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送爽,將野外的草木香味吹進洞中,篝火燃盡最後一根枝丫,在風中搖晃了兩下,熄滅了。葉天伸了個舒適的懶腰,撓著腦袋考慮:胡靈兒傷勢未愈,是否需要在這裏休息一兩日,再前往昆侖呢?


    胡靈兒這邊,“魔”的出現,象一片烏雲,重重籠罩在她的心頭。


    葉天瞧胡靈兒秀眉緊蹙的模樣,更加肯定她身體不適,便在洞中轉悠著,東瞅西瞧,考慮哪裏該做個草甸,哪裏可以釘上幾個木釘掛風肉,――這些天來,風肉消耗過巨,若不補充些日後一旦斷貨,恐怕五髒廟聯軍會造反的。


    胡靈兒忽有所感,扶著洞壁搖搖晃晃的站起來:“葉天,此地不宜久留,我們走。”


    “走?”葉天傻看著胡靈兒:“你的毒未祛盡,不休息兩日了嗎?”


    胡靈兒刁蠻勁又上來了,瞪眼道:“你是我的奴隸,我吩咐你就照辦!”


    “哦。”葉天認命的收拾起本二人本就很簡單的行囊,將腰間肉裙仔細檢查一遍再係緊,大踏步便向洞外走。


    “喂。。。。”


    “啊?”葉天回頭。


    胡靈兒羞紅著臉,嗔道:“死心眼!你看我這樣子,能自己走嗎?”


    “哦,說的也是。”葉天走到她麵前,傻傻的撓著頭:“那。。。那。。。。”


    胡靈兒的肩頭衣服由於療傷,早被葉天撕開,此時現出粉嫩的皮膚和那處仍然有些褐紫的傷處,葉天的目光正定在這裏,療毒時到沒在意,如今細瞧,隻覺這小巧的肩頭是如此精美,如此的充滿誘惑,山裏孩子一下子就傻了,隻是瞪著這妙處,大嘴象隻窒息的蛤蟆,“那”了好幾遍,也沒“那”出名堂來。


    胡靈兒瞧葉天這模樣,心中沒由來的一甜,虛榮心小小的滿足了一把,出於少女的矜持,將衣衫拉緊掩住,嬌臉更加羞紅了:“還不轉過身去,象你昨晚那般。。。。那般。。。。。”昨夜的事,她朦朧中還是有些映像的,知道是葉天徹夜背負,翻山越嶺為自己尋藥。


    “哦。。。。”葉天反應過來,迅速轉身,少頃,香風過處,一具溫軟軀體已伏在背上。


    “向西走,等到達某個村鎮,問出地址,我就知道具體路線了。”胡靈兒哼哼道。她也是第一次伏在男子背上,雖說這背略顯單薄些,可卻是心上人的,隻覺得芳心鹿撞,整個身子都有些酥了。


    葉天小小年紀,哪有胡靈兒這些情愫心事,憑他在括蒼鍛煉出來的身板子,自認為隻要五髒廟不鬧事,背駝這具輕飄飄軀體,跑上個幾天絕對不在話下。


    鼻尖送來陣陣幽香,葉天知覺心情大爽,仰天長嘯,撒丫子狂奔起來。


    “跑路就跑路,鬼叫什麽,再叫,就把你的嘴巴縫上!”


    “哦。。。”


    本就詭異的密林,如今散布苦戰遺留下的痕跡,和魔毒侵蝕後的枯萎樹木,更顯的詭異了。神駒紅兒的屍體旁,很突兀的憑空出現一位胡服男子。他三十多歲,身軀修長,不顯單薄反而給人以如臨山嶽般的感覺,白皙的臉龐沒有胡人應有的粗礦豪放,而是一種令人隻能聯係到智慧的俊逸,狹長上揚的雙目如兩點繁星,閃耀著深邃。


    他皺眉凝注著屍體,不發一言。


    一個人影在他身邊顯現,來人身高八尺,強壯的簡直令人發指,油亮的光頭上都遍布肌肉,敞開的衣襟露出兩塊巨大的“花崗岩石”,肩扛一把足可給普通人家當門板的長柄砍刀。


    “君上。”壯漢微微鞠躬。


    他抬頭看向壯漢,眼中盡是擔憂。


    “除了那具山魅的屍體,再沒有其他了。”壯漢輕聲道。


    這二人說話所用語言並非神州漢語,而是同胡靈兒發飆時所用語言一樣,是胡語。


    君上長籲口氣,神色稍緩:“靈兒這孩子,脾性和她娘親一模一樣,既異想天開又任性妄為。。。唉,這兩個女人嗬,都是被我寵壞了。”他說話時,自然流露出久居上位的威嚴,可說及兩個女人,深邃的雙眸中盡是寵溺和柔情。


    “狂刀,對那些劍痕有什麽新發現嗎?”


    “這些的確是劍氣造成,”壯漢“狂刀”搖頭道:“我也算是和人間仙界那些個家夥打了半輩子架的,可實在沒見過哪個仙派是如此出劍的。。。。”狂刀思索片刻又道:“不過看來用劍之人元靈不足,致使劍氣外泄,才會造成如此狼籍的場景。。。。我就覺得納悶,小靈應該表明了身份,魅之一族雖向來智珠不足,也不至於連我族都不識得了吧。”


    君上看向身邊,隻見十幾顆光禿禿的小樹已然壞死,樹身均呈黑褐色,散落了一地的樹葉:“你見過有哪種毒是這樣的嗎?”這樹正是山魅死後,體內毒素揮發所致,神駒紅兒由於是被重擊致死,反而沒有中毒症狀。


    狂刀皺眉思索,腦中電閃過個答案,但這答案太過詭異可怕,立刻便被他否決了。


    狂刀搖頭。


    “靈兒無恙便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花魁,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君上冷冷說道,頓時,以他為中心幾丈方圓的空間如水波般震蕩起來,無風,可依然有股無形之力令整個密林的樹木都在顫抖,發出嘩嘩響聲。葉天若是在這裏,定會對這場景似曾相識,不錯,這一切正與括蒼驚變相似,是天地五靈在震蕩。


    狂刀立在一側,震蕩的五靈接近他三尺便歸附平靜。在這片五靈躁動的空間內,如此一塊淨地倒顯得非常突兀。


    “嗷。。。。”密林中傳來長嚎,這嚎聲不似人類的,倒象動物所發。


    “弟兄們已清理幹淨了,君上。。。。”狂刀目視君上。


    “這匹火駿跟了靈兒這麽多年,到頭來卻是暴屍荒野。。。。狂刀,你將它埋了吧,唉。。。。”長歎聲中,君上如消散在空氣中般,化為虛無。


    狂刀應是,君上離開後,那雙粗狂的目光變得悠遠起來,他抬首望西,雙目似穿過虛空,射向那片神秘之地。


    昆侖。。。。


    葉天發足狂奔,能感覺到背部有火靈在湧動,他知道,這是胡靈兒正在運火靈祛毒。


    “靈兒,你本事那麽高,教你的那位異人絕對是位厲害的仙人。。。不,是鎮元妖族,有他為師,何苦還要去昆侖求仙呢?”葉天問。


    胡靈兒沉默良久,方回答:“我去昆侖不是為了求仙,而是為了找我娘親。”


    “娘親?你娘親在昆侖修仙?”葉天能感覺到胡靈兒吐出“娘親”二字時,所流露出的濃濃溫情,這種溫情,對他來說是陌生的。


    娘親。。。。葉天默念,他感覺,念這兩個字時,他的心洋溢出股莫名的激動,令他感到有些暖,這股暖意不是以前熟悉的那種由外而內肌體之熱,而是一種由內而外的溫馨。


    “我聽我爹對狂叔叔說,娘親就在昆侖五院中,我想娘親了,所以就去找她。。。。葉天,你的娘親在哪?”


    “我沒有娘親,自打記事起,我就和師父在一起了。。。對了,你獨自出來,你爹不擔心嗎?”


    “哼,他整天隻顧忙著胡族。。。胡人大計了,根本就不在乎我,這次我是決心要找我娘的,我也不管他了。。。。”


    “我師父就喜歡喝酒,很少管我,有一次我和元寶玩時,想,師父一定不會在乎我幾時回的,於是就和元寶玩了整整一夜。第二天一早,當我回去時,發現師父拿著劍緊張的站在路口,衣服都被夜露打濕了,他那焦急眼神我這輩子都不會忘!從那以後我就知道,師父是很在乎我的。。。。靈兒,你爹和我師父可能就是一類人,我想,你爹現在一定急死了,說不定他現在正找你呢。。。”


    葉天無法看見,胡靈兒回頭看向身後,眼神複雜。


    良久。


    “葉天,昨天那個魅妖差點殺了我們,你還認為妖和。。。和我們是同等生靈嗎?”


    “當然是啊,我師父說,人有善惡,那麽,妖肯定也有善惡之分,我們碰到的,肯定是邪妖一支的。”


    良久。


    “葉天,你認為妖和人能。。。能在一起嗎。。。。我說的是。。。。是生死相依、不離不棄的那種。”


    “怎麽不能,肯定能!”葉天回答的斬釘截鐵,他想到的是他和元寶。


    “如果,全部。。。全部人間仙界都反對呢?”


    “如果是我,即使與整個仙界為敵,我也不會放棄!”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


    “如果真有那麽一天。。。。我的背將送給他,我的胸膛,將迎對整個仙界之劍。”


    良久。


    “葉天。。。。你很好,真的很好。。。。”胡靈兒將臉頰附在葉天肩頭,輕聲道。


    良久。。。


    良久。。。


    “靈兒,你能不能將臉挪開,你哈的我好癢。”


    “哼!”


    “噢唔,你幹嘛掐我!”


    狂奔數個時辰,接近傍晚時,二小方到達一座小村落。本來,胡靈兒準備買幾件衣服和一些幹糧就繼續趕路的,誰知冒出個不長眼的無賴調戲她,葉天還未來的及伸出拳頭,她就一把火將無賴燒成了焦炭。


    葉天還是第一次與殺人案和殺人犯如此近距離接觸,直感到渾身汗毛直豎,嗖嗖的冒著涼氣。


    他問胡靈兒為什麽對那魅妖心慈手軟,卻對人這般狠辣。


    胡靈兒的解釋令他有吐血的衝動:我看妖比看人順眼!


    他小心翼翼地又問,你是第幾次這樣殺人?


    胡靈兒戲虐的瞧著他那惡寒樣,給出的答案更是令之差點栽個跟頭。


    嗯。。。。記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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