陪著小姐。疫症如今已經得到了控製,很多病人都已經得以痊癒。再說,醫坊內皆是京城帶過來的名醫,小姐定然不會有事。」


    墨兒走上前,誠懇地望著羅玄。小姐此時還在病中,如若她醒著,也定然不想讓公子為難。


    「羅大人……」


    蕭景明的聲音又在身邊響起,壓迫力十足。


    羅玄輕輕吻向曲玲瓏的額頭:「玲瓏,不怕。你先進去,我明日便過來陪你。」


    網已經撒開,不得不收。本來,還想再讓他們苟延殘喘幾日,如今看來,根本不容許他再等。


    羅玄將玲瓏交於身邊的暗衛:「你也進去,務必看護好夫人。」


    那暗衛明白曲玲瓏在他心中的位置,立刻屈膝,鄭重道:「屬下明白,定會護夫人周全。」


    羅玄再轉過身子來時,褐色的眼眸居然泛著血絲,似乎在壓抑著什麽,危險十足。


    胡太守其實早就雙腿打擺,如今硬是撐著,才沒有失態。


    反倒是蕭景明還是一如既往的閑適自然,笑道:「羅大人果然是個以大局為重之人。」


    羅玄輕瞥他一眼,徑直從他身邊走過。


    這羅玄,果然不是能輕易掌控之人。蕭景明想起曲錦繡昨日所說之話,雙眸危險的眯起:此人不除,他心難安。


    如今,這世間,誰都不能成為他追逐皇權路上的絆腳石。否則,遇佛殺佛,遇神殺神。


    胡太守回了府之後,好不容易才平復了心情。


    「你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秦海舟那邊今夜可否動手……」


    他想起羅玄,便覺得不寒而慄。羅玄此人,太過危險,並不是能輕易招惹的,如若不是他查的緊,胡太守怎麽也不敢去動到他頭上。


    匡亞夫沉默地點頭,隨後說道:「我們也唯恐夜長夢多,準備今夜便動手。」


    胡太守還是有些許擔憂:「你們將他夫人擄走,便能肯定他能單槍匹馬進你們的圈套?」


    「姐夫,這幾日你經常跟隨他左右。還不能感受到,他將那夫人護的滴水不漏,看的可比他自己重要多了。」


    胡太守心有餘悸地點點頭:「此事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否則,我們都得完蛋。」


    此時,蕭景明的住處。


    「文軒,今夜我便將曲玲瓏送到你身邊,如何?」


    本是低頭沉默的林文軒聞言,倏的抬起頭。驚喜來的太突然,他根本無法立刻反應過來。


    「二皇子,你為何突然……」


    蕭景他一笑:「本王答應你的,必然會全力以赴為你實現。」


    林文軒的心突然砰砰跳了起來,連日來憋在心頭的絕望終於減輕了幾分。


    他屈膝跪下:「臣願追隨於二皇子,肝腦塗地,永不言悔。」


    蕭景明將手伸過,扶住他的手腕,把他托起。


    「曲玲瓏此時在醫坊內院,本王已經安排了人手,你隻需等在後門接應,帶她出來便可。」


    林文軒的眼中出現了狂熱的光亮:「從此,我便能光明正大的與玲瓏在一起?」


    蕭景明略顯嚴肅的望向他:「今夜之後,這世間便無羅玄,那麽當然也就沒有了羅夫人。」


    他已經將實現了自己的諾言,將曲玲瓏交到了林文軒的手中。但就如曲錦繡所言,護不護的住她,便不再關他的事情。


    他想起昨日那女子,隱沒在黑暗中,像是一個永遠都上不了岸的鬼魅魍魎,陰森可怖。


    「螳螂捕蟬 ,黃雀在後。那錦繡便多謝二皇子成全,到時必然還您一個無愛無怖,心無掛礙的林文軒。」


    當夜,曲玲瓏便高燒不退。


    她像是陷入了岩漿火海之間,那火浪燒過她的肌膚,蔓過她的衣裙。


    煙霧繚繞,漫天火海。她隻覺得渾身灼痛,連呼吸都喘不過來。


    可也不知為何,即便已經疼的快要窒息,她卻絲毫沒有想要求救的念頭。


    仿佛,這是她自己等來已久的,最後的歸宿。


    曲玲瓏的頭髮已經完全濕透,雙目緊閉,毫無知覺。


    墨兒在身邊,用濕透了的布敷在她滾燙的額頭。她聽著小姐不時發出的痛苦**,心急如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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