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厲內荏的公子申不知嘴裏嘀嘀咕咕咒罵著什麽,灰溜溜的去遠了,圍觀的眾人見沒什麽熱鬧可瞧,也就紛紛散去。大棒槌湊到近前,眨巴著牛眼甕聲甕氣的問:“小師弟,剛才是咋回事,怎麽圍了這麽大群的人呢,可怎麽見到我,卻又散了哩。”


    葉天正要回答,旁邊的小胖子去一步快上前,兩隻眼嘰裏咕嚕轉了一圈,便深深一揖到地:“多謝,多謝小哥援手,阿賈感激不盡啊。”


    葉天哪曾受過此種禮節,驚的連忙將阿賈扶住,他是親眼見阿賈是溜走後又回來的,而且很義氣的和他站了個肩並肩,共同麵對似乎很強勢的公子申,於是對這個肉乎乎的小胖子很有好感,葉天撓撓頭:“別,別,師父教導我,仗三尺青鋒就當掃人間不平,這是我應該做的。”


    大棒槌在一邊聽的明白,那酒壇子般的拳頭揮舞著,很是義憤填膺的道:“原來是有人欺負小師弟你啊,這些個小娃娃,一個個腰長的還沒我的胳膊粗哩,下次若讓我碰見,讓我碰見。。。。”說著說著,隻見大棒槌愣了愣後,氣勢便一泄,很是喪氣的長歎口氣,說道:“唉,可惜師父不許我打架,說如果我打架就不教導我仙術,不然就那些娃娃的身板,我掐巴他們還不就和掐巴廢柴一樣麽。”


    “咕咚”一聲,小胖子狠狠的吞了口吐沫,目光死死的看定了大棒槌那胳膊上,宛若一條條扭動著蚯蚓的青筋。


    葉天笑嘻嘻的正要和大棒槌分說,大棒槌卻一下子跳了起來,狂拍腦門:“哎呀呀,正事可耽誤不得呀,若是井水幹涸了,師父可是會發火的啊,小師弟,快快。。。。”隻見他扛起水桶,風風火火的便忙灌水去了。


    葉天見大棒槌如此火燒屁股般的緊張,也跟著緊張起來,心想:看大棒槌這模樣,醉老道發火肯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也就忙抱起水桶,丟下阿賈,急急的找石井灌水,果然,他就管了點閑事耽誤了些時間,附近已有幾口石井的水位降到很低了。


    阿賈默默的看葉天幹了會活,也不修煉仙術了,便一顛一顛的跟了過來,有一句沒一句的和葉天聊了起來。


    葉天本是孩童,正是渴望友誼的年紀,對這胖乎乎的少年現就印象不錯,兩三句一聊,自然就熟絡了。


    阿賈今年十三歲,是七雄中趙國的人,家中經營許多買賣營生,雖然在神州中排不上號,可在趙國卻也算是小有名氣的商家,從阿賈口中的無奈,葉天得知:在神州十六諸侯國這些世俗中最注重貴賤等階,除了高高在上的諸侯王,象征貴賤的階層從上至下劃分為“仙、侯、士、農、工、商”等六級,身為“商”,雖然阿賈家中家財萬貫,也隻能處於社會最底層,被這些高高在上的貴胄冠以“賤”稱,所以,公子申才會口口聲聲罵他“賤商”。阿賈的父親也是花了大筆錢物,費了大力氣才讓他通過選仙殿進入昆侖,為的就是他一日成為“仙”後,能將家族的地位提升。葉天從阿賈的口中才知道,昆侖的登仙殿也不是有錢就能進的,還必須有各大諸侯國中由昆侖仙人充任的“仙師”首肯,開具“仙引”,方有資格入得登仙殿交那登仙銀兩。


    可惜,阿賈的仙基實在平平,求仙兩年來,可以說是幾乎與五靈絕緣,仙訣倒是學了些,奈何天地間那神秘而至高的靈就是不帶他玩,久而久之,他對這求仙一道也是不報多大希望了,他師父的一句話可以概括阿賈如今的分量――朽木不可雕也,到現在,他師父更是直接無視他了。


    說到這裏,阿賈很是唉聲歎氣了一番,然後又很是羨慕的看著葉天:“葉天,你剛才那手劍法叫什麽名字,雖沒看你耍將出來,但我知道,那一定是很厲害的劍法。。。”阿賈說著,用手指泛指了周圍昆侖弟子一圈,壓低聲音說道:“肯定是比他們的劍法要厲害的,當時站在你身邊,我就感到這條胳膊森冷森冷的,就象有把刀在旁邊磨啊磨的。”阿賈為了增強說明力,還特意卷起袖子露出胳膊,果然,白白胖胖的小臂一側,遍布一條條長長地淤青。


    遠遠地,醉道人搖搖晃晃的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那皺巴巴的那件道袍上麵甚至還殘留著一片片的泥草,亂糟糟的頭發上則插著根老長的茅草,看來他是宿醉在山中,才弄成如此狼狽模樣。


    醉道人來到石像前,便又訥訥瞅著石像出起神來。


    阿賈已從葉天口中得知他師叔是何許人也,順著葉天目光望去,他嘀咕道:“果然是這位大叔啊,他可真是個怪人,無論刮風下雨的,他每天都會在石像前瞅會兒,難不成這石像有什麽好看的嗎,我看不出來啊。。。。”他的目光瞥了眼身旁的葉天,又落到遠處的大棒槌身上:“兩個徒弟也都是怪怪的,那大漢強壯的簡直過分,就看到他成天扛著那四個水桶跑來跑去的,那些個水桶啊,嘖嘖。。。。還有身邊這位,估計也沒來幾天吧,可那拔劍在手的模樣啊,整個人簡直就是一把利劍了。。。。”


    忙的不亦樂乎的大棒槌瞧見醉道人,大吼一聲“師父”,便興衝衝的跑了過去,那興奮地模樣,和昨天葉天所見別無二至,就仿佛餓了千年的惡鬼猛地看見成山的烤肉般,雙眼放著光,“含情脈脈”的死盯著醉道人:“師父,您可算回來啦!”


    半響,醉道人方轉身,對大棒槌點點頭:“大棒槌,你很好,今夜,我就把我那壓箱底的仙術傳授給你吧。”


    葉天隔著十幾丈,也清晰地看見,在石像附近的那些昆侖弟子,很多都對大棒槌投以同情的一瞥,隻聽阿賈在一邊嘀咕著:“每天都是這樣,每天都是這樣,我師兄的師兄的師兄說,自他入門時,這對師徒就是如此了古怪了,一個要學仙術,一個要教仙術,這大叔難不成是每夜將這壯漢敲暈不成,也不對啊,這老道這麽瘦,還沒他胳膊粗呢,能把他敲暈嗎。。。。”


    葉天埋頭灌水,有一搭沒一搭和阿賈聊著,阿賈則象個橡皮糖一樣粘著葉天,興高采烈的滔滔不絕。葉天也不反感,就這麽笑眯眯的聽著:從昆侖土靈載厚殿哪些小閻王不能惹,到他家做綢緞生意,在趙都是如何如何在秦境又是如何如何等等。天可憐見的,這個小胖子在這昆侖載厚院幾年來,可是被壓抑壞了,一旦遇見如葉天這樣良善又不歧視他的傾訴對象,那迸發的激情正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


    進入昆侖以後,除了大棒槌,葉天好歹有了個可以交談的朋友了,如葉天和阿賈這般年紀,正是渴望友誼的時候,不隻不覺間,兩人就已暗暗將對方視為朋友了。


    秋日的白天總是很短,酉時,載厚之原已暗了下來,公子申就仿佛人間蒸發了般,再也未現身。阿賈看看天色,告訴葉天,酉時三刻,各家仙師會在食堂中點卯,問明了葉天的住處,阿賈便依依不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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