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生……佛?


    尚未等幕龍泉的疑問出口紅光籠罩著的僧人已經鬼魅般地靠近了一大段距離快得仿佛瞬間移動一般散著幽幽紅芒的雙眼掃視了幕龍泉和派普西一眼冷冷地吐出了兩個字:“妖孽!”


    紅色的身影驟然在原地消失幕龍泉隻覺得眼前一花已經有一道血紅錚亮的刀芒從頭頂上如閃電般直劈而下。


    “疾!”


    派普西出了一聲短促的呼喝紫色的電光如傘一般的散開將幕龍泉籠罩其中和紅色的刀芒激烈地碰撞在一起隨即變形、破碎化作無數紫色的光點消失而紅色的刀芒也被震得高高揚起連帶著僧人也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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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派普西的尾巴挪了一下纏住了幕龍泉的嘴隨即雙爪亮起熾熱得紫芒一閃之後兩人的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向著樓頂飛竄而去。


    退了一步的僧人微微躬身隨即也化作一道紅色光芒毫不遲疑地向著流光逃逸的方向追去。


    病房內再次安靜下來細細的電子聲伴隨著徐慧幾近停歇的微弱呼吸成了這空間中唯一的聲音——突然病房角落的空間仿佛燃燒一般扭曲起來一層‘景色’瞬間被揭去露出了緊貼著牆壁的幕龍泉和用尾巴、小爪死死捂著他嘴唇的派普西。


    “幸好……先前曾經在這裏布下了一個幻像結界。”派普西身上的紫色光芒忽閃忽滅圓圓的肚皮不停地起伏著:“否則的話這次的麻煩可就大了……別說話等回去了再給你講!”它阻止了幕龍泉說話的企圖小抓再一次出了光芒黑色光幕徐徐地將兩人包圍住一閃已經瞬間移動到了幕龍泉學校辦公樓的樓頂。


    “我最討厭計劃外的情況!”歇息了一小會之後派普西點燃了一支香煙在樓頂的微風中徐徐地吐著煙圈;“還好這次是有驚無險……我說過你是本月最幸運的妖怪吧?”


    “這還叫幸運……”幕龍泉得大嘴終於獲得了解脫大口地喘著新鮮的空氣煙草的香味令他口中的唾液急劇地分泌癢得難受:“以後我對從你嘴裏說出來的話都要打個折扣來聽了!”


    “恩你說的也有道理。”派普西小眼中光芒一閃“隨便作件簡單的生意都能遇上殺生佛這種隱秘到了極點的宗派從這點來看你的運氣真不普通。”


    “殺生佛到底是什麽?怎麽你一看見就夾著尾巴跑了?”


    “殺生佛又或者稱為地獄佛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宗派源遠流長其源頭已經不可考據了。”用尾巴抽了幕龍泉一記之後派普西開始為好奇的徒弟解說“這一派的僧眾幾乎從不現身於人前他們信奉的教條是‘救螻蟻千萬不如殺一惡人’認為除了惡‘因’便免了其後的惡‘果’是莫大的功德。”


    “嗯這也說得通。”幕龍泉微微點頭覺得這理念也沒什麽不對聽起來挺有道理。


    “雖然沒什麽不對但是這個‘因果’卻變得混亂了——若沒了惡因那麽惡果也就沒有了而殺了惡因的殺生佛卻要承受因之而來的新的因果……說起來你恐怕會頭暈用你能理解的話來說就像是一個人預知了某個人會當上總統然後動世界大戰於是就去把這個人殺了然而這個人既然已經死了就不會動世界大戰那麽先前殺死他的‘原因’就不存在了現在‘結果’由殺人的那個人來承受了而他殺人的‘原因’卻不成立了……”


    “……我已經暈了。”幕龍泉皺著眉頭一臉茫然耳朵裏一堆堆飛來飛去的‘原因’、‘結果’仿佛漿糊一樣粘了他一腦子怎麽也搞不清楚……這也算‘能理解的話’?


    “……沒有慧根。”派普西的三角小眼不屑地抽了幕龍泉一眼搖了搖頭:“總之意思就是殺生佛雖然給眾生帶來了好處自己卻沒得到什麽反而積下了眾多的殺孽到最後全都會淪落到地獄中……他們心誌堅定心中惟有眾生和佛祖因此佛力使用無礙卻又殺孽累累、能力強大即使在地獄中也是無人敢撩撥的存在——不過這不是他們最可怕的地方畢竟在地獄鬧騰得再厲害也不關我們什麽事他們可怕的地方在於‘佛’他老人家當然不會白白讓這些狂熱分子浪費於是每一代的殺生佛宗傳人都可以請出尚在地獄中徘徊的先輩之魂附體——剛才我們看見的就是一個附了魂的殺生佛傳人別說是我這麽一個小小的商人、魔偶就算是非常強大的神仙、妖怪也要忌他三分!”


    “……你怎麽什麽都知道?”


    出乎派普西的預料聽完它訴說的幕龍泉沒有露出驚訝和慶幸的神色反而一臉古怪地看著自己:“你自己都說過這是一個非常隱秘的宗派結果卻了解得這麽清楚……你是怎麽知道的?”


    那紅色小眼中紅光微微閃爍了一下樓頂上沉默了片刻隨即紫色的煙霧出現派普西瞬間移動到幕龍泉的頭頂握起三指的小抓狠狠地敲了他的腦殼一下:“笨蛋我說過他是一個隱秘的宗派沒說他是一個沒有名氣的宗派!所謂的隱秘隻不過是指它行蹤成秘罷了!現在對我們來說這個也已經不是秘密了看來那個公子的家族應該就是殺生佛宗的外線……”


    “幸虧我們一直謹慎沒有留下什麽把柄。”幕龍泉揉著頭有些後怕地舒了口氣“要不然他們請出什麽先輩來對付我們你會怎麽樣我不知道我可是絕對的一刀兩段半點希望沒有的——啊!”


    幕龍泉的動作突然停止了臉上露出了微微惶恐的神色:“——壞了我都忘了!進入幻境的時候我的真實身份被徐慧現了而且她也知道了上次的男人就是我等她醒過來我怎麽辦?”


    “這個你不用擔心。”


    派普西輕輕地吹出青色的煙氣語調悠閑:“環境中的記憶很模糊……而且那個女人不會醒來了她的身體也頂多再支撐個三五天也就是極限了。”


    “什麽!”幕龍泉的臉色變得蒼白眉頭皺緊:“我們不是已經把他挽救回來了麽——”


    “——我們去搶救的隻是我們的收益誰告訴你是去拯救那個女人的?”派普西閃著紅光的小眼盯著幕龍泉隱隱有一種氣勢散開來:“纏綿子是紮根於腐骨之土的魔性植物操作靈魂之力極強成長之後的妖力又豈是那麽好對付的?即使是契靈也決不肯做這種賠本生意!能平安地進出幻境又把嬰靈弄到手已經很不錯了。”


    “可是……”


    “沒什麽可是我們自己的處境現在也足夠麻煩不要再多生事端。”派普西打斷了一臉不甘的幕龍泉下降了一些高度和他四目相對小眼中光芒驟然暴閃了一下:“你也是成年人了用你的理性仔細的思考一下吧!很多事雖然並非我們所願卻無能為力難道你想把自己賠進去?……好好想想吧!”


    “……”幕龍泉沉默了目光漸漸地下垂下唇也抿了起來露出非常不甘的表情隨即挪開了臉孔轉身無言地走向樓梯間。


    看著幕龍泉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下派普西長長地呼出一蓬青色煙霧小抓一緊將剩下的小半截煙卷捏得粉碎。


    “‘傷痕比記憶深刻’啊……主人這是你教導給我的第一信念……可是當初你說這話的時候又是什麽心情呢?不會比我現在更複雜吧?”


    夜風習習帶著它細細的尾巴輕輕地擺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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