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做什麽?」楊七依舊是冷冰冰一張臉。


    陸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仿佛自己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一般,手裏的木蒼鷹仿佛瞬間變成了燙手山芋,陸九訕訕道:「我……什麽都沒幹啊?」


    陸九還沒想明白楊七沉默多時,忽然間蹦出來這一句話是什麽意思,又聽得明二大聲道:「莊主,您終於出來了!」


    隻見霍一與孟扶淵二人,並不是從山頂而下,就方位而言,更像是從無法進入的山穀之中徑直走出,孟扶淵或許是長久跋涉,步伐也慢了些,邁得步子也小,兩人背後身披璀璨暮色金芒。


    明二取出陸九手中的木蒼鷹,兩步並做一步地向前走,同時急忙道:「莊主,我見機關鳥方才飛過來,速度也被設置成最大,似乎是汴掌門有急事與莊主相商!」


    舉起手中的木蒼鷹後眨眼間,明二手心一空,隻見孟扶淵已經熟練地取出了其中的信件,廣大的衣袂遮擋了部分手部動作,隻能看清腕部的移動,其動作之快,無人能看清所謂關鍵的左右圈數,也不知他是有心還是無意。


    將捲成筒狀的信紙展開,孟扶淵飛快地掃過其中的字跡,越往後看,眉毛便蹙得越緊,最後,他沉聲道:「江湖出大事了?」


    「大事?!」


    傅八驚道:「什麽大事?!」


    陸九奇道:「又出大事?」


    孟扶淵將信紙貼身收好,「有人匿名書信一封,投到陵皓閣,說——」


    「說什麽?」


    孟扶淵神情凝重,「說開陽派掌門是赤焰幫一案的真兇。」


    第75章


    影衛之中,有人驚呼,「什麽?!」


    當年除魔大戰結束之後,陵皓閣,昭元寺,北圻宗三大江湖門派因為在江湖積累的聲望,被順利成章地分別推選成為監察,審判,和執行懲罰的機構,三大門派相互製約,共同維護江湖的和平,自魔教被滅之後,江湖雖然偶爾間有小風波,但是都隻是小打小鬧,有的糾紛甚至不用三大門派出麵解決。


    可謂是歲月靜好,相安無事。


    陵皓閣可以投匿名信檢舉江湖事,為的就是以防公開姓名,仇家會眼紅殺上門來,這算不上什麽稀奇事,然而,此刻這封信上要揭發的人是開陽派掌門,是三權分立中的權力機構之一,這才讓孟扶淵等人皆大驚失色。


    存在嫌疑的人是江湖監察機構之中人,這如何不叫人心驚?更何況,陵皓閣曾約下章法,不會輕易放過每一封檢舉信,但凡利用投匿名信造謠撞騙,信口開河的人,日後查明真相,日後自然會收到嚴懲。


    如此看來,寫匿名信的人是有備而來,才敢直截了當,毫不遮掩,直戳要害地指出開陽派的掌門虛偽假麵,或許在日後江湖審判的時候,會有後招,甚至是致命的「絕招」。


    雖然,兇手是否為開陽派掌門,暫且存疑。


    孟扶淵麵色尚且平靜,但是雙瞳最深處也是無法掩蓋的震驚,他靜默了一會兒,才道:「事發突然,汴掌門要我回一趟簡州北圻宗,他說,陵皓閣已經動用了搜查令。」


    「搜查令?!」


    搜查令是陵皓閣獨有的令牌,江湖正派皆承認它的權力,搜查令一出,倘若開陽派掌門不配合,陵皓閣的人就是硬闖到開陽派掌門的地盤裏,也會得到大家全力支持。


    陵皓閣閣主鮮少動用搜查令,這次破天荒拿出那個幾十年沒見過光的落灰的令牌,究其原因,想來一是以前江湖雞毛蒜皮的事並不值得,二是這次涉及的人實在是特殊,陵昭北三權想要自證清白,維持住自身公正廉潔有效率的形象,倒不如大大方方,大刀闊斧地查一遭。


    「是。」孟扶淵頷首,「或許是投匿名信的人說了些什麽,或者附帶了一些關鍵證據,我隻知道如今陵皓閣已經派人前去北圻宗,搜查令一出,江湖千萬正派,都是陵皓閣的左膀右臂,就算是烏龍,開陽派怎麽也要被折騰到傷筋動骨。昭元寺也派人前往麟山,查明真相。」


    「因此,汴掌門讓我立刻回北圻宗,無為山莊雖然由於隱世而自動退出審判機構,但是在江湖之中依然有話語權,因此也會作為昭元寺聚集各派代表審判時,其中關鍵又重要的一環。」


    孟扶淵不忘吩咐道:「但是我不願這次潛鸞山之行草草收場,十七的人脈都在徐州,因此,十七留在這裏,替我繼續在潛鸞山找線索,其他人跟我回簡州,即刻啟程。」


    見孟扶淵抬腳準備離開,十七急忙問道:「莊主,我還不知道如何進山穀,進去也不知道如何出來呀!」


    孟扶淵腳步頓了一下,身形微晃,竟是頭也不回,「我會用機關鳥與你聯繫,方法都會詳細地寫給你,隻不過,可能要晚一些了,你也別著急,我不會顧此失彼的。」


    十七:「是,屬下遵命!」


    馬車停在山腳,隻是百步的路程,接連而來的變數讓孟扶淵不免有些疲憊,身體也開始倦怠,腳踝隱隱發疼,竟然到了無法做到麵無表情掩飾的地步。


    孟扶淵一遍自嘲自己真是越來越「嬌弱多病」,一邊左腳不甘示弱地邁上馬車的第一層木台階。


    其實兩步跨一個台階,才對孟扶淵受傷的那隻右腳的二次傷害更小,但是那樣在他自己看來,不免有些欲蓋彌彰,因此他嚐試一步一個台階,右腳踏上第二層的時候,關節處不僅受到體重的壓力,還有短靴布料的束縛,孟扶淵的身體不由地顫了一下,還是裝作沒事人一樣,繼續上前,第三層的重心放在左腳上,讓孟扶淵覺得好受許多,隻剩最後一步了,勝利在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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