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死在某年冬日的一個無名小卒。」我調動著所剩無幾的霧氣修復身上被「破壞殺·終式·青銀亂殘光」造成的破損,營造遊刃有餘的場麵。


    顫抖的後背貼上了一雙同樣顫抖的手,默默地給予我支撐。


    是也快要到達極限的炎柱,煉獄杏壽郎。


    這場戰鬥,我需要盡力地將猗窩座拖到天亮,還得時刻避免後方的人一想不開就拚命,說實話,守護,要比進攻難好多。


    「你在愚弄我?」憤怒的猗窩座沒有再多顧及戰場,「能夠看透攻擊,分明是……」


    「通透世界,對麽。」我悄悄地將重心後移,一隻手貼上了後方,一股腦的早已凝聚好的生命力輸了過去,哪怕異體轉移十不存一,但是為了能夠在最後一擊多增加點籌碼,是值得的。


    我努力的穩住聲線,以冷靜地、不以為然的語氣:「就是能夠看透世界,看清一切攻擊的路數的境界,對麽。」


    「但是那又如何呢?」我一字一頓地,殺人誅心一般的,「沒有可以讓我鍛鍊成長的肌肉,也沒有可以增長變強的骨骼。」


    「猗窩座先生,」我用還未變聲的稚嫩嗓音,真誠地發問,「您似乎堅信成為不滅的鬼,比會長大、會變老的人,有著更好的武學出路。」


    「我有困惑。」


    「春天的櫻花大片開放是怎樣的呢?夏天的花火大會是有多熱鬧呢?秋天,據說有著滿山紅葉開放的地方,在哪裏呢?」


    遠處,傳來了少年壓抑不住的嗚咽。


    果然,我包成這幅樣子,還是被認出來了嗎?


    ……抱歉啊,稍後一定會好好和你道歉的。


    現在,先讓我做到最後一步,動搖麵前這個鬼的信念,就差最後一步了。


    「可是我死在了下著雪的冬天。」


    猗窩座,這個有著強烈的變強執念的鬥之鬼,默然以對。


    她已經看不到了。


    這個天賦異稟的孩子,年紀輕輕就擁有著可遇不可求的「通透世界」的孩子,或許再給她幾年時間,完全可以成長到無法估量的地步。


    擁有著「通透世界」的人,卻沒有等到可以通透看世界的時候。


    她死在了冬天。


    「您覺得,我的這幅樣子——」我將最後的一絲霧氣凝聚在腳尖,輕巧地,輕巧地轉了個圈。


    「是強大嗎?」


    猗窩座的氣息亂了。


    身後的人的鬥誌在這一瞬間達到了頂峰。


    「炎之呼吸·奧義!玖之型——煉獄!」全身包裹著灼熱火焰的人從我的身側躍過,同樣火焰燃燒著的刀身,斬上了猗窩座的脖頸。


    「鐺!」


    這一次是幹脆利落的金石交擊聲。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中,上弦之叄的腦袋,掉落了。


    然而,掉落了的腦袋和無首之軀卻並沒有消散。


    「啊啊啊!!!」瘋狂的、混亂的聲音從半空中的頭顱中發出。


    遠處的東方,一抹魚肚白顯現,有曙光在逐漸播撒。


    全力一擊的煉獄杏壽郎已經力竭,不遠處的三個少年迅速暴起,三把日輪刀刺向了試圖逃跑的無首之身。


    已經混亂的上弦之叄,嘴巴裏不斷地重複著「要變強」「不對」「你是誰」「太弱小了」,無視了日輪刀的創傷,由無首之身抱著,迅速地沖入了陰影遍布的林間。


    而此時,在場的所有人,都已經沒有追擊的力量了。


    但是,所有人都活下來了。


    我一隻白骨森森的手將岩融死死地釘在地上,另一隻也好不到哪去的血肉剝脫的手眼疾手快地攙住力竭向前栽倒的炎柱。


    能以人類之軀撐到現在,真的令人欽佩。


    天亮了。


    至此,上弦之叄,敗退。


    陽光開始逐漸灑落在我冰涼的臉上,眉梢的冰霜終於化開,如同眼淚一般順著我的臉頰滑落。


    我在一位鬼殺隊支柱和三位鬼殺隊隊員驚愕的目光中,完全的,完整的沐浴在了陽光下。


    雖然對著猗窩座謊言和誤解的垃圾話一堆一堆地放,但我的確不是鬼啊。


    接下來,解釋的要解釋,而且……


    我看了一眼一直目光灼灼地定在這裏的赫灼少年——灶門炭治郎,也是花子的哥哥。


    他一動沒動,眼睛看起來也已經好久沒有眨過了,甚至,連呼吸都放輕了。


    躊躇著,顧及著,一直沒有上前。


    「花子?」我心中一酸,輕輕地,氣音呼喚彼岸之人。


    隻有我聽到的聲音從一側響起:「我在,我們都在了,姐姐,你說的方法可行嗎?」


    不可行也得行。


    但是在那之前——


    我感受著從手心出傳來的屬於炎之呼吸擁有者滾燙的體溫,耳邊是身為支柱必備的,沒有間斷的全集中呼吸。


    所有的一切都在告訴我:


    這個人是活著的。


    沒有拒絕我的攙扶,那態度至少應該不是敵對吧?


    那我提出的要求他能夠答應嗎?


    掙紮好一會,我還是鄭重地向這個靜靜等我開口的人請求道:「這位……煉獄先生,我有一個很突兀的請求……」


    耐心地聽完了我的請求,幾乎是全身都是血,但的確生命無憂的劍士明顯很是困惑地歪了歪頭,卻一口答應了下來:「……唔姆,就對著你說嗎?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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