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舞紅袖殉身日,十丈魔鋒滅魂時,怒火焚盡九天日,夫妻相聚黃泉時。。。。。”洪亮寬厚的聲音引的整個大殿回響陣陣,說話者是一個極其雄壯的老者,一襲土黃色的長袍,土黃色的長發隨意披撒在肩上,他皺眉凝注著石壁上的題詩,土黃色的瞳孔似乎深不見底,可見一團團漩渦在其中糾纏。


    在他身後站著三人,也是各有特色:離他最近的青衣老者清瘦矍鑠,大殿中沒有一絲風,他的長袍卻如沐浴在春風中般自由舒適的漂浮,青色的瞳孔空靈如遙遠的星辰,最奇的是他的額頭還長著一隻狹長的眼睛,不過此刻它是緊閉著的。


    青衣老者左近的中年人,完全可以用一團火焰來形容,他麵如重棗,紅色長發、長眉乃至長袍,俱是由一朵朵火焰構成,甚至他的雙瞳,也是兩團跳動的火焰,在他的周圍,空氣都因高溫而扭曲。


    在火焰男人後一丈處,是一位女子,一襲潔白的長衫也無法掩飾那婀娜的身段,如瀑烏絲幾乎垂到地,可惜,她的大半麵容被塊白色絲巾遮住,令人無法一睹嬌顏,不過,那對顯露的深藍色美眸,卻閃爍著如海般浩瀚而深邃的光華。


    “二師兄,難道真的是他嗎,可據祖師所述,當年他已死於誅魔大陣之中,魂飛魄散,怎可能複生?”青衣老者的嗓音清朗,就如風般輕靈飄逸。


    “哼!”火焰男重重的揮舞了一下拳頭,渾身火焰暴漲,大殿內的溫度立時便提升數倍:“管他是真是假,是魔是妖,來一個咱就殺一個,來兩個就殺一雙,現在的人間仙界可非當年那等孱弱了!”


    “非當年?!”黃衣老者轉過身,死死盯住火焰男,一波波淡黃色的土靈以他為中心幅散開,頃刻彌漫整個大殿,也將火焰男那暴漲的火焰壓了回去:“人家當年乃是魔界有數的人物,即便是九重天的玄仙也不敢輕捋其鋒的堂堂魔尊,你――小小的人間仙界的仙人,不過洞幽中階,連一重天的仙人都不算,你說,你夠人家一根小指頭掐嗎?”


    “師兄教訓的極是,極是。”火焰男連連點頭,他似乎非常畏懼黃衣老者,被他一通訓斥,氣焰頓時委頓下去,急忙專心的欣賞起麵前壁畫來,似乎這壁畫擁有無數美景,又似乎這壁畫就是一部高超仙訣,令他神為之奪。


    “五年前蜀山仙派曾千裏傳書,稱在秦趙一帶有魔物出現,我曾派弟子查探,結果毫無斬獲,那些魔物又神秘消失了,此番。。。。。難道是那些魔物虛張聲勢別有所圖嗎。。。。”青衣老者喃喃道。


    “我看未必。”白衣女子的聲音溫柔似水:“此詩每段皆以日、時結尾,四段便是日日時時,可見寫詩之人受此仇恨煎熬可算每時每日,此等心情流露,絕非那些低等魔物能夠憑空杜撰的,我隻是不明白,以傳說中重樓魔尊那等修為,何必藏頭露尾。。。。。不過,若真是重樓魔尊,我真到是欽佩了,當年便敢為情衝冠一怒滅魂無數,這許多歲月下來,卻是癡情不改,仍敢舍身劍指整個仙界,這等專情,這等氣魄,天上地下又有幾人及得。。。。”說著說著,她的美眸中光華閃動。


    青衣老者忙揮袖,施展仙訣將整個大殿禁製住,方正色對白衣女子道:“師妹此話休要再提,幸好隻入你我師兄妹之耳,若是讓上院那些師叔、師祖們聽到了,罰你在弱水之中麵壁百年那是輕的。”


    白衣女子也知曉自己的話語觸犯了仙家大忌,低頭向青衣老者服了服,便默立一旁不在言語。


    大殿一時寂靜下來,四人或注視著石壁,或想著心事。


    良久,黃衣老者方開口說道:“大家也不用多慮,即使是真的重樓魔尊,我想千年前那一役,他也是元氣大傷,不然不會如此藏頭露尾了,若隻是那些宵小魔物,就更不足懼了。待我將此事傳書上院後,我們隻須加強戒備即可,大師兄不日便從上院回來,到時,一切聽他做主就是。”


    “是,師兄。”


    黃衣老者又交代了一些雜事便離開了,青衣老者和火焰男也就閑聊了兩句,便各自施展仙訣遁走,唯白衣女子默默凝注石壁良久,隻聽她輕聲低語:“九天神鋒百煉身,瑤宮禦劍戰魔尊,衝虛玄鑒唯多情,魄散黃泉幾人知。善舞紅袖殞身日,三尺魔鋒滅魂時,怒火燃盡九天日,夫妻相聚黃泉時。。。。即便強如九天玄仙與魔界魔尊,都不能擺脫情劫之難,我等苦尋大道,求仙長生,意義又在何方。。。。”


    葉天與月影急急溜出承天域,月影便默默離去了。葉天則頂著昏漲的腦袋,在山中隨便找了個所在,就昏天黑地的睡了過去。


    他做了的夢也是亂七八糟的,一會兒是括蒼山中的自在歲月,一會兒是和公子申烤肉、打架,一會兒又是神化利劍直破九天,一會兒則是置身那仙魔大戰,感受無盡的血腥和廝殺。。。。若非一縷陽光透過頂上的枝葉,射到他眼皮上,將他刺醒,他這一覺最少能睡到月上三杆。


    葉天一看日頭便知道是申時三刻了,也顧不得午間燒烤,拔腿便往載厚之原跑。


    載厚之原還是老樣子。年輕的昆侖載厚弟子分成一群群的,或練劍或修煉仙訣。如今的人間仙界,已無劍道之說,修練劍術不過是為各仙派的低階弟子強身健體之用,所以,昆侖劍術之爛,在葉天的眼中就是一堆狗屎。


    前腳剛剛踏入載厚之原,葉天一眼便看到醉老道正對著石像出神,大棒槌則滿麵激動的站在他身後,明顯的,大棒槌又在求醉老道教授仙術了。


    這是半月來,葉天第一次看到醉老道。


    醉老道遠遠的向葉天點了點頭,對大棒槌交代了幾句,便搖搖擺擺的走入了人群。


    公子申眼尖,看見葉天,便大呼小叫的跑了過來,他能不稀奇嗎?認識葉天的五年來,這可是他第一次未準時來灌水呢。


    幾個秦團子弟見到葉天,也扛著水桶一顛顛的跑了過來,圍著葉天便是嘰嘰喳喳的問個不停。昆侖修仙的日子實在是太單調太枯燥了,在認識葉天以前,和別的團打打架可以說是他們唯一的娛樂方式了,自葉天來以後,不僅打架的質量明顯的飛躍,而且更多了幾項絕強的娛樂項目,例如月夜燒烤,例如。。。。。


    現在,葉天儼然就是他們的精神領袖,生命寄托。。。。


    葉天怎會當眾說去了昆侖禁地“承天域”,隨便找個理由糊弄過去了。


    咦,阿賈哪裏去了。葉天不見死黨阿賈的身影,便問。


    公子申則回答:阿賈的表妹好像有些事找他。原來,阿賈在年前才從族中的書信處得知,他族中的表妹竟然因機緣巧合,被昆侖元澤亭收入門下。這位傳說中的阿賈表妹據說美如天仙,含蓄的阿賈不知有多少次言語顯露出,對她是多麽的仰慕。


    當然,自稱見多識廣的公子申等人對阿賈的審美標準深表懷疑。


    最終,公子申擠眉弄眼外加諂笑連連的將心事說了出來:他師父不知何事整日未見,晚上就更不可能出現了,他希望,葉天將今晚的“生活”好好的安排一下。


    葉天欣然同意。這五年的相處下來,葉天已真正將這些秦團子弟看成朋友了,這些子弟雖然各個都是貴胄子弟,但是每個人背後都有些心酸的故事,已公子申為例,他本是秦國隴西侯世子,可母親早逝,母族便被打壓的日漸勢微,若非他舅舅花了大把金銀將他送入昆侖仙派,他恐怕早就被那幾個兄弟和他們背後的勢力給害死了。試想,神州列國中,有幾個貴胄子弟會主動放棄炙手可熱的諸侯權勢,而拜入仙派,追求那虛無飄渺還不一定能成功的長生之道。


    求仙長生這種逆天之事,並非砸錢就管用的。


    這些子弟雖然不甚年長,葉天卻能清晰感覺到他們胸腔中奔湧的熱血,迸射的激情,這是隻有男人才能體會的感覺。


    所以,葉天認他們為朋友。


    時間過的飛快,黑夜降臨昆侖群山,葉天將水桶擺放整齊,便發足向自己的小屋跑去。今夜,他答應公子申他們要好好的安排一番“生活”的,當然要準備充足一下,那些鹽巴和調味的山果、山菌等,是定要帶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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