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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是普通人身中此毒,絕對是撐不到現的,早就毒發身亡,“趙大哥為何還未毒發身亡呢?”宛兒敏銳地察覺到他體內的毒素擴展得非常緩慢,雖然整個後背上部的皮膚都變成了刺眼黑色,但他依然殘存著微弱如絲的心跳,宛兒如同黑暗中見到一縷曙光,柔媚雙眸射出堅定的目光,不管用什麽辦法,她也要替他解去身上的毒。


    早上的風很清冽,吹過來像冰碴兒甩進脖子,太陽還沒有露臉,天氣很冷,一陣冷風吹過,趙烈的身子顫抖了一下,終於緩緩睜開雙眼,宛兒心疼關切的嬌好麵容映入眼簾,他想伸手撫摸她的小臉,想擦去她臉上掛著的淚花。


    可是他但渾身無力,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幾乎再次暈倒過去,竟然無法抬起手臂,不過他還是用全身力量對宛兒露出欣慰的笑容,勉強輕聲道:“宛兒,你好可愛,快帶我離開江邊,找個隱蔽的地方藏起來,記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跡。”


    趙烈剛說完這句話,後背傳來的猛烈麻木感覺侵蝕他的大腦,眼前的宛兒漸漸模糊,大地和天空開始劇烈旋轉,頭部重重砸宛兒柔嫩嬌弱的懷中。


    宛兒仔細小心地把趙烈上身碎裂的藍色長袍撕開,露出了讓人心驚的恐怖傷口,江水泡得慘白的傷口已經流鮮血,映著後背漆黑的毒傷加奪目驚心,慘不忍睹。


    宛兒強忍住眼眶裏打轉的淚花,哽咽著撕下身上綠色的衣裙,悉心把所有的傷口包紮起來,勉強背著身材高大的趙烈吃力地離開了美麗攔江,趙烈雙膝以下的部分拖地麵,朝日冉冉升,艱難蹣跚的翠綠身影清晰地映明媚溫暖的金色陽光中。


    這是一個月圓之夜,淡淡的月光讓疲憊不堪的宛兒感到無比傷心失望,雙眸紅腫,已經好幾天沒有睡覺了,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陣發冷,抬頭望向那廣袤的夜空,定定地望著溫柔明月,趙烈身上的內外傷她的妙手之下恢複很快,但無論她用什麽藥材,冥思苦想,他身上的毒素依然緩慢地蔓延,逐漸走向死亡。


    趙烈整天大部分時間都昏迷不醒,映得皮膚有些暗黃,不透明也無光澤,這使得那本來平展挺闊的手臂也失去了男子特有的骨感和力度,呈現出一種憂鬱的病態的蒼黃,他的手指,骨節細長,看起來十分靈巧,但此刻卻隻能無力地被宛兒柔軟滑膩的小手溫柔地握住。


    這是佇立偏僻山林中的破敗山神廟,雖然山神廟外麵破敗不堪,但裏麵卻是非常寬闊,地麵到處鋪滿枯草,散落著幾堆早就熄滅的灰燼,搖搖欲墜的山神像高達兩丈,雙目暴睜,威風凜凜地站一張鋪著黃色綢緞高大的桌案上。


    地麵堆放的雜物散發著黴味,堆積的汙物還剩餘的濁水中懶洋洋地泡著,到處步滿灰塵,顯然很久沒有人來此上香了,慘淡冷清,大殿的一端居然還供奉著一尊黑黝黝的孔夫子塑像,與威風凜凜的山神安然相處,一文一武,悠然自得,呼吸吐納,徜徉流連,自有其文人的意趣念想。


    寬闊山神廟空空蕩蕩,散發著一種遼遠的氣息,一種幽居深處的氣息,一種抑鬱未解的氣息,此刻已經是寒夜,宛兒一個人裏邊孤寂輕聲走著,完全可以清晰地聽到腳下的聲響,她小心把幹燥的枯樹放到趙烈身邊的火堆中,暗淡的火光和彌漫的黑色煙霧熏黑了她柔嫩的臉蛋,刺眼嗆人的煙霧讓她輕聲咳嗽,嗆得通紅的眼睛不停流淚,顯現了她的憔悴嬌弱,趙烈依然昏迷,隻是臉上不時痛苦地抽搐,顯然是時刻承受體內毒素無情的腐蝕。


    宛兒麵前堆滿了大包小包的藥材,這是這幾天白日裏附近村鎮的藥鋪買的,她凝神望著繁複的藥材,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解去趙烈身上的劇毒,她已經試過很多種配方,但每次都沒有任何效果,有的反而讓趙烈猛烈嘔吐,加重了身上的傷勢,也使得她心痛無比,眼看著他自己懷中一天天失去神采,身子越發虛弱,她不能承受這種痛苦,神態憔悴不堪。


    趙烈輕輕睜開雙眼,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凝神望著旁邊憔悴柔美的宛兒,感動得想要仰天狂吼!


    雖然他的一生遭受無數的打擊和冤屈,但同樣遇到那麽多讓他感動的人,他輕輕握緊雙拳,定定地望著嬌媚憔悴的宛兒,這是一幅讓人無法忘記的美麗憔悴的畫卷:她身上仿佛籠罩著一層淡淡的綠色煙霧,當微風把飄渺的綠色煙霧吹散的時候,化身為一個楚楚可憐的綠衣少女,梳著淩亂的小辮子,斜長鳳目殘留淚痕,悲傷哀怨眼波流動,異常嫵媚動人,仿佛天下女人的媚都凝聚她身上。


    趙烈感覺到半邊身子已經麻木,毒傷並沒有絲毫好轉,體內傷勢已經好了很多,外麵的傷口被宛兒仔細地包紮起來,全身都籠罩濃烈的藥香味中,惟有後背毒傷處沒有絲毫改善,淤黑而且腫大,不住有黑色的血液滲透到包紮的紗布上麵,他的神經幾乎感覺不到疼痛,早就麻木了,良久微笑著道:“宛兒,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要那麽辛苦,我不會有事的。”


    宛兒驀然回頭驚喜道:“趙大哥,你終於醒來了,我好擔心你啊,我枉為神醫的孫女,居然無法解去你身上的毒,而且有幾次我配出的藥方居然加重了毒素的擴展,我實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對不起,我好傷心,好恨自己!”


    趙烈心疼地望著宛兒,量充滿微笑著道:“宛兒,你能這個時候陪著我就已經足夠,現我感覺很好啊,非常開心,體內真氣似乎流暢了許多,冷熱兩股內力似乎可以暫時壓製住毒素的蔓延,也許過段時間就會慢慢好起來的。對了,你是怎麽找到我的?無雙,網閑地讀一讀刻廟中石上的文字,懷抱一下暗紅色的柱子,凝望那座高達兩丈,雙目暴睜,威風凜凜的山神。


    趙烈握緊雙拳,碎裂的指關節依然霹靂啪啦“咯咯”暴響,額頭上痛出了冷汗,極度憤怒的目光與山神對視,讓那威猛山神也心驚膽戰,山神暴睜的雙目似乎也由於心寒而閉上。


    良久,趙烈漫步到那尊黑黝黝的孔夫子塑像麵前,靜靜站立,孔夫子塑像麵帶平淡笑容,似乎看透世間紅塵,從一個凡人被推到聖人的境界,毀譽就無休止,積存了太多的紛爭,像所有的生物那樣,被環境決定了生存的方式,他的心寧靜許多,憤怒可以增加勇氣和力量,但很多時候光憑借憤怒是不行的。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他靜靜地站立良久,臉上露出詭異笑容,淡淡凝視同樣微笑的孔夫子塑像,負手而立,悠然自得,似乎忘記了一切。


    趙烈後幹脆門口長滿綠油油苔鮮的石階上坐下來,凝望湛藍的天幕那飛鳥拍翅而過的奇異景象,幾十年的生命如一隻巨大的沙漏,時日一刻不停地銷蝕著它的能量,曾經的過客,時候到了,潮水不可阻攔地湧了上來,世間又一次濕潤和飽滿,種子潮濕中滋養著,待時光伸長,萌芽抽網然自若,仿佛剛才吐血之人並不是他。


    吳霸定定望著趙烈虛弱的身影堅定地走出客棧,似乎沒有什麽可以擊倒他鐵鑄般的身軀,吳霸雙眼中不再有失望憐憫,而是充滿了欽佩景仰,外麵月色依舊明媚。


    趙烈和宛兒共乘一騎奔馳蜿蜒的山道上,他雙手摟住宛兒纖細柔軟的腰枝,整個身子幾乎都靠她芬芳的後背,渾身無力,嘴邊不時滲出絲絲暗紅色血液。


    “得得得”強悍的馬蹄聲中,趙烈靜靜伏宛兒溫暖後背上,清晰地聆聽她的心跳,一陣強烈的頭暈目眩,整個世界似乎就隻剩下她美妙溫柔的心跳,他忘記了體內由於劇烈顛簸而引起的猛烈絞痛,隻是口中再次噴出大量暗紅色血液。


    拂曉時分,寬闊大道前方隱現城鎮,趙烈的耳朵忽然跳動一下,心聲警覺,察覺到數裏之外強敵正急速趕來,宛兒同時察覺到後背被鮮血弄濕,忽然勒馬停下,轉身心疼萬分伸手替他把臉上的鮮血和冷汗擦去。


    趙烈沉聲道:“丐幫高手就身後,我們必須加緊趕路。”


    宛兒疼惜地望著虛弱不堪的趙烈,忍不住泣聲道:“趙大哥,你傷勢過重,我們不能再這樣猛烈奔馳了,應該棄馬進城,找個安全寧靜的地方療傷,再這樣狂奔的話,必死無疑。”說到後一句,她已經開始輕聲哭泣。


    趙烈凝望前方城鎮,微笑道:“也罷,我們就到城中找個好地方修養一下,你也該好好休息了,這些日子你實是太辛苦了,我很心疼你的。”


    宛兒扶著趙烈默默迎著清晨冷淡薄霧走進了還沉睡中的小城,因為是清晨,所以白日裏繁華熱鬧的街道此刻卻變得冷冷清清,趙烈拉著宛兒的小手,忽然轉進了一條深邃的小巷,秋天巷子裏有風,輕輕地吹著,天色逐漸亮了起來,泛著那種幽藍的微光,此刻巷子深處依然很暗,巷中有棵很老的楊柳樹,有一抱來粗,罩兩邊古牆的陰影裏,隻有到中午,幽暗的巷子才會稍稍明亮了些。


    他們走進巷子,抬頭是一線極深邃的黯淡藍天,前方有片昏紅的光芒,很遙遠但是絢麗,空巷中這曖昧的紅燈籠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使人感覺周圍有輕輕的呼吸聲,楊柳的根,枯幹得鐵鏽樣的顏色,它紮土裏,輕輕地喘氣,風纏著一片掛枝上的葉子,一邊晃蕩,一邊無休止地說著情話,紅燈籠上三個金字“網”異常顯眼,原來這裏深藏著一家妓院青樓,不過此刻已經沒有了晚間的熱鬧。


    趙烈的臉上露出淡淡詭異笑容,熟練地拉著宛兒來到巷子角落,哪裏放了一捆枯幹的玉米稈,枯葉絮絮地和風談天,他手伸出去,涼氣繞手指上,黃土牆上一劃,簌簌地掉下許多土末兒,輕輕拉開那捆枯幹的玉米稈,露出一道矮小的側門。


    趙烈回頭笑著對宛兒道:“當年我黑虎幫的時候就經常帶領兄弟們到這個地方,沒想到多年之後又帶你回來,我們藏這裏應該是安全的。”


    網是黑虎幫當年經常光顧的地方,趙烈出手大方,是網受歡迎的顧客,那個時候趙烈經常帶著眾多兄弟來到網,每次陪著趙烈喝酒的都是網紅的姑娘小紅,當年青春年少的小紅能歌善舞,紅袖飄香,琴棋書畫也略窺門徑,乃是網的當紅招牌。


    趙烈拉著宛兒籠罩薄薄的晨霧中,悄然走進了網,他靜靜站立門牌上刻著小紅兩字的房間前麵聆聽,隻聽到裏麵一個均勻呼吸的聲音,於是輕輕敲了敲門,心中輕聲道:“不知道伊人是否如昔?”


    裏麵傳來悉悉的聲音,片刻,房門輕輕打開,當年網頭牌小紅驚訝地望著曾經熟悉的高大身影,她永遠也不會忘記當日那個神采飛揚,性格狂放的趙烈,他身上,她第一次找到了生命的尊嚴和快樂。


    歲月無痕,小紅臉兒稍微瘦了一點,看起來有點清瞿的感覺,身上穿著一件墨綠色的錦襖,腰下則是一件水綠色的碎花宮裙過肩微卷,艱辛痛苦的生活已經過早小紅身上留下了痕跡,風姿依舊曼妙動人,但眼角開始隱現皺紋,早就不是網的頭牌了。


    小紅忽然發現趙烈身後還站著一個嫵媚少女,秀臉微微一紅,趕緊拉緊了沒有扣緊的衣襟,伸手理了理從睡夢中醒來淩亂的長發,低頭小聲道:“你們還站外麵幹什麽,清晨寒露傷人,快進來吧,你又受傷了嗎?”


    柔軟淩亂的被窩裏,還存有小紅的餘香,趙烈臉上浮現燦爛笑容凝望著她挽頭梳理,小紅很快便宮髻堆鴉,長裙曳地,時間會改變很多,但也有很多東西是無法改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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