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遙……”


    林辰默念一聲,死後能入著師祖祠堂的,必然是蜀山中大大有名的人物,可是縱觀蜀山近千年的正史上,似乎並沒有這一號人物,難不成這人也和掌門玄霄子一般,俗家名號甚少人知?


    林辰邊走邊尋思著,方來到忘塵居正閣中,卻見得師娘明月嬋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


    林辰喚了明月嬋一聲,心中一動,暗忖道:不知師娘知不知道那“蕭遙”這人?


    正要開口相詢,卻看的明月嬋臉色似乎有些凝重。


    林辰微微一怔,奇道:“師娘?”


    喚了兩聲,明月嬋方回過神來,強顏笑道:“是辰兒啊。”


    林辰皺了皺眉,道:“師娘,怎麽了,你臉色好差,師父呢?”


    明月嬋目光轉向窗外,外麵煙雨蒙蒙,霧氣飄渺,過的好一會,方道:“你師父出去見一位故人了。”


    林辰楞了一下,怔怔道:“哪位大修行人來了,還能驚動到師父?”


    明月嬋歎了一聲,道:“能讓你師父親自相迎的,這個世間不過那麽幾個人,昆侖瓊華宮宮主洛天衣不知為何來了,雖然還在蜀山千裏之外,可神識竟能傳到這裏,這份修為當真驚世駭俗,隻是這次洛宮主似乎有些來者不善啊……難不成他還念著與你師父當年的那一戰?”


    她自顧說道,臉色略顯一絲不安之色,卻沒注意一旁的少年,突然沉默了下來。


    ……


    蜀山,青雲道場。


    此時雖然天色尚早,可青雲道場上也有了兩兩三三起早貪黑的年輕弟子在切磋著道法,所謂“一朝之計在於晨”,不無道理,清晨正是一天中天地靈氣最為濃鬱的時候,古語有道: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又有雲:朝聞道,夕死可矣,蜀山雖沒有嚴明規定,可身為正宗弟子,還是不少人有這份“朝生夕死”的覺悟的。


    隻是,此刻道場上,卻有不少弟子目光看向青雲大殿,議論紛紛――


    “今日不知有什麽大事發生,我師父一大早便離開離戈峰,去了青雲大殿,這些年還是第一次看到。”


    “啊,我師父也是啊,聽說掌門真人也在裏麵呢!”


    “我說你們還是潛心修行吧,宗門大事這等事情哪裏是我們小輩可以去揣測?”


    “這位師兄,話可不能這樣說,身為蜀山弟子,若師門有事,自是我等義不容辭的時候……”


    ……


    青雲大殿內。


    掌門玄霄子真人居中坐著,除了燕驚塵,其諸脈的首座,包括凰冰璃,也赫然在座,此外,大殿之上再無他人。


    眾人神色各異,凰冰璃雖為新一脈首座,可畢竟輩分甚低,她立於滄月大師身後,聽著眾人說話,默然不語。


    玄霄子真人低眉垂目,一身簡樸的道袍上,似乎還有些香灰的痕跡,沉默片刻,老人微笑道:“就在今日前些時候,昆侖忽然傳來拜山貼,你們怎麽看?”


    焚閻峰首座聶慕楓道人皺了皺眉,道:“昆侖與我蜀山素來交好,偶爾也會來人率門下弟子與我蜀山年輕一輩的人交流道法,這不是什麽大事吧,掌門師兄為何把我們都召來了。”


    大衍峰首座寧遠世聽得他這話,忽的搖了搖頭,笑而不言。


    聶慕楓道人臉色一沉,冷冷道:“寧師兄可有什麽高見?”


    寧遠世淡淡一笑,手中的折扇輕輕張開,扇了幾下,道:“燕師弟,似乎沒有來。”


    聶慕楓道人哼了一聲,冷然道:“燕師弟一向視我蜀山禮法如無物,行事全憑一己好惡,這等事情又豈會驚動到他?”


    言語間,這位焚閻峰首座對燕驚塵的不滿之色顯露無遺。


    寧遠世笑了一聲,不再說話。


    聶慕楓道人臉上怒色一閃,還未發作,卻聽冰月峰的滄月大師平靜地道:“敢問掌門師兄,昆侖這次來人……可是以誰為首?”


    玄霄子真人輕撫須白的長須,道:“瓊華宮,洛天衣,同來的還有碧玉宮的清微道人和玉英宮的幽玄道人。”


    此言落下,眾人頓時臉色微變,昆侖居然來了三位宮主,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事,更何況,連瓊華宮的洛天衣宮主也來了,這次昆侖的拜山就不得不讓人深思了。


    洛天衣何許人也?


    西方哉,巍巍昆侖!


    這個自古以來便被傳為“人間天上”的仙家神地,這個與蜀山東西遙遙相望的玄門正道正宗領袖之一,其宗門曆史之深遠,悠在蜀山之上,玄門中,素有天下修仙,始自昆侖一說,修仙界中,從來沒有人敢輕視這個上古神宗,便是當今強勢如蜀山,也不例外。


    瓊華宮為昆侖中主要傳經授道的地方,昆侖弟子行走玄門之中,多以昆侖瓊華弟子自稱,是以昆侖在修仙界中又有瓊華派的別稱,由此便可見得,那個瓊華宮宮主,在昆侖中,地位之超然,並不在其宗主汐明舒之下。


    這樣一個奇人忽來蜀山拜會,其意便似乎有些耐人尋味了,這可是幾數百年從來沒有過的事,以往眾人也隻是在正邪大戰中見過洛天衣本人數麵,似乎他每次出手,都無不鬼神驚泣,驚心動魄。


    說起洛天衣,雖然跟他們幾個同處一個時代中,可洛天衣卻非尋人可比,一身道行深不可測,這個男子,更是與蜀山“劍神”燕驚塵在那個時代中被世人並稱為“絕代雙驕”的兩位最耀眼的傳奇人物之一。


    雖然聶慕楓道人不滿於燕驚塵的目無尊長,可真正上卻從來不敢小覬那位師弟,更何況,數百年前曾有傳聞,燕驚塵與洛天衣在昆侖之巔一戰,彈指驚天劫,不分勝負,盡管眾人沒有親眼目睹過當時情景,燕驚塵亦從來沒有提及過,可心底間還是有幾分深信,如今洛天衣為修仙界中寥寥可數的渡劫仙人之一,燕驚塵沒準也邁入了那個傳說中的境界……


    驚神峰首座上官夕皺了皺眉,聲音忽地有些意味深長,笑道:“難怪燕師弟不在這裏……不過昆侖如此勞師動眾,難不成玄門中有又大事發生?”


    這時,一直沒出聲的離戈峰首座淩楓道人忽道:“這些日子倒是聽到妖門活動頻繁,羅浮梵音寺那邊也……”


    正說到這裏,他的話忽的停止了,眾人微微一怔,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得一隻傳信玉蜂正從殿外飛來,施施然地落地玄霄子的掌心中。


    傳信玉蜂乃經靈氣滋潤而通靈的奇蜂,天生通曉一個類似“分光鏡”的法術,玄門許多有名的門派都會飼養一二,用於別派拜山時傳信所用。


    玄霄子真人臉色微沉,輕輕揚手,傳信玉蜂身上便發出一道玄光,半空之中,幾個金光燦燦的古彖小字,赫然出現――


    “羅浮梵音寺燃苦老僧,前來拜會蜀山各位同道中人。”


    片刻後,閃爍的小字慢慢消散,青雲大殿中,卻是一陣靜默。


    良久,玄霄子忽的微微一笑,道:“今日當真是個大日子,沒想燃苦大師也來了,老道也有好久沒和他談佛論道了,大家讓門下弟子好生準備準備吧,我們蜀山可不能失了禮數。”


    眾人默然不語,他們雖然也是玄門中的德高望重之人,可燃苦大師乃與玄霄子同處一個時代的人,千年修行,佛法天人,更是如今羅浮梵音寺的主持大師,玄門中地位之崇高,可是為數不多能與玄霄子真人平起平坐的人,他們這些人看到他,也要尊稱一聲前輩大師!


    今日不但昆侖的洛天衣來了,連這位甚少出世的佛門高僧也來了,當真是個不得了大日子啊!


    ※※※


    正午時分,不見以往熟悉的青天皓日,天地間,灰蒙蒙一片,煙雨依然靜靜地下著。


    青雲道場上,一片肅穆,各脈的弟子早已到齊,嚴陣以待。


    蜀山自掌門道玄真人以下,各脈首座齊聚青雲大殿上,其他三閣和各脈的長老們,也站在諸位首座身後,看他們的模樣,竟然像是在靜候某人。


    不少弟子們竊竊私語,神色凝重,他們早已得到了昆侖、羅浮來人拜山的消息,一開始眾人並不驚奇,畢竟蜀山中,偶爾也有與其他宗門來人共同交流道法一事,但都是禦劍閣長老和弟子們出麵相迎,何時有過如此鄭重的場麵?竟然連那位身份超然的掌門老人都驚動了!這就不得不讓一眾蜀山弟子們心驚了。


    不論是誰,能夠得到蜀山這般禮遇,實在已經是這個世間一等一的人物了!


    各脈的弟子們安靜恭謹地站著,不少人眼中隱隱有激動神色,向蜀山大門那方看去。


    那裏,一身白衣的凰冰璃長身頎立,站在那霏雨朦朧中,如淩波仙子一般,飄杳絕塵。


    過不多久,遠遠的外環峰山頭那端傳來悠揚的鍾鼎之聲傳來,在座諸人紛紛看去,遠遠的,隻聽得一渾厚的一聲佛號傳來――


    “阿彌陀佛。”


    這一聲,直如暮鼓晨鍾,在眾人心頭升起,又仿佛這聲音是自心底升起一般,如是我聞!


    片刻後,隻見的一個披著陳舊袈裟,長發須白,讓人直覺莊嚴寶相的老和尚,徐步出現在大門那頭,老和尚後麵,正跟著一個披著月白色袈裟的年輕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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