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嚕嚕嚕——嘟嚕嚕嚕——」


    突然,多比歐表情一變,上揚著腦袋,眼神直愣愣的,空洞又滲人,嘴裏模仿電話鈴發出一長串叫聲。


    「電話、電話響了……在哪裏……」


    喊了一會,他從褲袋裏掏出手機,看也不看倒在血泊中的無辜婦女,把電話貼在了耳朵上,甚至沒發覺手機是關機狀態。


    「餵?喂,是我……老闆?……是,我是找到了波魯那雷夫的住址,但是他今天早上出去了,我打算在這裏等他回來……什麽?不要等他,出去找?可是,老闆,我之前找了那麽久,好不容易有線索……去看旅館前台的監控?……好,我看到了,就在桌子後麵的電腦裏……」


    多比歐恢復了清醒,發現這小破旅館確實有一個型號老舊的攝像頭,正對著前台和門口,比起監視,作用更像是警告住客不要小偷小摸,打前台抽屜的主意。


    他丟掉了染血的刀,繞過屍體,調出了連在電腦上的監控錄像。


    黑白畫麵,頂天480p的質感,他調高了倍速,拖動進度條,劃到了波魯那雷夫離開的時間。


    屏幕裏,這個殘疾的法國男人在門口逗留了一會,看著牆上的小gg撥通了電話。片刻之後,一輛計程車停在了門外,他熟練地推著輪子,被計程車司機帶上車,離開了旅館。


    「可惡,看不清車牌號!」多比歐氣憤地踢了地上的屍體一腳。


    這時,他又聽到了老闆值得信賴的聲音,「多比歐,我的多比歐,不要焦躁。車行電話不就寫在牆上嗎?你去記下來告訴我,我讓人去查出車記錄。」


    「哦哦,好的老闆。」


    多比歐像捧著寶貝一樣捧著他關機的手機,快步走到門口,對著gg上的電話一個字一個字清晰地念出。


    片刻之後,雲裏霧裏的,不知發生了什麽,他聽到老闆說已經查到了地址,那司機載著波魯那雷夫到了市中心博物館。


    多比歐連連應是,趕忙離開,前去尋找目標。


    匆忙的他,沒有注意到,不知何時,那攝像頭和電腦都被損毀得稀爛,老闆娘屍體邊的小刀則不見了蹤影。


    他不知道,剛才迪亞波羅,也就是他的老闆、他體內的另一個靈魂占據了身體,在用電腦發完消息,等待效率極高的下屬回復時,做了這些善後工作。


    雖說警方檔案裏沒有他的指紋和dna記錄,他還是小心謹慎地處理了兇器。


    這些年來,都是他替暴脾氣的半身善後,處理殺人現場,不然,這個明麵樣貌早就成了通緝犯。


    多比歐一直沒有意識到,他最崇拜、最衷心的對象,他敬愛的老闆,其實就在他最近的地方,就是他的另一個人格。


    而迪亞波羅需要的,就是他的無知和忠心,這會是他最合適的保護色。


    *


    「什麽?你說迪亞波羅就在羅馬?!」


    波魯那雷夫震驚地出聲,完好的左手用力捏緊了輪椅扶手,臉上的表情混雜著憤怒和憎惡。


    在他負傷的這幾年,他沒有放棄打探「熱情」的行動。隻是因為身體不便,轉而選擇努力提高自己的黑客技術,他就像是網絡上遊蕩的幽靈,密切關注著這個組織的一舉一動——自然包括他們越來越猖獗的販毒、行/賄。


    這些行為又進一步激化了義大利犯罪率的上升,給生活在這裏的百姓帶來災難。


    波魯那雷夫無法容忍這種行為,他知道,「熱情」賺的每一分錢背後,都是無辜平民的痛苦哀嚎,他們是這個國家的蛀蟲,紮根於大樹的陰影之下,吮吸著希望的甘露。


    對這個國家而言,他們帶來的隻有危害,沒有好處。


    他沒有一秒鍾不想顛覆這個罪惡的地下組織。所以,在發現彭格列的目的之後,他在臥室裏枯坐了整整一天,思考著利害,最終決定伸出援手,提供迪亞波羅的線索,給予這個男人致命一擊。


    比起「熱情」,彭格列家族的名聲一直很不錯,公正、威嚴,致力於維護裏世界和平民生活的平衡,也不像其他黑手黨一樣,不擇手段地斂財,盡情搜刮百姓的油水,還狗仗人勢、欺辱女性。


    波魯那雷夫對這個家族的感想不錯,也很相信他們的實力。


    「唔,根據情報,他流落在外的女兒正在被護送過來,依我們之前的分析,這種大事他絕對是要親自處理的,所以很有可能,他就在羅馬。」路斯利亞說。


    「嘻嘻,我們的獵物真是挑了一個好地方啊。」貝爾菲戈爾說,「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他靈活的手指耍弄著鋒利的小刀,戒麵上紅色的寶石折射出美麗的光線,這是一枚a級的指環,雖不如彭格列戒指,也是難得的品質了。


    銀髮劍帝從座椅上戰起來,拎起靠在桌上的劍包,眼神鋒利,如同他的劍刃般危險致命、為殺戮而生,「列維,你上去叫boss。」


    他看向鬥篷幻術師,說:「瑪蒙,你確定一下他的方位。」


    「是。」彩虹之子應道,從桌上抽了一張柔軟的紙巾,攤開在手上。


    波魯那雷夫好奇地湊過來,近距離觀賞幻術師的工作進程,「這是什麽?」


    瑪蒙說:「粘寫。」


    隨後,他大大地打了一個噴嚏,鼻涕噴濺在紙巾上,形成了奇妙的地圖紋路,「目標好像在移動中……唔姆,他的目的地是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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