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在這裏的是木分/身,那麽本體的去向就難免讓我產生了好奇。


    探尋自己潛意識的大好機會!


    乘著飛揚而下的翠綠木葉, 我看到了一個欣欣向榮, 銳意創新的城鎮和……人。


    大街上, 順著人流不緊不慢散步的那個人,似乎是斑先生?


    我微微放低了高度,凝神辨認。


    錯不了, 那一頭黑長炸!


    既然是做夢, 那我是不是可以幹一些之前就想幹的……


    啊哈——


    我突然惡向膽邊生,一個猛子紮了下去。


    空氣席捲著樹葉而下, 趁亂盪了三個來回,壯足了膽後,向覬覦已久的頭髮伸出了試探的手。


    ——摸到啦!


    硬硬的, 真實到紮手的觸感讓我心情提升了好幾個等級, 深諳見好就收, 當然主要是莫名升起的危機感讓我收起了進一步的打算。


    我歡呼著繞著停住腳步的人轉了三圈, 快快地騰空而起, 頭也不回地跑了。


    哼著我自己也聽不到的小調,我七彎八拐,最後拐進了扉間先生的實驗室。


    讓我康康——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那一排泛著冰冷色澤的機器,光可鑑人的地麵,原理不明但無限接近現代化的空氣淨化係統,原理不明但一看就遠超現代化的時空構建係統,甚至還有一套針對超次元的拆解重組課題研究,陷入了對科研巨擘的膜拜中。


    是領先了木葉百年起步的實驗室!


    不、不愧是扉間先生。


    不對,不愧是我的夢!


    時代在向前,神秘在褪色,神明隨之隕落,在第幾個公曆年過去後,他們終究會葬身在科學裏。


    是我的價值觀。


    我喜歡這個夢。


    實驗室裏沒有人,門口和牆壁上遍布或明或暗的警戒線和防護網,許多儀器都在自動而有序的運轉,我小心翼翼地飄在半空,避開了那一片危險而神秘的實驗中心,轉而看另一塊劃分出的生活區。


    看不懂的數字和符文,各種繁雜的公式和草稿,同樣堆成小山的捲軸和文件夾,我瞄了一眼就滿懷敬畏地退開。


    算、算了,神聖的實驗室不適合我這種普通人染指,下一站下一站。


    這麽想著的我打算轉彎原路返回,拐角的時候大約是動作太大,帶起了一陣小氣流,掀起了隨意放在書桌上的幾張草稿。


    糟——


    我慌慌張張地試圖伸手去撈,忘記了現在的自己沒有實體,一頭撞在了旁邊上了鎖的玻璃櫃門上。


    我的腦門莫名地承受到了結實的撞擊,空氣形態下理應是感覺不到疼痛的,但本就不怎麽凝實的神誌就更渙散了。


    『奇怪,我自己的夢為什麽要心虛。』


    我悄悄地嘀咕著,心虛地把飄下的紙張吹回去,扒著撞到的櫃門再三確認沒有留下不該有的裂縫。


    ——畢竟我對我的頭鐵程度很有自信。


    『咦?』


    未聚焦的視野中出現了幾個熟悉的,我能辨認的文字。


    我上下晃了晃,努力把重影的視野晃回,對著成列在內的報刊念誦出聲:「讀賣……新聞……?」


    真的好熟悉。


    我又往前湊了湊,幾乎把不存在的臉都貼在了玻璃上,接著看:「帝國文學……啊!」


    我想起來了。


    ——是《羅生門》。


    當時在東京淺草街頭的時候我塞到扉間先生手裏的期刊。


    「所以果然是我的夢吧,」我下了結論,「畢竟按照真的扉間先生的性格,怎麽會在重要的實驗室專門開個文件櫃放這些……」


    我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看著放在最上層的一束不倫不類的插花,啞然。


    這個捧花怎麽那麽像當初我邀請扉間先生來大正一日遊時無聊蹲在地上隨手扯的那一束。


    不可能,我再揉一次。


    於是我又揉了揉不存在的眼睛,再看:


    花束似乎被什麽特殊的手段保持了綻放,有幾片破碎的紫藤花瓣夾雜在纏繞的莖葉裏,底端的切麵平整銳利,還帶著刀氣。


    可惡,還真的是!


    隨處可見的野花,尚未清理幹淨的雜草,隨意搭配的顏色,順手凝成一股的草莖,組成了不倫不類的插花——簡直是在公開處刑。


    我有那麽一些抓狂地扣了扣玻璃櫃門。


    這個夢倒也不必這麽細節。


    雖說我一開始是想看看能不能翻出扉間先生對寫輪眼的研究,特別是針對我的那一份報告——


    那份我曾經一掃而過,後續已經完全忘得差不多的報告,要是能在潛意識的夢境中重新挖掘出,就可以免去很多麻煩。


    畢竟我的萬花筒是在此世之惡的澆灌下綻開的,在正式成型的那一刻,全新的力量體係也在我的認知中清晰明了。


    兩隻眼睛,左眼天鈿女,右眼奇稻田,光從稱呼上看,其實並沒有太大的知名度。


    然而事實上,由於曾經一度沉迷過某次時代國風大型mm遊戲,經歷過腥風血雨的某個周期,詳細了解過天鈿女相關傳說的我清楚,這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神,靠著起舞引回了躲進天岩戶的天照大神,陷入黑暗的大地因此重見光明。


    那是在「黑暗」與「光明」分界的起源之舞。


    至於,奇稻田……


    奇稻田是在八岐大蛇的八個祭品中唯一存活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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