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沒丟東西,和華穀主也說一聲,現在隻差你和十五了。」


    對麵的人沒反應,孟扶淵也意外,伸出一隻手在他麵前晃了晃,「子碌,你怎麽了?」


    霍一猛然間驚醒,抬眸時,意外和孟扶淵試探的視線對上,霍一低頭,神色黯然,「我……我把莊主送我的劍給弄壞了……」


    孟扶淵一驚,「壞了?」


    霍一眉眼間很是愧疚之意。


    「怎麽這麽容易就壞了?」孟扶淵蹙眉,「李師傅是不是偷工減料了?」


    「不是……是我不小心……」霍一緩緩將五指展開,碎裂成兩瓣的和田紅玉就這樣出現在兩然眼底,「我不應該用那套劍法的……否則後來我和那個刺客也不會正麵剛上……紅玉也就不會我和刺客的內力震碎了……」


    孟扶淵忽然就笑了,「就因為這個?」


    「劍還能用,就行。」他從霍一手中撈走那兩瓣碎紅玉,「利劍是用來防身的,不是用來珍藏的,哪有不壞的劍啊,人好好活著就行了,傻子。」


    「倘若日後有一天你手裏這把劍被敵人折斷,我也不會怪你的,到時候我就再送你一把新的,隻要我那個時候還在人——」聲音戛然而止,孟扶淵陡然間又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及時將「世間」二字咽回肚子裏,隻好急忙轉移話題,「不過你這麽寶貝這塊玉,讓我想想有沒有什麽補救的法子,我覺得,或許可以試試用金絲纏繞出一個大小正好的殼來——」


    忽然被霍一抱住,孟扶淵一時間怔住,「霍……子碌?」


    霍一不自覺地收緊雙臂,眼睛裏隱約浮上一層霧氣,但是好在相擁的動作明明是最親密無間的姿勢,但是關於霍一此刻眉眼間所有的情緒,孟扶淵無法瞥見一二,所以也是最安全的,霍一極力克製自己的異樣,等到初夏燥熱的氣息將眼眶蒸得發幹,他才慢慢的鬆開手。


    「我去和華穀主匯報一聲。」霍一垂眸道,「莊主也先回馬車裏去吧。」


    「好。」孟扶淵嘴角噙著笑,指尖揉搓紅玉,然後將兩塊和成一顆,等回到馬車上,心底還盤算用多粗多硬的金絲才最合適。


    想了許久也沒一個結論,孟扶淵算是明白,空想無用,還是要親自試試才能出真知,可是當下還在路途奔波之中,隻能暫且緩一緩,怎麽說,也得先忙完汴清予身上蠱毒的事情,才有空去修一修這顆紅珠。


    第110章


    汴清予很快也掀了簾子坐進來。


    孟扶淵見狀便將手中的紅玉貼身收好,方才在馬車外,有些事不方便說,眼下就是最好的時機,卻不想還沒等孟扶淵問,對方已經先行開口——


    「不知莊主方才有沒有注意到?」汴清予唇邊掛著他萬年不變的假笑,美是美,可也讓人覺得狠毒,妖冶又詭邪,「為首那位刺客,說的是『副莊主』。」


    「所以他知道無為山莊去瓊光穀的一行人裏,有副莊主。」孟扶淵緊隨其後說道。


    汴清予揚唇,冰冷地笑了,「而他們是蔚楚歌的人。」


    「你確定是蔚楚歌嗎?」


    「確定。」汴清予半闔眼簾,看了一眼方才鉗住刺客脖頸的那隻手,悠悠說道,「我隻是稍微試探一下,刺客就坐不住全抖出來了。」


    汴清予抬眸,輕笑一聲,而後道:「所以,叛徒就在那四人之中。」


    孟扶淵也跟著笑,「汴掌門料事如神。」


    笑著笑著,孟扶淵忽而緩緩放下上揚的嘴角,垂眸斂眉,笑意淡成天邊薄雲,很快就被夏風吹散成飛灰。


    其實是五人。


    但是沒有和汴清予說明的必要,因為解釋起來牽連太多,可能會徒生事端。能將十七人的範圍縮小成五人,孟扶淵已經舒心許多,至少有一些機密的任務,能交給誰去做,孟扶淵心裏此刻有了明確的答案。


    孟扶淵想了想又問,「可是蔚楚歌為何要這樣大張旗鼓地抓你回去?他如此倉促不周全的行動,反倒讓我有一種錯覺。」孟扶淵頓了一下,掀開眼簾,挑眉道,「他覺得你會和他回去。」


    汴清予神色一凝,然後很快又恢復如常,「是嗎?萬一他隻是想聲東擊西,或者有別的什麽目的?莊主這般說,未免也太多武斷了吧?」


    孟扶淵卻不為所動,他繼續問道:「你和蔚楚歌究竟是什麽關係?」


    汴清予眼珠一轉,「莊主,此話何意?」


    「我為何意,汴掌門心裏應該明白。」


    「我不明白。莊主不妨直說?」


    「好。」孟扶淵沉聲道,「你說你和天權派結盟,我本以為你和蔚楚歌隻是利益交換,但是三派切磋那次,他強行將你帶回去,一臉擔憂和焦急不似作假。包括這次下套,你這般篤定,蔚楚歌會中你的套,說明你對他的脾性很是了解。最後,如果我們的計劃無誤,蔚楚歌此刻知道你身中劇毒,但是不知為何毒,也不知道你將要去何方,但他在你剛出瓊光穀的時候,就派刺客來截你,我是不是可以順水推舟得出結論,他是關心你病情?」


    「而你,第一反應猜的是蔚楚歌,並且一猜就猜中,你和他可真是心有靈犀。」孟扶淵直直看向汴清予的眼底,卻什麽也看不見,隻有一片濃重的混沌,將所有的情緒都藏得嚴嚴實實,「你這樣,叫我如何不懷疑,你和蔚楚歌的關係?」


    汴清予將衣袖抖落半寸,露出一截皓腕,忽然鼓掌,輕弱的鼓掌聲在馬車的寂靜之中清晰可聞,震在兩人心間,「莊主真是聰明人,細緻入微,連蛛絲馬跡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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