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安東不明所以,何聿秀指了指窗口的位置,說:「方才我都看到了。」


    陳安東聞聲看了眼隻剩一包的糕點,摸了摸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想著來拜訪何先生不能空手來,我便早起排隊去給何先生買了一些糕點,誰料看見了那可憐的孩子,我看他實在餓得很,就給了他一包,還請何先生不要見怪。」


    何聿秀笑了笑,一邊給他倒茶一邊說:「陳先生這是說的哪裏的話,我這可是在誇你呢。」


    自那日杏花樓一別後,他們兩個倒是許久未見了,何聿秀給他倒了杯茶的功夫,便見陳安東拿起那報紙看了一眼,問道:「先生也知道四川水災的事了?」


    何聿秀點點頭,便見那陳安東正色說:「四川水災已經多日,先前勢小,沒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但前幾天友人來信說不少地方如今已是餓殍遍野了,實在可憐。」


    說完,他從包裏逃出幾張照片遞給何聿秀,「這是朋友寄過來的照片。」


    何聿秀接過來一看,被那慘狀驚了一驚,「竟已到了這種地步。」


    陳安東點了點頭,「先前跟何先生提過,我在那裏工作過兩年,對那裏還是很有感情的,如今那裏有難,我想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何聿秀問他:「你想怎麽做?」


    陳安東撓了撓頭,頗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們公司的秦老闆倒是很熱衷慈善,我跟他提起這件事後,他便捐了一大筆錢過去,我也想那麽做,但我不過是個普通人,沒有他那樣的資本,因此我請了身邊一些喜好書畫的一些朋友,想辦一個籌賑會,籌得的錢全部用於救災,不知何先生願不願意參加?」


    何聿秀心頭一震。


    「陳先生,你能有這樣的心意,說明已經不普通了。」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忍不住感嘆道。


    說完他從書房拿出幾幅舊作,說:「這是我前些時日畫的一些作品,希望能幫上點忙。」


    陳安東連聲稱謝,又說:「何先生可是幫了大忙了。」


    他把那畫收起來,說:「我已經聯繫好了公園的場地,何先生名氣頗大,若是方便的話,可否在籌賑會當天現場作一幅壯壯聲勢?」


    名氣麽…


    何聿秀苦笑了聲,若是他這點名氣能用來做些真正有用的事情,倒也能稍稍寬慰他幾分了。想到這裏,他又振作起來,點了點頭,說:「好,有用得到我的地方,我一定幫忙。」


    陳安東舒了一口氣,道:「其實我來的時候一直猶豫,說來何先生和我總共才見了兩麵,這第三次見麵我便提出如此冒昧的請求,實在是不好意思。」


    何聿秀擺擺手,說:「說的哪裏的話,我這處房子還是你費心幫我找的呢。 」


    陳安東笑了聲,說:「這都是小事了,不用放在心上。」


    何聿秀重新打量了他一眼,眼前的人的文質彬彬,和知文的氣質倒是有點像,不過比知文要更英氣一些,兩麵的緣分,倒沒想到他的心思如此細膩,心腸也這麽好。


    倒是個值得一交的朋友。


    閑聊間他忽然想到這人的英文似乎不錯,忽然心頭一動,說:「陳先生,我也想請您幫個忙。」


    陳安東忙說:「何先生盡管說。」


    何聿秀拿出寧寧送他的那個小筆記本,翻開其中一頁,問他:「陳先生能不能給我翻譯一下。」


    陳安東湊過去一看,是首英文的小詩,詩名是「to those who are reading me」。


    「致正在閱讀我的人…」


    何聿秀問他:「可以嗎?」


    陳安東看見這名字笑了笑,說:「當然。」


    他往下看了看,斟酌著用詞翻譯道:「那神明的種子,撒向海裏,你沉默的目光,


    在何處打撈自己…」


    「完了?」何聿秀問。


    陳安東翻開下一頁,說:「沒有。」他清了清嗓子,看著上麵的字,翻譯道;「聽到了嗎,那月亮的嗚咽,就像你。」


    「若你捨得睜眼,便能看到那命運,虎視眈眈,正像此刻,我看著你……」


    這詩倒是頗有意思。


    他念完,抬頭看了眼何聿秀,笑問:「這是誰寫的?」


    何聿秀隻神秘地一笑,說:「老愚。」


    「老愚?」陳安東撓了撓頭,說:「我倒真沒有聽說過這個人。」


    何聿秀提筆,將陳安東翻譯過來的那首詩,一字字認真抄在紙上,說:「沒關係,她很快就會成為大詩人的,倒時候你就知道了。」


    兩人又閑聊了會兒天,陳安東是本地人,對寧浦相當熟識,他寫了個地址給他,讓何聿秀有時間了一定去他家裏坐坐,他一定備好酒菜歡迎他。


    何聿秀點頭說好,末了他忽然想起了那大世界的「二爺」,朝他打聽道:「安東,你去沒去過大世界?」


    陳安東愣了愣,說:「工作的時候和客戶去過那裏,怎麽,何先生想去了?」


    第六十六章


    何聿秀搖搖頭,說:「我之前已經去過了,我是想問問你,那大世界的『二爺』,你可知是個什麽來頭?」


    「大世界的…」陳安東想了想,「我想起來了,你說的是黃二吧,那個長得不是很高,有些流氓習氣的男人?」


    何聿秀點點頭,說:「就是他。」


    陳安東摸摸下巴,說:「這黃二嘛,我聽人說他原來是個混幫派的無業遊民,能打肯幹,後來有一回在街頭打鬥中救了大世界的黃半初,便拜在了他的門下。搭上黃半初這趟車後,他便搖身一變成大世界的『二爺』了,我聽說他慣是會見風使舵,欺軟怕硬的,下作手段也挺多。沒人敢在大世界惹事,曾經在大世界惹事的人,最後都被他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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