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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你?”方劍明失聲說道。


    右首女子定了定神,嫣然一笑,道:“方少俠,想不到我們又見麵了,幸會,幸會。”


    這女子正是那晚在宮中與方劍明見過一麵的“飄香宮”玫瑰花主燕梅。


    方劍明鼻子嗅了一嗅,眉頭突然皺了一下,淡淡一笑,道:“燕姑娘,你也來清風樓喝酒?”


    燕梅搖搖頭,道:“我到這裏來,是受到了這位妹子的邀請。”


    方劍明以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燕梅一眼,接著把目光投到了左首女子身上。


    左首女子瞪了方劍明一眼,道:“你是誰呀?怎麽認識燕梅姐姐?”


    燕梅理了理雲鬢,含笑道:“蘭心妹妹,他可不是一般的人物,你知道他是誰嗎?”


    叫蘭心的姑娘充滿了好奇,道:“他是誰呀?”


    燕梅道:“他是少林寺的弟子,大名叫做方劍明。”


    叫蘭心的姑娘“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呀,長得瞞好看的,聽說他的武功很好,燕梅姐姐,你和他交過手嗎?”


    燕梅苦笑了一聲,道:“蘭心妹妹,就算我沒有同方少俠交過手,我也自知不是他的對手,你別取笑我了。”


    方劍明正要說話,叫蘭心的姑娘搶先說道:“我不是取笑燕梅姐姐,你的武功,我打心底佩服。”妙目一轉,看了方劍明一眼,道:“方劍明,你現在是客人,我不和你打架,改天我見了,一定要稱稱你有多少斤兩。”


    方劍明萬萬沒想到這個姑娘如此好強和刁蠻,臉上掛著苦笑,道:“不敢,不敢。”


    對方小嘴一撅,道:“你敢也罷,不敢也罷,總之是你不要讓我碰到你,下次倘若你和我見了麵,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鍾濤聽了,幫方劍明說話,道:“你這位小姑娘怎麽如此說話?方兄是大人物,豈能和你交手?”


    對方杏眼圓瞪,道:“你是那根蔥,敢這般對我說話?要不是看在燕梅姐姐的麵子上,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不可!”


    鍾濤早已受慣了雷柔的“熏陶”,對這位刁蠻的姑娘的話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嘿嘿一笑,道:“我不是蔥。你又是那根蔥?”


    對方正待發怒,燕梅急忙將她拉住,勸道:“蘭心妹妹,你就少說兩句吧。他們可是你父親的客人,你再這麽對客人說話,當心清風樓沒有了客人。”


    方劍明聽了,心頭一動,道:“我聽說清風樓的樓主名叫慕容傑,莫非小姐便是慕容樓主的千金?”


    叫蘭心的姑娘柳眉一揚,道:“哼,不錯,本小姐名叫慕容蘭心,你要打架,就來找我,我可不願意同乳臭未幹的小子交手!”說完,得意的看了鍾濤一眼,拉著燕梅快步而去。


    方劍明看著燕梅離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沉思的表情。


    一枝梅看了看他,道:“方少俠,你在想些什麽?”


    方劍明回過神來,看了那侍女一眼,道:“沒什麽,咱們走吧!”


    出了清風樓的大門,方劍明回頭張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他在看些什麽。


    鍾濤見他有些“走神”,笑道:“方兄,你在想什麽呢?難道是那個名叫燕梅的姑娘,或者是那慕容蘭心?”


    方劍明臉上一紅,道:“鍾老弟休要取笑,我怎麽會想她們,我是在奇怪一件事。”


    一枝梅與飄然生相視一笑,飄然生道:“這件事同燕梅有關?”


    方劍明點頭道:“不錯!”轉而語氣一換,詫道:“飄然前輩,你怎麽知道?”


    飄然生笑道:“少俠可不要忘了我們是什麽人。我們四個畢竟在江湖中混了多年,這一點還看不出來,豈不是白混了?”


    方劍明道:“四位知道這燕梅是誰嗎?”


    瘋道長“哈哈”笑道:“我早已看出來了,她是飄香宮的人。”


    方劍明道:“不錯,她正是飄香宮的人,她還是三大花主之一玫瑰花主。我與她在皇宮中見過一麵。看她的樣子同慕容蘭心的關係很親密。”


    鍾濤道:“這很平常啊,她們都是女人,有交往也是正常不過。”


    大度和尚摸著大肚子,嗬嗬笑道:“鍾小弟,你別忘了,她是飄香宮的花主,這內中是不是有什麽秘密?”


    鍾濤眼珠一轉,道:“你的意思是說……”


    大度和尚笑眯眯的道:“佛曰不可說,不可說,大家心知肚明便是。”


    一枝梅雖然也懷疑這燕梅不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清風樓,但他向來謹慎,問道:“方少俠,你懷疑清風樓與飄香宮有很大的關係。”


    方劍明沉吟道:“就算不大,我想兩家的來往絕不會少!”


    瘋道長道:“少俠單憑飄香宮的花主與慕容傑的兒女交好,就斷定兩家關係非淺,這未免有些令人無法相信。”


    方劍明道:“我這麽說當然是有根據的。方才我們在屋中喝酒,來了一個夜行人偷聽,不知諸位發現沒有,此人身上有女兒家的脂粉味!”


    五人聽了,均是一愣,鍾濤眨眨眼皮,道:“方兄,你連脂粉味也聞得出來?真是厲害,厲害。”


    方劍明愕然道:“難道你們沒有聞到?”


    五人都說沒有,一枝梅笑道:“方少俠,你開什麽玩笑,夜行人在屋頂上,我們怎麽能聞得到脂粉味。外間又有四個嬌滴滴的大姑娘,就算真的聞到,也是那四個大姑娘的,怎麽可能聞到屋頂上。”


    大度和尚打趣的笑道:“方少俠的鼻子會拐彎。”


    方劍明神色嚴肅,一本正經的道:“那脂粉味如此濃厚,你們怎麽會沒有聞到呢?”


    這一來,五人都給怔住了。


    一枝梅道:“少俠當真聞到了脂粉味?”


    方劍明道:“是啊,這股脂粉味好像是玫瑰花香,同燕梅身上的脂粉香一味,我可以肯定的說,夜行人就是燕梅!”


    瘋道長吐吐舌頭,叫道:“少俠的鼻子未免也太神奇了,佩服,佩服。飄香宮的人來偷聽,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方劍明搖頭苦笑道:“這也是我奇怪的地方,我們又沒有什麽秘密要讓人來偷聽,燕梅此舉,實在讓我捉摸不透。”


    瘋道長摸摸胡子,道:“燕梅雖然是飄香宮的三大花主之一,武功再高也不可能將清風樓當作無人之地,她能避過清風樓的耳目,到‘月’字號房來偷聽,看來飄香宮與清風樓真的有一腿。有趣,有趣。”


    說完,哈哈大笑數聲。


    鍾濤道:“就算真的有一腿,這也不關我們的事,我們何必想那麽多呢?方兄,你今晚好像特別的喜歡想事情,難道是喝多了嗎?”


    方劍明一愣,苦笑一聲,道:“不錯,我也真是的,想這些做什麽?飄香宮與清風樓之間是什麽關係,何須我們操心,看來我真的是喝多了!”


    話雖這麽說,但心中難以釋疑。自從他想起陳錦藍與黃升的事後,也不知是怎麽回事,他開始把一些看來是不相幹的事情聯係到了一塊。從中去得出一些結論,雖然這些結論未必有什麽用處,甚至可能是好笑的。


    這大概便是一種心理上的變化。就如一個人曾經遇到過一件令他奇怪的事,當另外一些令他奇怪的事被他發現時,總是想怎麽去解開。


    走了一程,方劍明對街道有了些印象,便同五人告辭。


    他一人走在大街上,陣陣冷風吹來,不知從什麽地方吹起了廢紙,落入眼內,有一種說不出的淒涼。


    掛在屋簷下的燈籠搖晃著,如同鬼火。街上除了他一人外,再也沒有其他的人,他加快了腳步,想早些趕回去。


    忽然,一股不祥的念頭在心頭升起,天蟬刀示警也是有些不安的振動起來。


    方劍明一提身軀,猛然騰身飛起,隻聽“蓬”的一聲,兩道人影從方劍明剛才所立之處破土而出,隨之而起的是兩道狠毒的刀光。


    方劍明身形稍慢一步,就有可能被斬為兩截。


    危機還沒有過去,方劍明的身形剛起,四條黑影淩空躍出,輕盈如燕子,詭異似鬼魅。四人動作整齊劃一,雙手連打,無數枚菱形暗器灑向方劍明。


    方劍明沒想到對方會如此狠毒,一股暴戾之氣生起,怒喝一聲,體內的真氣狂湧而出,身軀一轉,龐大的勁氣如無形的巨網朝外排出。


    菱形暗器來勢之快,手勁之強,可以說是勢如破竹,那裏知道碰到了氣勁,均是頓了一頓,方劍明施展出“麒麟八變”的身法,身形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突破極限,身形憑空拔起一丈,非但閃過了從地上冒出的兩個黑衣人的刀光,還撲到了四個黑衣人中東麵的黑衣人前麵,伸手向對方抓去,正是少林龍爪手功夫。


    那黑衣人嘴裏也不知叫了一句什麽,方劍明的手即將抓到他身上時,突然一股白煙冒起,消失了黑衣人的蹤跡。方劍明雖然看不出他是怎麽消失的,但能感覺到氣流的波動,此人已逃到了左麵三丈外。


    方劍明回頭劈出八道強勁的掌力,狂風呼嘯,地上的雜物飛起,撲上來的黑衣人都被逼出了數丈外。


    方劍明雙腳落地,厲聲喝道:“你們是什麽人?為何要來殺我?”


    六名黑衣人落地無聲,宛如幽靈,身形飄動,成一字行,將手一揮,手中的忍刀寒光閃閃,六股刀氣合而為一,遙遙襲向方劍明。


    方劍明運功抵擋,凝目朝六人看去,隻見是六個打扮古怪的蒙麵人。看裝束,是扶桑的忍者。


    方劍明對扶桑忍者了解很少,這也是第二次見到,上次見到是在郕王朱祁鈺府上。


    方劍明見他們不說話,心下一動。


    突然,隻見六個忍者將刀一豎,衝了上來,忍刀劃破空氣,斯斯作響。方劍明見了,臉色一變,飛快後退,手探向了天蟬刀的刀柄。


    一丈,三丈,五丈,七丈……


    七人的腳步雖然都踏在地麵,但是沒有發出任何動響,整條大街無一絲聲響,寂靜極了!


    眼看就要退出這條大街,方劍明身法一變,改變打法,如同離弦之箭迎向了六個忍者,六道刀光交織成一片刀網,罩向方劍明。


    方劍明哈哈一笑,也不知用的是什麽身法,竟然衝破刀網,衝了出去。六忍者發現不見了方劍明的人,機敏的回轉身軀,追了上去。


    方劍明不待他們追近,陡然拔出了天蟬刀,隻聽一聲怪吟傳來,蟬兒飛舞,組合成一條玉帶,卷向六忍者。


    六忍者來不及閃開,隻得揮刀硬接。“當當……”六聲響過,六忍者隻覺體內的真氣浮動,險些吐出鮮血,人也被震出三丈開外。


    方劍明雖然沒有退後半步,但也感覺真氣有些不平靜,急忙深吸一口氣,內力運轉,注視著六忍者。


    六忍者突然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身形合在一處,方劍明還沒有看清是怎麽回事,六忍者隻剩下一個,一股白煙平地冒出,那名忍者消失了蹤影,一股淩厲的刀風至方劍明頭頂劈了下來。


    間不容發之際,方劍明橫刀一封。隻聽一聲轟響,方劍明腳下的地麵如蛛紋一般,向四麵裂開。


    方劍明臉色一青,悶哼一聲,竟被對方的真氣震出了數丈遠。


    這倒不是說方劍明的內力不及對方,內力的運轉要有一個過程,對方出手實在太快,人一消失,立刻就在頭頂出現,方劍明真氣未運足就硬接,對方是傾盡全力一擊,當然不是對手。


    方劍明的腳剛著地,六條人影突然幽靈般出現在方劍明四周,手中忍刀全力斬出,刀氣四溢,刀聲聽起來就如催命的音符。


    這六個忍者正是方才的那六名。而擊退方劍明的那個忍者立在數丈外,露在外麵的眸子閃出一道陰森的光芒。


    眼見方劍明就要被六把忍刀斬中,就在這個時候,一股暴戾之氣衝天而起,方劍明手中的天蟬刀怪異的吟唱起來。


    方劍明本來微微彎曲的背驟然一挺,一道由蟬兒組成的刀芒掃除,如秋風掃落葉一般,將六忍者一舉擊潰。


    六忍者慘叫一聲,後退不迭。


    立在數丈外的忍者一愣,方劍明的人劃破天空,天蟬刀夾著烈風斜劈而下,這一刀至強至剛,若被劈出,忍者非被分成兩半不可。


    那名忍者眸子內閃過一道驚懼的眼神,根本就來不及出刀,隻能奮力朝後一縱。


    “嗤”的一聲,忍者臉上的麵罩被刀氣割破,險到毫顛。方劍明還未看清對方的相貌,一股白霧冒出,氣流一陣波動,忍者已消失在方劍明麵前。


    六名忍者雖然受了刀傷,但甚為強悍,那名忍者剛消失,六忍者衝上來,亡命的出刀,均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方劍明施展身法,在刀影中閃,騰,挪,移,覷準一個忍者刀法露出破綻,將對方扣住,拖起對方就走。五名忍者緊追不舍。


    方劍明把扣住的忍者當作盾牌,喝道:“給我退後,不然我就殺了他!”


    五個忍者頓了一下,果然停了下來。


    方劍明心中一喜,誰知被他扣住的忍者也不知是從那裏得來的力氣,將刀一插,竟是刺入自己的小腹。方劍明臉色由喜變為驚,急忙將對方一推,同時向後縱出,忍刀穿過忍者小腹,在後背出現。


    方劍明若有一分遲疑,非得同對方穿在一起不可!


    但是,方劍明盡管躲過了這一劫,另有一劫在等著他。


    他腳還沒落地,一股強大的氣勁飛到,將他牢牢罩住,十道奇異的劍氣淩空刺來。這劍氣並非來自利劍,而是來自手指。


    一條人影從一間屋頂上破空飛下。


    “逍遙神劍!大理段家的人!”


    方劍明心頭大驚,他為了避開忍者刺出的那一劍,這一退幾乎用盡了勁力,手中的天蟬刀一揮,隻能阻擋九道劍氣,剩下的一道眼看就要擊中他。


    突然,方劍明隻覺右腳腳底一熱,一股神奇的力量衝出,渾身上下充滿了活力,人不可思議的淩空一翻,踢出一腳,一股氣勁從腳底射出,擊中劍氣,隻聽“蓬”的一聲,兩人不分先後的落下地來。


    方劍明還未看清對方的相貌,隻是依稀發覺此人穿著一身綠袍。來人一聲陰笑,撲了上來。


    “是你!”方劍明喝道。


    正待出刀,隻聽有人冷冷的道:“偷襲晚輩,你簡直是丟盡了大理段家的臉麵。”一條人影從黑暗中飛躍而出,手中一柄拂塵張開,猶如罩下萬道銀絲,根根充滿氣勁,無論是那一種橫練功夫,若被刺中一下,均能刺破。


    來人神色一變,喝道:“老尼姑,少管閑事!”話聲中,袍袖一揮,卷向拂塵。塵絲與袍袖一接,兩人內家功力是何等深厚,一圈無形的真氣向外排開,地麵刮起一層石屑,氣勢好不驚人。


    方劍明生怕被波及,縱身退出了兩丈。


    場中兩人身形均是晃了一晃,定住不動,氣勁欲發未發,一場大戰眼看即將展開。


    方劍明定睛看去,見使拂塵的人是一個獨臂老尼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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