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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萬長刀鐵騎瘋狂沿著玉門關外追殺了百餘裏,每人攜帶的三把沉重鋒利長刀都已經卷邊缺口,沿途血流成河,屍橫遍野,慘不忍睹,長刀鐵騎從日落殺到深夜,風雲為之變色,寒風夾帶漫天雪花呼嘯而過,天地彌漫著極度的蕭瑟冰冷。


    殘陽無痕,天色已經黯淡下來,黑暗中忽然閃過了一道冰冷箭影,一名長刀鐵騎瞬間倒地身亡,張旺財憤怒地衝入黑暗,薄薄的刀光如海浪般閃起,隱藏黑暗中的神箭王耶律天和閃電飛鳳冷如雁被無形的刀芒所傷。


    趙烈渾身粘滿了鮮血,手中長刀依然滴血,輕輕飄到兩人麵前,忽然抬頭靜靜凝視深沉黑夜,冷冷道:“我曾經放過你們兩人,沒想到我們又見麵了,剛才我明明聽到了三個人的呼吸,還有一人為什麽不出來?”


    神箭王耶律天眼中射出了異常緊張的目光,忽然咬牙道:“趙幫主乃是鐵骨錚錚的豪傑,她不過是個善良女子,我願用性命懇求趙幫主幫過她!”他忽然折斷手中長箭,毫不由於地用力插入胸口,修長身軀重重倒地麵。


    冰冷黑暗中忽然出現了一名全身籠罩黑袍中的影子,黑影徑直走到了趙烈麵前,輕輕扯下了籠罩全身的黑袍,露出了俏麗修長的身子,正是突厥青青公主,身著緊身鹿皮裝,麂皮長靴是長過膝腿,顯得雙腿修長有致,充滿彈勁,秀發緊束內紮,渾身上下透出清爽高貴,說不出的俐落有勁。


    冷如雁神情憔悴,迅速擋青青公主麵前,握緊手中彎刀,冷冷對趙烈道:“你簡直是凶殘狠毒的殺人惡魔,突厥數十萬大軍橫屍荒野,此時竟然連女人也不放過,不如先殺了我吧!”


    冰冷晶瑩的雪花輕輕飄落,趙烈忽然把兩把長刀緩緩插回刀鞘,隨手扔給身後的旺財,淡淡對青青道:“炎熱沙漠中的往事似乎就發生昨天,公主似乎消瘦了許多,此戰殺人太多,我隻是希望突厥能記住這個慘痛教訓,千萬不要再犯我朝,你們走吧。”


    青青公主咬著嘴唇倔強道:“大哥不聽我的勸阻,一意孤行,終於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我很想見楊風,你帶我去找他。”冷如雁沒想到趙烈竟然認識突厥公主,隻能目瞪口呆地站冰天雪地中,依然手持彎刀,冷雪飄零,天地一片蕭殺。


    殘破的玉門關被鮮血染成紅色,依然牢牢佇立深沉黑夜,震懾天下的氣勢猶存,關外空曠荒野堆滿了屍體,趙烈靜靜凝望巍然挺立的關口,心中萌生出一種悲壯慘烈的感覺,緩緩穿越了玉門關,帶領殘餘長刀鐵騎消逝茫茫無邊黑夜。


    突厥此戰損失慘重,六十萬突厥精銳戰士幾乎被全部屠殺殆,元氣大傷,戰況之慘烈讓少量幸存突厥士兵心有餘悸,突厥疆域迅速萎縮,他們始終無法忘記此役的悲慘血腥,心存顧忌,此後百年再也無力匯聚百萬大軍進攻中原,中原豪傑憑借此戰打下了北疆百年和平,李世民奪取江山後,邊關之患遠不如隋朝嚴峻,終於開創了大唐盛世。


    此戰中原豪傑同樣損失慘重,兩萬多名江湖熱血兒女長眠塞外,少林掌門了空,丐幫幫主吳衝寒,華山掌門風遠山,華山七劍,斬魔斧怒雲,風神腿傲笑天,少林十八羅漢,丐幫四大長老,戰僧淩空,裂風劍虛無道長,青城四秀,鐵拳王恨無極,娥眉天風九英等江湖高手用生命和鮮血創造了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輝煌,留下千古不滅的武林神話!


    黑虎山總是透出無的青翠,清幽冰涼的瀑布從險峻山峰中飄逸飛下,寧靜中又多了幾分亦真亦幻的迷蒙,天空中的幾朵雲彩隨風悠然變成了片片透明的白紗。趙烈和網然道:“七尺微命,倏忽而來,轉瞬而去,恐一朝而歿,未能平生之願,則身雖死心不甘,江山如此多嬌,每個熱血男兒都會心動,可是心動未必行動!我登上高山之巔,發現頂峰的東西並不比山穀裏多,陽光照亮我時,也帶給我一道陰影,我峰頂俯視山下芸芸眾生時,一隻鷹高空俯視我,而太陽的天空俯視這一切,這便是我下山的緣由。”


    連綿不絕的黑虎城透出威嚴肅穆,數千黑虎幫眾匯聚寬闊的練武場上,眾人望向趙烈的眼中充滿了無限尊敬崇拜,趙烈麵帶微笑,滿頭金色的長發隨意從額頭束起,此時的聲望氣勢天下無人能比,傲然登上了武林高巔峰,成為威震天下的武林至尊,達到了人生輝煌的頂峰,全身籠罩著絢麗奪目的光芒。


    “不存就是一種存,不起念就是一種起念,大道不大,真空不空,見之實未見之,知之即令不知,心生萬物,萬物有心,心物互化,合而為道!”趙烈悠然從地麵飄起,親自帶領數千名精神抖擻的黑虎幫眾修煉黑虎拳,數千兄弟整齊地伴隨清爽山風練拳,但見無數身影上下翻飛,場麵規模宏大,氣勢磅礴。


    趙烈手中的黑虎拳縱橫開合,天馬行空,行雲流水,似乎已經天上流雲和飄浮輕風連成一片,如天道般自然,風起雲動,靜若飄雪落網然橫臥蒼空,天色微明時分,趙烈獨自靜靜站黑虎城頭,無情不似多情苦,一絲還成千萬縷。晨曦,清涼的鳥叫聲濺起花瓣露水;中午,金色的陽光駘蕩,斂煙霞;黃昏,夕照斜暉,濕潤的風吹起了草香,天色逐漸暗淡下來。


    日出日落,瑰麗風雲交替變幻,趙烈站城頭,巋然不動,心中早就明白:不斷血與火,狠與勇,江湖與親情、友情和愛情中抉擇,承受了人所不能忍,靠著鐵一般的堅強意誌,終成就前無古人的霸業,可是當他黑虎城頭劈出那一刀的時候,就注定必然會拋棄一切,黯然離開黑虎城。是宿命?是必然?是慘烈?是欣慰?也許是,也許不是,他隻能用帶血的靈魂把驚心動魄的經曆融化似水流年的沉思中。


    “幸福和心痛總會不經意間纏繞心間,擁有和失去往往就一瞬間,失去的,錯過的,永遠都是可貴的,得不到的又似乎永遠是美好的。可是把握住了,得到後又為什麽常常不知道珍惜呢?凡事不可能再從來,若能重來的時候,是不是還會一樣錯失呢?”趙烈默默沉思,抬頭凝視掛夜空的迷蒙虛月。


    宛兒如影隨行地站趙烈身後,彎彎的細眉,大大的雙眼,身穿淡青色女袍,一頭秀發也沒有特別整理,隨意用一支綠翎玉簪輕輕地插著,嬌小身軀異常憔悴,這些日子她留黑虎城中,無的思念和擔驚受怕讓她幾乎夜不能寐,玉門關的慘烈血戰讓她直到此時也驚魂乍定,忽然咬著嘴唇對趙烈堅定道:“以後再也不讓你離開我了,無論去什麽地方,我都會永遠跟隨著你!”


    趙烈轉身凝視宛兒,她雖然清瘦了幾分,卻見嫵媚成熟,明麗得如清水中傲然挺立的荷花,心中亦不由狂湧起驚豔的感覺,感受她對自己的依戀和企盼,心頭湧上無疼惜,輕聲道:“你去叫上旺財,然後一起陪我到洛陽,我們以後再也不會分開了,無論去什麽地方,我都會帶著你。”宛兒雪白的雙頰頓時染成了如胭脂般的豔色。


    妖嬈牡丹開滿了伊水兩岸,紅白黛綠,姹紫嫣紅,五彩繽紛,“萬態冷豔不隨風,花知否?人消瘦,長憶同攜手。花開花落隨人意,春來秋去空悲涼。”趙烈靜靜站伊水河畔,這裏銘刻著太多回憶,河水橫貫而流,遠望伊河南岸,山勢逶迤,草木蔥蘢,古刹掩映林間,時聞鍾磬之聲,青山翠柏,青瓦古寺,猶如夢中。


    龍門石窟的佛像密密麻麻雕刻堅硬峭壁上,眾多神佛菩薩體態修長,表情溫和,神采飄逸,著長裙、飾瓔珞寶珠,莊嚴文靜,可是趙烈卻山崖上看到了一朵盛開的藍蓮花,看到了蓮花上晶瑩的淚水,他這裏曾經遇到了蕭碧痕和韓夜冰,那些刻骨銘心的往事清晰浮現眼前,可是此時伊人何處呢?惟有如潮水般湧來的心痛,心淚如雨。


    趙烈的心情並非灰沉黯淡,凝視倒影晚霞的清澈河水,心思明晰而寧靜,細膩而婉致,一切的情,一切的思,都暮色中沉澱,像晚歸的船悄然泊過來,淡淡青霧彌漫河麵,宛如一帷巨大的幔帳風中粼粼地抖動,眼前的一切近了,又遠了,清晰的境界漸漸空蒙起來,天空未曾留下鳥的痕跡,但已飛過。


    伊水河畔的寬闊官道忽然揚起了漫天塵土,大隊鎧甲明亮的官兵風馳電掣般朝東都洛陽奔去。張旺財神色凝重地走到趙烈身邊道:“大哥,當今皇帝昏庸無道,居然聽信讒言,派出數萬禦林軍,準備把楊家滿門抄斬,罪名竟是楊風勾結外敵,私自放走突厥公主!可悲楊將軍身經百戰,一心為民,為了國家朝廷立下汗馬功勞,卻落得如此悲慘結局!”


    趙烈平靜心湖頓時鍁起滔天巨浪,驀然握緊雙拳,眼中閃出了憤怒目光道:“楊廣才思敏銳,雖然荒淫奢靡,但並非糊塗皇帝,他怎會不知道楊風這些年忠心耿耿抵禦突厥,屢次擊敗了突厥鐵騎的攻擊,若非楊風苦苦支撐,突厥大軍早已經殺到中原!此番我和楊風斬殺百萬突厥鐵騎,普天歡慶,楊風身為百戰百勝的大將軍,自然功高震主,邊關隱患既然已經消除,兔死狗烹,於是楊廣無所顧忌,隨便找了個理由把楊家滿門抄斬,隋朝真是走到了頭!我一定要把楊風救出來,你隨宛兒這裏等我!”


    張旺財拿出被粗布重重包裹的兩把長刀,迅速衝到趙烈麵前道:“洛陽城乃是天子腳下,朝廷擁有十萬精銳軍隊,而且皇宮之中高手如雲,大哥還是帶上長刀,千萬不要衝動,我馬上調集附近長刀鐵騎,再作定奪!”


    趙烈凝視長刀,眼中露出了痛苦神色,輕輕搖了搖頭,並未接過兩把長刀,忽然淩空飛起,迅速朝洛陽城中楊府衝去,藍色身影彷似充滿了無窮無的爆炸性力量,狂奔至巍峨輝煌的府邸,高牆外麵早已經堆滿了身穿耀眼鎧甲的皇家禦林軍。


    趙烈仿佛沒有看到戒備森嚴的禦林軍,右腳猛然踏地麵,高高躍過密密麻麻的禦林軍,藍色身影瓦頂廊道間閃掠如鬼魅,沿途無數隋軍戰士頓時狂攻猛擊,箭如雨發,趙烈掣起護身氣芒,傲然箭雨中衝飛,身影太過迅速,數萬禦林軍一時間竟無法搶得合圍之勢,隻能任憑趙烈縱橫宮殿亭閣園林之間進退移變,落點總是敵人追截的弱點破綻處,教人意想不到,如鳥般衝天而起,連續翻騰,飄然落楊府主殿之上。


    “砰”地一聲巨響,趙烈凶猛地撞碎了屋頂,落入了楊府主殿。戎馬沙場二十年,百戰百勝的神武大將軍楊風此時卻長發披散,官服也被剝了,身戴沉重腳鏈枷鎖,數把鋒利森冷的兵器架脖子上,雍容華貴的楊影半躺地麵不停哭泣,數名軍官旁邊放肆地發出了淫笑,正準備上去調戲。


    趙烈心中充滿了悲憤,發出了一陣淒厲高亢的怒嘯,猛烈音波讓大殿中的士兵頓時東倒西歪,帶著充沛的氣動重重落地麵,雙腿閃電般踢飛了圍楊風和楊影身邊的士兵,迅速震碎了楊風身上冰冷堅固的腳鏈枷鎖,疼惜地把驚恐萬分的楊影摟壞中,抬頭冷冷望著站大殿門口的武將。


    大殿沉重的大門忽然被突如其來的狂風震碎,隋朝天寶大將軍宇文成都冷冷站門口,胯下騎著賽龍五斑駒,掌中鳳翅鎦金鏜,勇貫三軍,乃是大隋朝的頂梁柱,也是朝廷第一猛將,此人手腳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無窮的感覺,一對巨目內厲芒閃動,狠狠的打量著傲然站大殿之中的趙烈。


    宇文成都雖然乃是朝廷第一猛將,可是若論立下的軍功戰績,卻遠遠比不上儒將楊風,心中非常嫉妒毫無武功的神武大將軍,可是楊家勢力強大,根深蒂固,楊家多人朝中擔任重職,氣勢如日中天,不料風雲突變,此番終於利用楊風和突厥公主的關係扳倒了朝廷權臣世家,於是耀武揚威地親自到楊府抄家,他冷冷道:“何方逆賊,竟敢阻擾本將軍捉拿朝廷要犯!”


    趙烈根本沒有把威震天下的宇文成都放眼中,傲然道:“我乃是黑虎幫主趙烈,楊風是我的好兄弟,誰也不能動他,誰敢動手,老子就先殺了誰!”


    楊風望著孤身而來的趙烈,熱淚滿麵,可是依然沉靜道:“趙幫主不要莽撞,此地乃是東都洛陽,朝廷重兵把守。君子乃有德者居之,而當今之世,君子可以德清其心,卻難以德存其身也,可悲君子總是招人嫉恨猜忌,任勞則必召怨,怨不深則勞不著,罪不大則功不成,末將立功於外,誹謗和陷害也跟隨而至,身為朝廷命官,我早料到會有今日,人生世誰無死,你還是走吧。”


    趙烈熱血沸騰,胸中豪氣漫天,抬頭悲憤道:“楊兄為了朝廷和皇帝鞠躬瘁,可是卻換來如此悲慘的遭遇!亂世出豪雄,這急劇轉變的亂時裏,成王敗寇,任何人都可成為帝王將相。玉門關外,你我攜手怒斬突厥六十萬強悍鐵騎,殺出了中原豪傑的氣勢,此時天下烽煙四起,朝廷氣數已,楊兄乃是百戰百勝的將軍,威震天下,今日我與楊兄殺出重圍,重整河山,匯聚天下豪傑英雄,我們可以攜手轟轟烈烈大幹一場!”


    楊風性格淡泊如水,眼中沒有悲憤,反而露出悲天憫人的神色道:“其實我不喜歡行軍打仗,討厭看到戰場上血流遍地的悲慘場麵,這些年來戎馬沙場不過是為了防禦突厥狼兵,避免黎民百姓遭遇滅頂之災,並非為了功名利祿。”


    “韓夜冰是個非常特別的女子,總是有著讓人驚訝的想法。我還記得她曾經談過對江湖和社會的看法,天下是極度不公平的社會,無論是誰坐皇帝,無論怎樣改朝換代,普通百姓總是處水深火熱中,無法改變悲慘的命運。江湖則是普通人心中的神話,散發出瑰麗絢爛色彩,吸引無數英雄為之熱血沸騰,其實乃是因為老百姓進入江湖後就可以擺脫淒苦平凡的日子,擁有超強的能力,雖然提著腦袋闖蕩江湖,但不再用為生活和吃飯發愁,如神仙般逍遙自,眾多豪傑沉溺於恩怨情仇和鐵血丹心,逐漸迷失夢幻般的武林傳奇中。”楊風目光寧靜沉穩,似乎忘記了即將被滿門抄斬。


    趙烈靜靜聆聽,麵色凝重,目光把行走於紅塵與江湖間的蒼傷和從容都蕩漾出來,驀然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頓悟和對人生的反思,也許是因為已經登上了頂峰,所以沒有了橫看成領側成峰的困惑,沒有了中原北望氣如山的自傲,卻多了無的感歎,從此人生變得加蒼涼,深沉和壯美,似乎看到了高遠的地方,心境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寧靜平和。


    楊風忽然微笑道:“韓夜冰的想法給我很大觸動,與她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開心寧靜的日子。我們縱然殺出洛陽又能如何?不過讓將來多人卷入到無數慘烈戰鬥中,帶來多的鮮血。”楊風凝視趙烈,目光透出無悲涼,“韓夜冰玲瓏聰慧,熱愛生命,渴望自由,她的心如水晶般晶瑩透明,毫無塵埃,可是她的心中始終無法忘記你,你一定要珍惜她。”


    趙烈心頭頓時湧來無的思念和刺痛,不由想起了韓夜冰精致秀美的短發和俏麗消瘦的身子,他們的心曾經靠得很近很近,她總是頑強堅持心中的夢想,個性**,充滿幻想,他始終無法完全抓住那顆如寒冰般晶瑩的心。


    楊風眼中閃過悲壯神色,抬頭對趙烈平靜道:“我隻有一個要求,舍妹知書達禮,性格溫婉嫻雅,從小就非常疼愛她,希望你能把帶出楊府,替我終生好好照顧她,那我此生就再無遺憾!”他忽然揀起地麵的鋒利寶劍,想要自刎而亡。


    趙烈迅速伸指彈飛了寶劍,駭然發覺楊風此舉不過是虛晃一槍,楊風的嘴邊忽然流出大量鮮血,悲壯慘烈地嚼舌自!天空驀然劃過一道刺眼閃電,黯淡狂風呼嘯,風中彌漫著無悲涼,楊影撲楊風屍體上哭泣抽噎,不盈一握的溫香軟玉身子猛烈顫抖。


    宇文成都忽然伸手往後一抹,迅速把背上的鳳翅鎦金鏜取到手中,登時生出一股凜厲的殺氣,直衝過來,背挺肩張,登時生出一股一夫當道,萬軍莫能闖過的強凝氣勢,身後將士潮水般湧了過來。


    趙烈心中充滿了悲憤,金黃的長發無風飄蕩,猛然重重跺腳,但見整個大殿似乎都晃蕩搖擺,地麵堅硬玉磚和身邊桌椅全部碎裂震飛到空中,雙手化成萬千黑色爪影,勁氣狂竄,雙拳胸口盤旋,強悍旋風把空中飛舞的碎石木屑全部卷了起來,悍然和拳風真元匯聚成為恐怖的黑色猛虎。


    一**連連而來的巨震,越來越緊密,加令人惶惶驚懼,就像是天地即將這種狂震中,再次回返混沌原始的狀態那般,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地心驚膽顫,除了震起的飛灰之外,空間中濃濃地彌漫著無法形容的不安與詭異,虛幻的黑虎忽然張口露出了森冷獠牙,發出暴烈悲嘯,趙烈伸展雙臂,雙拳驀然朝屋頂重重擊出。


    驚天動地的轟隆聲爆炸空中,氣勢恐怖駭人,灰塵彌漫風中,偌大主殿的半邊屋頂竟然被趙烈震飛,殘簷斷壁如暴雨砸落方圓數十丈的範圍內,四周不少殺氣騰騰的精銳士兵也被砸傷。


    趙烈傲然雙臂朝天伸出,冷視周圍虎視眈眈,全副武裝的朝廷禦林軍,驀然暴喝道:“我就是趙烈,天下誰敢攔我!”整個人氣質發生了驚人的變化,藍色長袍微微鼓脹起來,刹那之間,麵容如同換成另一個人一般,強大無比的精神力量爆發出來,附近的空間如同被強力折疊,構成一**的透明巨浪。


    宇文成都頓時心驚膽戰,竟然被這股強悍氣勢所壓倒,忍不住朝後退出好幾步,全無剛才威猛氣勢,心“怦,怦”地猛烈跳動,渾身冷汗淋漓,感到了莫名的恐懼和後怕,剛才趙烈那拳若不是轟向天空,他恐怕已經被無法站這裏了。


    趙烈用纖長指尖溫柔拭去楊影臉頰的晶瑩淚水,烏黑柔軟的秀發她頭上結了個簡單的發髻,皮膚如雪似玉,白得異乎尋常,他輕輕拉住了柔若無骨的玉手,看到了她美目流轉出無法言喻的憂傷和悲戚。


    周圍殺氣騰騰,喧囂狂妄的刀斧手驀然變得鴉雀無聲,趙烈拉著楊影緩緩朝四周密密麻麻的隋朝將士走去,似乎並沒有望到他們手中森冷鋒利的武器,數萬名手持戰斧長槍的禦林軍忽然潮水般向兩邊散開,竟無人膽敢上前斬殺,全部自動閃開了一條通道。


    這些隋朝精銳將士眼中紛紛射出了仰慕的目光,放下了手中武器,恭敬地把刀劍橫放胸口之上,突厥鐵騎的勇猛強悍殘暴天下聞名,無數隋軍將士慘死突厥戰士手中,可是趙烈悍然浴血斬殺絕突厥六十萬鐵騎,千軍萬馬之中怒斬突厥之王紮傑,玉門關外血流成河,悲壯慘烈,此舉贏得了天下隋軍將士的尊敬,乃是他們心目中的大英雄。


    宇文成都神色陰沉地凝視趙烈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感到無的失落,總算體會到了武林戰神的龐大氣勢,知道根本無法命令部下斬殺趙烈,隻能眼睜睜望著趙烈和楊影從千軍萬馬中冷冷走出了楊府,密密麻麻的鋒利戰斧長槍如同擺設。


    洛陽城外,青色的天穹,古暮的村莊,一片安閑虛靜的場麵。楊影嬌豔若盛放的牡丹芍藥,烏黑如雲似瀑的秀發長垂至後背心,輕輕隨風飄舞,雖然臉上還殘留著淚痕,眼神還彌漫著濃重悲傷,可是依舊儀態萬千,雍容華貴,風姿綽約,宛兒削肩蜂腰,婉約風致,乖巧地陪伴她身邊說話。


    趙烈負手站立遠處,抬頭凝望那藍得讓人心顫的天空,心情緊隨寧靜的環境而變的舒緩明朗起來,悠然閉上雙眼沉思,讓人感受得到純和寧靜的氣質,良久才睜開雙眼,悠然對身邊的張旺財輕聲道:“旺財,萬古長空,一朝風月,我不會再回到黑虎山了,你我就此分別!”


    張旺財頓時如遭雷擊,茫然不知所措,眼中流露出悲傷之情,胸口猛烈起伏道:“大哥真的決定放下江湖,放下江山嗎?大哥要到什麽地方去?黑虎幫怎麽辦?我該何去何從?”他說著說著,淚水無法抑製地嘩嘩流下。


    趙烈望著身邊肝膽相照的好兄弟,神思回到了青翠黑虎山,似乎看到了旺財黑虎山打劫的傻樣,心中不由感到酸楚,眼眶有些濕潤,沉思片刻後,靜靜道:“江湖俠客生性豪爽狂放,喜歡自由自的生活,如閑雲野鶴,渴望浪跡天下,或者漂泊五湖四海,浪子獨俠才是江湖本色,很難把天下江湖豪傑凝聚起來。”


    “武林大大小小數百幫派都有各自深厚淵源和繽紛武功,若天下隻剩一個幫派,江湖也會逐漸失去活力和魅力,一統江湖不過是曇花乍現,玉門關的慘烈鑄造了武林神話,黑虎幫已經到達輝煌頂峰,再往前,就隻能往下走了。”趙烈神色寧靜,輕風吹起了燦爛飄逸的金色長發。


    張旺財輕輕擦去眼中淚水,若有所悟,眼中射出了睿智堅毅的目光,他早已經不是那個呆五虎斷刀門的江湖小混混了。趙烈的聲音透出無傷感,“網長的青石巷子,石板泛著青苔的綠意,房屋和小橋淡青色的天空的映襯下,淡雅成了一幅水墨畫。


    彎月般的石拱橋橫清澈河上,水麵上倒映著影影綽綽的垂柳,春日雨霽之日,石橋布滿了青苔,而岩石逢間長出的綠色蔓條幾乎垂到了河麵上,開滿了紫色的小花,趙烈撐著精巧的油紙傘,宛兒和楊影緊緊偎依他懷中,輕輕走迷蒙寧靜的煙雨江南。


    楊影忽然石橋上停住了腳步,花香撫動著輕盈裙擺,若隱若現出半寸凝脂腳踝,勾起了無限旖旎風情,挽頭上的秀發沒有任何簪飾,皮膚隱見水光,高貴美潔得令人心醉,她曾經就是這古老石橋上遇到了趙烈,邂逅了浪漫而刺激的情事。


    楊影和趙烈心意相通,忽然相視一笑,兩人十指緊緊交錯握住,楊影用不含一絲雜質的甜美聲線柔聲道:“微雲淡月,楊柳絲絲,煙織雨縷,相思隻心尖,這是上天注定的緣分。”走下石橋的時候,她還是忍不住回頭凝望古老石橋,回眸的時候,深深秀美的眸子,掠過一抹羞澀高雅的情思。


    城鎮中央富麗堂皇的酒樓,數名歌姬正大廳中翩翩起舞,酒樓客人如癡如醉,忽然紛紛跑到門口,人潮湧動,原來是名動天下的李元霸來到了酒樓,他狂氣衝天,胯下黑馬“萬裏煙雲獸”差點就直直衝進大廳,麵似黃紙,兩腮無肉,雖然身材瘦小,悍然手持數百斤的擂鼓紫金錘閃身飛離馬背,酒樓中頓時歡聲雷動,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碗盞,忽視了戲台上驚豔的絕色舞姬。


    威震天下的李元霸肩披長袍,毛領圍頸,內穿銀色鎖甲,褲誇垂曳,雖然體格並不引人注目,相貌並非英俊瀟灑,可是巨大沉重的紫金錘橫手上,再加上神光閃閃的雙目,卻令他有一股殺氣騰騰的氣勢,使人不敢小覷。


    宛兒不屑地撅著小嘴,忽然展開老伯的畫卷,站起來嬌聲道:“武林戰神今日將這裏出售親自繪畫的山水畫,出價高者還能得到趙烈的親筆簽名!”她柔媚的話語卻如炸雷震撼了整個酒樓,剛才還圍李元霸身邊的人潮忽然蜂擁朝趙烈衝了過來,就連李元霸身邊的隨從都跑了過來,誰都想親眼看看率領三萬江湖豪傑擊敗突厥百萬大軍的民族英雄。


    眾人眼中射出了崇拜仰慕的目光,不少腰纏萬貫的富商和達官貴人紛紛出高價爭先購買宛兒手中的畫卷,交口稱讚此畫精妙絕倫,世間罕見,其實此畫乃是老伯所畫,不過落款是趙烈的名字而已,立刻身價百倍,世間很多事情都是這樣,讓人無限感慨。


    酒樓中匯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門口還不斷有人湧來,突厥鐵騎這些年殘殺了無數軍民,老百姓恨之入骨,此時有些人激動地流下了淚水,場麵接近瘋狂,大家一致頌揚趙烈仁義無雙,俠骨柔情,為國為民,乃是世間罕見的大英雄,大豪傑!


    李元霸孤零零站大廳門口,眼中閃過了憤怒嫉妒的目光,他和宇文成都之戰先是比氣力贏了宇文成都,再比武功他隻出了一招,就將宇文成都擊敗砸落馬下,和裴元慶之戰,他隻用了三錘便獲得勝利,天下無人能敵,可是此時卻被趙烈奪去了光芒,忽然手持紫金錘把門口堅硬珍重的石獅子砸得粉碎,徑直朝趙烈走了過去,猛烈氣勢洶湧而出,密密麻麻的人群頓時朝兩邊閃開,所有人都屏息望著那對恐怖大錘!


    趙烈金色長發盤頭頂,身材修長,連身束腰淡藍色長袍腰間緊緊束起,唇角似翹非翹,不笑也似含有三分春風般笑意,抬頭微笑道:“好久沒有喝酒了,既然今日見到天下無人能敵的李元霸,不如我們痛快喝酒!”


    李元霸手中大錘高舉過頂,以泰山之勢力砸下,手中雙錘雖然重達數百斤,可是他手中卻似兩朵棉花,舉重若輕般身子周圍舞的密不透風,幾個綠頭蒼蠅紫金錘旁邊翩翩起舞,環繞不停,景象也是頗為寫意。


    趙烈伸手按住剛想起身的旺財,悠然站起來,雙手淩空接出了雷霆萬鈞的紫金錘,頓時感覺到雙臂發麻,胸口氣血翻騰,勒住頭發的帶子也被震斷,滿頭長發散落下來,隨風亂舞,李元霸天生神力,力量之大超乎想象,他搖了搖頭,灑脫地聳聳肩膀道:“你的力量天下無人能比,震得我雙臂幾乎無法抬起來,不過今日我真是不想動手,酒樓裏人實太多,稍微不慎就會把這些桌椅雜爛,而且還有讓人討厭的綠頭蒼蠅,不如借紫金錘一用,我想把這些蒼蠅殺死!”


    李元霸根本沒有想到趙烈居然能赤手空拳接住雙錘,暗自心驚,冷笑道:“殺雞焉用牛刀,我今日就看看趙幫主如何用紫金錘殺死蒼蠅!”張旺財忽然抽出了腰間薄如紙片的無形刀,冷冷朝空中劈出漫天刀光,但見空中嗡嗡飛翔的蒼蠅忽然落了麵前桌子上,依然蠕動爬行,無形刀居然隻是把蒼蠅的翅膀斬斷,並未傷及身體!


    趙烈微笑著伸手接過數百斤的紫金錘,驀然朝停桌子上的綠頭蒼蠅閃電般砸下,沉重巨大的紫金錘凶狠地重重砸落,也許是速度太過迅速,竟然拉出了一道耀眼金色光芒,夾帶著恐怖嘯聲和龐大氣勢,旁邊觀戰的人群頓時驚恐地朝後退出閃避,臉色發白,紛紛捂住了耳朵,此錘不但會把桌子砸得粉碎,恐怕連地麵都要被砸出大坑!


    出乎所有人預料,沒有任何聲音發出,沉重無比的紫金錘驀然停了桌子上麵,桌子竟然紋絲不動,完好無損,甚至連細微的震動也沒有,趙烈悠然把紫金錘還給了李元霸,微笑道:“謝謝你的紫金錘,還真是錘殺蒼蠅的好武器!”李元霸瞳孔收縮,駭然凝視桌麵上已經被重錘砸成肉餅的綠頭蒼蠅,忽然大笑著和趙烈痛飲三壇烈酒,眼中射出欽佩目光,一言不發轉身離開,而旁邊的人群則摸頭不著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趙烈的目光卻並沒有望向李元霸背影,而是忽然凝視舞台上婀娜多姿的紅衣舞女,她正是那個神秘詭異的舞姬,她曾經幫助他殺了丐幫幫主汪洋,也曾經幽靈山莊中見過她的背影,而此時她一身紅裝,手中持一柄紅色的拂塵,臉色沒有了往事那種勾魂奪魄的豔色,反而有種風塵滾滾的淡泊。


    趙烈心神激蕩,忽然淡淡對她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什麽每次都會給我帶來不同的感覺。”


    紅拂女微笑道:“趙幫主真的決定退出江湖,放棄大好河山嗎?此時天下大亂,憑借武林戰神的名號和玉門關外擊敗突厥鐵騎的威望,趙幫主應該可以大有作為,隻要你有這種想法,我或許可以幫你,剛才無敵天下的李元霸你麵前也黯然失色,若你身邊再匯聚天下謀士,恐怕就連他二哥李世民也不是你的對手!”


    雨停了,雲端裏露出了一輸紅日,陽光格外明媚,漫天白雲都映上了燦爛顏色。趙烈眼神寧靜,抬頭微笑道:“山有多高,月就有多遠,雲有多重,心就有多深。心似白雲,意如流水,雲散有皓月,水枯出明珠。”他忽然拉起宛兒和楊影飄然離去。“高處不勝寒,我欲乘風去,漫漫江湖路,不見歸期,何不舒圖一醉。長刀指處鬼神驚,美人淚名利心,任誰不醉?偕悲風笑傲江湖,抱明月而撫琴。”


    杭州西湖,堤上垂柳扶風,鶯飛蝶舞,月落烏啼,趙烈聆聽暮鼓晨鍾,卻見煙水漫漫,行江南,不與離人遇,天空是那麽低,那麽藍,仿佛是和那靜靜湖麵連成一片,無法分辨,水麵碧波如鏡。


    趙烈踏了鬱鬱蔥蔥的棲霞山,可是始終未遇到慕容無雙,藍色身影仿佛穿越了浩渺的時空,經久不絕,餘音嫋嫋,惟留無的傷感和悲痛,似乎感應到了遠塵世而近山林的佛骨禪心,留下紛雜世事裏浮沉的身影,全部幻化成了滿山的浮雲。


    月色影照下,黑夜鍍上了一層迷朧蒼白的灰,疊連山巒,由近而遠,黑霧攔腰斬斷了淡藍山峰,棲霞山似乎漂浮半空中,雨還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飄渺不定的雲層,給大地帶來了灰暗的色彩,古老的台階,劃滿傷痕的樹木,班駁的青苔上映出了趙烈苦苦尋覓的影子,有些事情總是注定要錯過的,也許是前世的宿命和必須承受到慘痛代價。


    西湖有些倦怠,不過恰好增添了嫵媚,一道長堤一片湖水,無的婉約漸隱於遠方的蒼茫,乍醒的船頭燈光掉進了柔波裏,被粼粼的水波拉長了,如同慕容無雙阿娜夢幻的身子,岸邊依然雕梁畫棟,流光溢彩,隻是伊人無影。


    慕容無雙虔誠跪蒲團上麵,寧靜地誦讀般若波羅密多心經,簡陋屋子中亮著一盞青慘慘的油燈,發出青慘燈光,蒲團間交投的前世,追尋曾經的心動,忘卻了生命的今生與來世,錯過之後感覺心空空的,心就任它空著吧,空出來的心,留給蒼翠鬆裏細唱佛音的山雀,空出來的雲卷雲舒,拋棄凡塵的形骸於靈台,晨鳥初起,有了些微動靜,已是拂曉時分,暝色般的光影漫過屋簷,穿窗來到她空靈的心中。


    江南笙歌如煙,絲弦如月,燕子低回,娥眉淺淡,紛紛細雨濕了芭蕉,紅了櫻桃,隻是回首處,仍是落紅滿階,無人來掃。宛兒偎依趙烈懷中,柔聲道:“無雙姐姐到底去什麽地方了?”


    趙烈承受著連綿不絕的痛楚,緩緩閉上眼睛,沉溺於刻骨銘心的往事。揚州,冰輪半懸,琵琶聲繞梁夜若水,涼徹心扉;錢塘,潮起潮落,看水天成一色,隨世事周而複始地起伏;杭州,斷橋的雪還未化透,花港的魚亦自由地嬉戲;故蘇,大獅子,小獅子,散發著江南的韻味,良久才憂傷道:“從此獨上高樓,濕了春衫,憔悴了紅顏,望天涯路。”輕輕睜開眼睛,時光回旋,仿若回到了姹紫嫣紅的春日,那個刁蠻的黃衣少女似乎就風中情飄舞,心事煙雨江南中輪回了千載,唯悵此情終難寄。


    楊影同樣把柔軟身子斜靠趙烈身上,輕聲道:“歲月匆匆,以前的江湖草莽已經成為名動天下的英雄,一路走來,所到之處,世間萬民夾道歡迎,場麵蔚為壯觀,其間有無數黑虎幫眾苦求你回到黑虎山,我們已經江南駐留了半年,現該到什麽地方去呢?”


    趙烈眼中彌漫著淡淡憂傷,沉聲道:“我絕對不是英雄,隻是為了實現心中的夢想,英雄的背後掩藏了多少辛酸、淒涼和孤獨?必須付出多少慘重的代價?自古英雄都是寂寞的,英雄無淚,不過是因為已經流了心中的淚水。我已經讓旺財退隱江湖,靜心修煉武功,旺財大智若愚,善於學習,身上擁有無潛力,未來前途不可限量,此時也應該帶你們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宛兒和楊影的雙眸都露出了詫異目光,她們直到此時才知道趙烈還有父母健,奮鬥江湖的艱難歲月,趙烈心機異常深沉,從來未向人提及此事,江湖險惡,他不想父母受到任何傷害,隻能把思念深深隱藏心中。


    歲月匆匆,寧靜遙遠的小山村,小河依然清澈,靜靜蜿蜒流淌,亮晶晶露珠青菜豆莢南瓜牽牛花上閃爍,順著台階上去是幾排鴿舍般的青瓦房,圈成個院子,院裏的花椒剛結了滿樹的青疙瘩,菜園子裏的菜種得像母親繡的花,紫的靛的,井然有序,趙烈望著熟悉的院落,想起母親溫暖的目光和父親厚實的笑容,心神激蕩,忍不住淚流滿麵。


    此時還是清晨,天麻麻亮,小河還睡著,父親身體依然健朗,挑兩隻大木桶,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桶上下忽悠著,扁擔吱吱的唱著歌,母親澆了一遍菜園子,然後悠然織布,雖然多年前,趙烈曾經帶回了豐厚財產,他們一輩子衣食無憂,可是依然每天辛勤勞作,非常擔憂思念漂泊外的兒子,他們已經很久未見到日思夜想的兒子了。


    趙烈心中充滿了喜悅,臉上浮現輕狂笑容,左擁右抱驚豔美女,驀然出現父母麵前:宛兒渾身散發著嫵媚的神采,勻稱無骨的腰身,吳儂軟膩的嗓音,吹彈可破的玉肌,清豔的麵容,一雙明眸煙視媚行,楚楚可憐的氣質格外具魅力;楊影膚色晶瑩似玉,唇角略帶羞澀的盈盈淺笑,端莊賢淑,圓潤的身段,纖幼的蠻腰,鼻骨端正挺直,骨肉勻亭,貴秀無倫,全身透露出一種難言的雍容華貴氣質。


    父母臉上洋溢著發自內心的開心,歲月似乎沒有趙烈身上留下任何痕跡,甚至比多年前回家還要年輕秀氣,身材消瘦,文秀神采,散發穩重細膩,淡定從容的氣質,讓他們興奮的是兒子帶回了兩個美貌如花的少女,他們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母親含笑拉著兩位少女的手,竟然不知道怎麽說話,惟有幸福的淚水落她們的手上,憨厚的父親拍著兒子肩膀道:“阿烈,你變得健壯了,已經比爹爹高了很多。”


    母親忙忙碌碌地走進廚房準備殺雞做飯,可是卻被趙烈拉了出來,高聲道:“媽先歇著吧,今日就讓兩個媳婦做飯吧,我有好多話想對媽說。”宛兒和楊影頓時嬌羞無限,乖巧地廚房忙碌。


    趙烈很快走進了廚房,對宛兒和楊影體貼道:“還是我來做菜吧,當年我可是威震天下的大廚師,你們兩人旁邊幫忙就可以了。”簡單的家常菜肴散發著濃厚香味,屋子裏麵彌漫著幸福的歡聲笑語,夜色籠罩著這座寧靜安詳山村,仿佛曾經的腥風血雨,刀光劍影都輕描淡寫間一帶而過,不著痕跡。


    激蕩狂亂的江湖生涯似乎變得很遙遠,趙烈每天攜美笑看風雨逸蒼龍,凝視雲海滾滾的藍天,把悠悠心事付與浩淼長空,倚一扇軒窗,溫一壺老酒,花間漫步,月下小酌,閑來細聽落花無聲,漫倦笑看微雨飄零,烹風為茶,折梅為詩,鄉村小道,老牛牧歌,紅袖盈香,詩詞流轉,吹滅讀書燈,一身都是月。


    夜深人靜的時候,碧紗秋月,梧桐夜語,幾回無寐時,唯有相思不曾閑,趙烈總是會凝神展開了蕭碧痕的畫卷,但見她低眉斂目,卻有風情,不沾染煙塵,任何的金珠綺羅都是褻瀆,素白的裙袍,頭飾古樸的木釵,她的笑是隱而未露的,像一池波瀾不驚的春水,偶爾湖麵上泛起些微漣漪,委婉憂傷寂寞的眼神不能完全隱匿,不停敲打著他的心。


    雖然不過是沒有生命的畫像,可是蕭碧痕絕美麵容映燭火前,泄下幾縷豔光,依然引誘黑夜中的飛蛾紛紛撲火,飛蛾的命運是短暫悲涼的,正如她一樣,孤獨呆寒冷黑暗中,也許會不知不覺地死去,願意生命頭奮力一拚,贏得瞬間用燃燒自己換來的明亮美麗,做完了生命中所有該做的、想做的和能做的事情,所以不會後悔。


    趙烈心中有著太多的痛苦,癡癡凝望夜色中傻傻的飛蛾,默然握緊雙拳,指甲深深陷到肉中,雖然心如刀割,依然充滿了堅定信念,江南夢魂蕭寒,獨自莫憑欄,無限關山,別時容易見時難,那般的深沉,那般的悲痛,於是,刻骨銘心的記憶滴水穿石的時間麵前,總是保持了執拗的姿態,一種美麗過後的淡淡傷痕,一種憂傷的美。


    人生幾何,經不起太多的聚散,繁華處,到頭來都成雲煙隨風飄,風雨隨網遠梵音,貼滿金箔的神像下麵,無數的喇嘛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著繁複難懂的經文,嫋嫋香火盤旋其中,氣勢雄偉的佛像下麵,法力無邊的光芒法王閉目端坐蓮花寶座上,清奇的臉容寶相莊嚴,身上隱約散發出神聖不容褻瀆的光芒,忽然睜開雙眼凝視趙烈道:“你登上了江湖巔峰,實現了心中的夢想,但你終於還是來了,萬事到頭不過一場空,當你得到所想得到的東西時,同時也會失去另外一些東西!還記得我曾經對你說過的這句話嗎?”


    紅顏飄渺,歲月匆匆,抹不掉的是永恒真情,說不的思念,訴不完的衷情,佛燈如豆,趙烈神聖佛像麵前褪去了沾滿歲月風塵,看萬千紅塵舊事,重溫無江湖恩仇,刀槍入夢,劍氣無影,寧靜道:“上窮碧落下黃泉,兩處茫茫皆不見,我本來是一個凡人,所以終究不能忘懷世間情感,紅塵縱然頗多苦楚,畢竟是我流連之所,可是如今我已經放下了江湖,也放下了天下,可是卻未能找到心中的情,還望佛祖垂憐?”


    光芒法王全身隱約散發出金色光芒,雖然嘴唇未動,可是話語卻清晰落趙烈耳中,“玉門關外的慘烈驚天動地,你創造了江湖中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武林神話,世間並沒有十全十美的東西,若你真能放下江湖,自然會創造世間永恒不變的真正神話。”


    趙烈鼻子挺直,堅強決斷,薄薄的嘴角看來添了幾分清秀飄逸,心裏有無的悲涼與惆悵,眼中射出了堅毅目光道:“此生不願負紅顏,無論如何,哪怕踏天涯海角,窮生命,我也要找到她們!”


    神聖的佛像似乎發出了絢爛光芒,虔誠的誦經聲縈繞耳畔,趙烈心中忽然湧現神秘感應,抬頭凝視光芒法王,堅定道:“韓夜冰應該來過這裏,她到什麽地方去了?”光芒法王露出肅穆微笑,忽然合上雙眼,再未說話,恍惚間化身為金色佛像,但見手中蓮花指淩空遙指神聖雪山。


    寒風呼嘯而過,留下來的隻有無寒冷,每一絲每一縷都透著冰冷,趙烈久久站茫茫雪地上,凝望遠方神聖的雪山,“一念心清淨,蓮花處處開。一花一淨土,一土一如來。”宛兒媚眼如絲,臀線緊翹,迷離而絕美,忽然輕聲道:“韓姐姐來過這裏嗎?她到什麽地方去了?”


    趙烈悲傷道:“她曾經非常渴望翻越連綿不絕的高聳雪山,因為無的雪山後麵,有著另外夢幻般瑰麗的世界,她的雙眸容得下滿眶淚水,卻容不下一顆沙粒,這是一種執著,飛雲過後傷無。”


    楊影望著趙烈消瘦臉龐,心中感到了心疼,吐氣幽蘭,潔白滑膩皮膚微微滲出清幽的芳香,柔聲道:“你不要太傷心了,有時候傷心也是一種美麗,我們不如翻越這皚皚雪山,然後到那神秘世界去尋找韓姐姐,我也很想念她,很久未見到她了。”


    浮生如夢,佳期幾何?真愛癡情,是否能如同聖潔雪山,經得住千年萬年的風霜?恍惚翩翩少年,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長刀橫空幾番過?趙烈追憶往事,眼神彌漫著萬世輪回之中苦苦相尋的淒苦悲傷,沉聲道:“一世英名我不要,隻求換來紅顏一笑,我根本放不下蕭碧痕,若不能找到她,心中的傷痕永遠無法抹去。”說話的時候,他的心頭忽然湧現熟悉的寒冷滋味,緩緩滲透到全身,纏繞著痛苦的心,並沒有絲毫寒冷感覺,卻有一種淡淡的溫暖思緒縈繞。


    晶瑩雪花輕柔飄落,趙烈心底纏綿起異樣漣漪,忽然從宛兒身上取過了兩把長刀,微微顫抖的手緩緩抽出了長刀無邊,黝黑的刀身依然清晰殘留著黑虎城外的那道痛苦淚痕,天空飄落的雪花可是她的淚?隔了一萬重的蓬山,是否也會讓淚化成滿天相思的雪花呢?


    望著刀身的淚痕,趙烈心如刀割,痛苦悔恨的淚水伴隨晶瑩雪花飄落黝黑刀身上,殘留刀身上的悲傷淚痕忽然和他剛落下淚水奇妙地凝固成為晶瑩淚珠,順著刀身緩緩滾落,曾經的淚痕化為寒冰落入雪地,消逝無影,雪落無聲,長刀無痕!


    趙烈心中柔軟地段繞滿了蕭碧痕的影子,拚命壓製住心中狂喜,忽然回頭對楊影和宛兒沉靜道:“我們現就可以翻越那無雪山去找韓夜冰,因為長刀已經無痕,我的心也已無痕。”


    朵朵如蓮花般的祥雲托著皎皎明月,照得世界一片清明澄澈,脫塵埃,雪花嫋娜飄滿天空,似晶瑩無暇的蓮花漫天開放,變換無窮,水色融會無痕,趙烈感覺到了清淡飄逸的香,猛烈地衝上山頭,驀然看見了魂牽夢縈的白色身影,她竟然是那麽,那麽,那麽的消瘦和憔悴,他雙眼中的淚水大滴大滴地無聲滴落,就那刹那,他的心竟然痛得如此,如此,如此的厲害和深沉。


    驚鴻一瞥間,蕭碧痕攜著萬年寒風飄然來臨,這是來自千年的約定,甚至就連那幽幽怨怨轉身所拂起的輕風,也如此清晰地吹過來,溫柔地蕩起了無數次出現她夢中的金色長發,雪域清光流照,冷豔全欺雪,餘香乍入衣,她掛著淚痕的容顏任霜刀、萬年削磨,依然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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