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廬巢城後,葉天往北而行,很快便進入了神州中原九國的繁華地帶。


    中原九國即楚、周、魯、晉、代、中山和淮南,其中,晉國一分為三,為西晉,東晉和南晉,中原九國緊密相聯,自古便是神州最富庶之地,人口稠密,百姓生活安逸,在這片廣大的天地間,似看不到神州南北的動蕩局勢。


    進入神州這片最富庶的地域後,如南方那般動輒百餘裏不見人煙的原始叢林基本已消失,代之的多如繁星的村莊和城池。為了避免驚世駭俗,葉天在日間如普通人一般或者北上或者在僻靜之處療傷解毒,夜間則是盡可能的極速狂奔,如此三日,隨著妖毒毒素又褪去了二成,他便離開了淮南國,來到了周、代和魯國交界之處的涿鹿之城。


    涿鹿之城,乃是數百年前大周朝所建的都城,後來大周皇室衰弱,不能壓製各諸侯國,終令各諸侯國呈列土封疆之勢。不過,出於對舊皇的尊敬,逐鹿之城以及周圍數百裏方圓的富庶之地仍由周皇掌控,眾諸侯王仍尊其為天下共主。


    豈料,天有不測風雲,二十年前,一場兵禍,終將大周的最後立足之地抹去,周室宗室盡數被屠,其最後的國土亦被現在的周、代和魯國瓜分,而曾經偉大的雄城逐鹿,則成了三國的交界之城,由三國共管。


    自從魔尊告訴葉天係清均的往事之時,葉天心中就升出隱隱的好奇,想來看看這座曾經的神州之都。


    現在,他就站在涿鹿之城的一座城門口,左右看去,是高達二十丈的雄偉城牆,城牆全部由巨大的黑色花崗岩構築而成,給人心頭以沉甸甸的感覺,岩石之上密布溝壑。似在無聲的訴說,那湮滅在歲月之中的輝煌。


    麵前的城門宛若大張的巨獸之口,吞吐著川流不息的人流,在城門的上首,則是兩個斑駁奇古的大字――朱雀。


    葉天跟隨喧沸的人流進入朱雀門。守門的戍卒懶洋洋的抓著手中的長矛。或是靠著牆洞大瞌睡,或是百無聊賴的打量著進出的人們。


    這就是係清均曾經的家啊。葉天心懷著敬畏,邁步進入這座曾經的天下中樞。城內。人聲鼎沸,車水馬龍。腳下的官道和城牆的構造一樣,是由黑色的花崗岩構成,踏足其上,令人感覺似走在時光的道路上,他順著官道往前行走,官道兩邊,酒舍茶樓林立,這些建築的式樣都很新。看不出歲月的痕跡,不過,這些建築的地基則是青黑色的,顯露出歲月的厚重。


    葉天知道,原來的涿鹿之城在經過亂兵的洗劫,大部分已消失在兵禍之中了。現在的新城,則是在老城之上興建的。


    和這世間的許多東西一樣,這也是座傷痕累累的城市啊。隻是一瞬間,葉天便失去了繼續遊走的興致,在路邊尋了一座酒樓。便信步走了進去,在偏僻的角落裏找了個位子坐下。


    這幾日來,他時常尋些酒樓進入,一來修養充饑,一來是打探神州和五胡妖軍的訊息。


    修為達到葉天這個層次,吃不吃東西已沒什麽大礙了,不過,自從知道自己的魂魄為妖後,葉天已很少將自己看成是人間仙界的修者了。


    既然是妖,那麽,就要如妖一般生存才是。葉天如是想。


    “大爺,不知您老想要些什麽?”小二小跑過來,鞠著躬殷勤的問道。酒樓裏的店小二最是眼毒,察言觀色的判斷能力極是出眾,雖然麵前這人身著的是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衫,可那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氣質,絕非普通百姓能具備的。


    更何況,他背後的布包裏,依稀是柄劍的模樣,更落實了店小二的猜測。


    可能……這位臉上有疤的邪邪大爺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吧。


    “給我來兩斤鹵牛肉,再來一壇酒。”葉天頓了頓,接著抬起頭,戲謔的道,“可別拿那些摻水的禍來糊弄大爺我哦,大爺的怒火你們可是承受不起的。”


    說罷,他從懷裏掏出一顆小金粒子,扔給了店小二。這小金粒子就是浣溪沙贈予的錦帕中包裹的,葉天前幾日打開一看,俱是這等小金粒子,每一顆都價值不大,但又能切切實實的在這紅塵世界之中幹一些事情,令葉天不得不再一次佩服那位美麗長老的細心。


    店小二接過金粒子,用牙咬了下,頓時笑的見眉不見眼了。


    “大爺稍候,二斤牛肉,一壇子老酒,馬上就到……”店小二喜滋滋的唱著花腔,健步如飛的去了,旁邊自有專門斟茶的茶博士為他斟滿了熱滾滾的香茶。


    店外,笑聲、罵聲、吆喝聲等等各種喧鬧之聲通過木質鏤空的窗格子湧進來;頭頂的瓦礫間,有老鼠跑過的細碎腳步聲;虛空之中,飄蕩著汗水、菜香、以及動物糞便混合在一起的濃濃氣味……


    這一切,組成了與仙山和魔都截然不同的氣息――紅塵的氣息。


    這些天,葉天開始享受這種紅塵的氣息了,或許是料想到玲兒將在不久之後醒來,或許是這段時間來,胸腔中的這顆心實在過於疲憊,需要如此歇息一番。以至於,他每每坐下,就想一直坐著,百年也是無所謂,就是不願意起身。


    此時,他耳邊又縈繞起玉璃和胡靈兒的歌聲。


    “誰說神仙樂逍遙,誰又喜愛千萬年的孤獨;誰說眾生苦,君不見碧波之下魚兒多逍遙……”


    其實,飄渺的天道,不僅在那飄渺的雲山霧海之中,在那炫麗的五靈變化之中,也是在這滾滾紅塵之中啊。


    若是沒有仙妖之別,眾生皆是如此生活,卻是比之九天之上的眾仙,還要逍遙自在罷……


    一絲明悟湧過葉天心頭,一股從未有過的舒爽感和輕鬆感在周身湧動。


    他不知道,一念及此,他便已在天道感悟之上達到了更高的層次,神州大多數修者和妖修一輩子都達不到的層次,洞幽仙階之上的層次,――大道階天道感悟!對於劍道,便是在悟境之上達到了劍道第三重天凝真之境。


    打個比喻,以前,他的劍道修為和天道感悟境界就是水和瓶子的關係,多大瓶子裝多少的水,可是現在,瓶子忽然變大了,現在要做的,就是不停往其中灌水就行了。


    葉天與旁人不同,他的魂魄還有一半是獸皇魂,現在,這天道感悟躍升了一大截,連帶的,獸皇魂再次得到了飛躍,那原本滿而四溢的魂力終於有了可以容納的空間,且魂力的絕對量也爆增了數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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