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瑾笑笑,接過楚月遞來的茶盅。顧桐始終沒露麵,明顯是給她和楚月製造機會,真是操碎了一顆姨媽心。


    「最近工作忙嗎?好久沒見你。」楚月說。


    岑瑾喝了口茶說,「嗯是。顧桐這茶不錯啊!」


    「桐姐專門從斯裏蘭卡進的,這個清心降火,她說給你備著點兒。」楚月說。


    岑瑾沒吭聲,猜到這茶八成是楚月自己備著,特地沏給她喝。她一到夏天好上火,煙抽得又多,動不動喉嚨痛,剛才楚月興許聽見她咳嗽了。


    岑瑾低眸不看楚月,怕看見她含情脈脈的目光,更怕她表白。


    好在楚月從未表白。她是個聰明女孩兒,一早感知到岑瑾的抗拒,所以從不主動為她做這做那,反而經常求岑瑾幫忙,不是拍個mv,就是弄個作品集,知道岑瑾不願拂朋友的麵子,幾乎有求必應,就這樣走得近了。她平時照顧岑瑾也不在明麵上,總是打著顧桐的旗號,讓人沒法拒絕。


    楚月又給岑瑾添了點茶,柔聲說,「下周鍋吧開業,我會連唱幾天專場幫桐姐暖場。想請你幫忙做個視頻傳到b站,我和桐姐一舉兩得。」


    岑瑾點頭,「行,到時候我派人過來。」


    楚月頓了頓說,「你會來看嗎?」


    「盡量吧。」岑瑾說完打開手機上的「你畫我猜」,連麥玩了起來。


    楚月笑了,抬手捋了捋岑瑾額前沾了汗水的頭髮。她比岑瑾小3歲,卻總覺得岑瑾像個孩子一樣,一察覺別人對她有好感,就像見了瘟神,正常交流都不會了。


    畫麵上有人畫了頭豬,又畫了把刀,畫工還不錯,岑瑾趕忙喊「殺豬!」錯了,她又喊「硃砂!」屏幕對麵七嘴八舌亂喊一通,隻見這人又畫了個蘿蔔,「殺豬羅!」岑瑾喊完才覺得這齣題人心夠黑的,殺豬就殺豬唄,還罵人豬玀。


    然而沒一個答對的,楚月湊過來輕輕說一句:豬健身。


    臥槽,過了!


    「不是,這豬怎麽就健身了?」岑瑾還盯著那頭豬抱屈。


    楚月笑道,「是朱見深,明憲宗的名字。」


    「我靠,這誰知道啊!」岑瑾直皺眉,雖說她也曾是個學霸,但和楚月這種985歷史係畢業的古風愛好者相比,她還是差一截的。


    「說是豬和劍也就罷了,深在哪兒呢?」岑瑾犯了鑽勁兒,截屏下來研究。


    楚月指著那個蘿蔔說,「這是人參。」


    擦,這都行!岑瑾扭臉看向楚月,誰知楚月的臉就在她腮邊,正好也扭頭看她,一瞬間兩人還差三公分就能親上。


    「呀!」有人驚呼一聲,又一拍掌,是顧桐。


    岑瑾恍惚感覺楚月的手扶在她肩上,趕緊側過身子,指著顧桐罵道,「你丫把我撂這兒半個鍾,真當我是你小工了?」


    顧桐為自己剛才看到的親密一幕驚喜一臉,回身拉進來一個身高一米七、一身潮牌的大胖妞,哦不,大帥t,沖岑瑾說,「一會兒在我店裏吃火鍋,大碗親自炒的料!老岑,你想好拍攝方案了嗎?」


    岑瑾沖大碗打了個招呼,又指了指太陽穴,「方案都在這兒了,明天給你上人。」


    大碗和兩個服務員在露台拚好桌子,擺開火鍋,除了她們四個還有郭晨和他的男朋友,郭晨是做工程的,來幫顧桐設計燈帶,大家都是熟人,喝著啤酒東一句西一句地聊著。


    岑瑾忽然想起思停問過的一句話,「為什麽我們隻能和這些人一塊玩兒?」


    當時她的回答是,沒人規定我們跟誰玩兒,我們愛跟誰玩兒就跟誰玩兒。


    但這麽多年過去她必須承認,姬佬確實傾向於和姬佬一塊玩兒,其次是和基佬一塊玩兒。


    至於那些直男直女,共事可以,做朋友總覺得隔著一層什麽。說交心吧,到底交不深,小姑娘一臉羞怯地和你討論跟男神初夜的準備工作,你怎麽支招都覺得別扭。


    性向這東西,說起來是個人選擇,其實也是一種社會規則,無形的規則更難打破。


    大碗的手藝還是不錯的,就是大夏天吃重慶火鍋有點奇葩,三台空調扇在露台吹,一夥人還是順臉淌汗。


    「媽的,明天買台製冷機!」顧桐一邊抖摟著領口一邊說,絲毫不顧吊帶裙下麵的波濤洶湧。


    思停是不行的,她是個徹頭徹尾的軟妹紙,無論在男人還是女人麵前都穿得嚴嚴實實。


    也許她把思停領到這條道上,根本就是錯的。


    如果自始至終隻有她們兩人,像最初那樣,也許結局會不同。


    岑瑾一直這麽胡思亂想,都沒聽清她們在聊什麽。


    手機響,她看一眼,是美佳,她趕緊劃開屏幕。


    「打聽到了,她前夫欠債,她賣房幫他還債。」美佳說。


    岑瑾一愣,感覺空氣瞬間涼了幾度。


    都離婚了還幫前夫還債,到底是一家人。


    是啊,思停是成過家的人了,她根本是另一世界的人,還想什麽最初。


    岑瑾壓著心底的亂,緩了半天,回給美佳:「那她住哪兒?」


    美佳說,「租房住吧,她說房子本來就是她前夫買的,沒打算長住。」


    那也是共同財產,她至少能分一半,何況她帶著孩子,告訴她別那麽實心眼兒。


    岑瑾下意識般打下這句話,想了想又刪掉了。


    她有什麽立場幹預別人的家事,夠可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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