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宣死後,仁國老皇帝啟動第二計劃,將他散養在民間的公主,送入了神都,接替趙宣的位置。


    而信中,便是他尚未發出去的,給女兒的家書。


    朝沅小心地將信收好,放入了那密盒中,她抬眸看著牧子期道:「說來,這位公主,也是你的血親啊。你可知,是什麽人?」


    牧子期搖了搖頭。


    朝沅擰眉:「怎麽?又是不能說?」


    牧子期笑了,他坐在朝沅身側道:「如今時機已到,我說什麽都不算是泄露了天機,所以沒什麽不能同陛下說的。我搖頭,是因為我真的不知道是誰。陛下也知道,我那位父皇,遍地撒種,我跟仁都內的兄弟姐妹都不熟,何況是民間的?我問過趙玉了,他也不知。離開仁都前,我還讓禁衛軍徹查了東宮和禦書房密道,都沒查到任何關於這位公主的蛛絲馬跡。」


    朝沅點頭「恩」了一聲,又問:「那你可有懷疑的人選?」


    牧子期手邊正好有紙筆,他提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名字。


    第一個名字是許紀,尚書府總領,接下來三個名字,便都是她座下的門生。


    其中雀林這個名字,被牧子期圈中。


    牧子期將手中的紙交予朝沅之時,朝沅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


    牧子期道:「如今隻是懷疑,尚未有確切證據證明就是雀林。」


    朝沅將紙揉成一團,看著他笑了:「那便是說,你有確切證據,證明許大人與此事有關?」


    牧子期道:「趙宣蟄伏多年,做事謹慎。她不會把所有的底牌,都下到元鶴軒一人身上。朝堂之中,能壓製元堂的人,唯有許大人。而許大人和元堂,有舊怨。陛下可有想過,若是許大人與元鶴軒私下也勾結了呢?」


    朝沅蹙眉道:「你的意思是說,元鶴軒答應了許大人,若是事成,拿元堂的命來抵?」


    牧子期笑笑不說話,而朝沅卻覺得心驚。


    哪怕是活了兩世,她也看不透元鶴軒這個瘋子。


    他喜歡趙宣,前世為了趙宣,甚至敢逼宮謀反。可是這一世,他卻能早早除掉趙宣。


    他要的也不是權位,朝沅至今都看不明白,元鶴軒到底想要什麽。


    他與元堂不和,朝沅知道。但是朝沅沒有想到,他竟然對自己的姐姐也起了殺心?


    縱然他們不是同父所出,可這元鶴軒,未免也太狠了。


    朝沅長嘆一聲,道:「看來,唯有回了神都,一切可解。」


    說罷,朝沅喚來了六覓,低聲問道:「朕有孕的消息,可傳回去了?」


    六覓點頭:「陛下放心,屬下已經辦妥。」


    六覓說完,便是欲言又止。


    朝沅看向她,笑了:「有話就說,遮遮掩掩作甚?」


    六覓察覺到,陛下近來,越發愛笑了。


    自打牧大人回來,陛下整個人都不一樣了。


    六覓這才大著膽子道:「陛下,您有孕在身,更應該秘密行事,萬一路上有人截殺……」


    朝沅定了定神,看向遠處笑道:「朕怕就怕,這一路都風平浪靜,沒人敢來。」


    六覓不解,索性不再問。


    在揚州待了三日,朝沅便要同沈老將軍拜別。至於朝暉和沈筠的婚事,朝沅已經定下了。沈筠本打算整理好聘禮再入神都求娶,不過朝沅卻讓她一路跟著朝暉入神都,聘禮的事,倒是不急。


    沈老將軍最後和女兒商議,她先帶一部分聘禮走水路入神都,之後,沈老將軍會和大女兒親自護送另外一部分聘禮入神都。


    之後,沈老將軍會帶著大女兒在神都中長留,朝沅也藉此能把沈筠和朝暉的日子定下來。若是沈越同意出宮,倒算得上是喜上加喜了。


    回程的路上,邵奕聽說陛下要把沈越許給費酒一事,也是心慌得很。


    邵奕一路沉默,直到朝沅出聲喚他,他才回神。


    朝沅接過牧子期削好的蘋果,一邊小口吃著,一邊道:「你想什麽呢?這麽出神?」


    邵奕這才垂眸道:「主子,我在想,以後陛下若是嫌棄臣煩了,會不會也給臣指一門這樣的婚事,到時候臣到了年紀,不想出宮,也得出宮。」


    朝沅挑眉道:「沈越和費酒一事,隻是朕與沈老將軍私下提過。若是沈越不願,朕絕對不會勉強。你父母已然不在了,朕就算是想給你指,也得你本人同意。」


    邵奕在馬車內便跪伏下去,因為叩首不便,他便隻得躬身道:「陛下,臣想求個恩典。」


    牧子期在一旁幫朝沅揉著腰,並不出聲。


    朝沅道:「你起來說話。」


    邵奕委屈道:「臣就這樣跪著便是。」


    朝沅嘆了口氣:「你先起來,你要求什麽,朕答應你便是。」


    朝沅說完此言,便想到什麽,忙道:「隻有一樣,朕與牧郎心意相通,日後怕是不能再給其他郎君恩典了。」


    朝沅此話一出,牧子期幫她揉腰的手,微微頓了一頓。


    這話,陛下從未當著他的麵提過。她是帝王,一言九鼎。今日這話一出,怕是不會再收回了。


    當著這麽多人的麵,牧子期不想表露情緒,讓人看了笑話。


    可是,他心中還是感動不已。他隻得垂眸藏起情緒,不讓旁人看出他微紅的眼眶。


    而邵奕也愣怔了一下,這才苦澀一笑:「臣不敢如此想,臣隻是想請旨,一生留在摘星台,與古意和司墨一般,侍奉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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