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拍手,她突然將臉湊近,「我的名字也是花哦,叫做花子!姐姐,我想到了!」


    被她突然靠近嚇了一跳,我本能的順著她的話,「什麽?」


    「姐姐,我們的名字是一樣的!」那雙粉色的眼睛似乎是滴入了水滴,盪起了漣漪,「所以,你如果想出去的話,用我的身體怎麽樣?」


    「誒?」可你不是已經……?


    「是呢……這個時候我應該是被哥哥埋掉了……但是姐姐,你一定可以的吧?因為姐姐你,其實根本沒有實體啊!」她用極其通透澄亮的目光看著我,信任,還帶著一絲期望:


    「我們已經回不去啦,但是姐姐還可以!姐姐也是獵鬼人的話,能不能幫一幫哥哥呢……不,就隻需要幫我看一眼哥哥就好了,可以嗎?」


    是啊。


    我終於醒悟。


    這一切都是我的意識入夢,哪怕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會反饋到本體,但是我的本體應該還在現實世界沉睡。


    也就是說,現在的我的身體,並不是實體。


    她的說法是可行的。


    名為花子的女孩已經站了起來,小步地後退。


    一步,兩步,三步……


    在她的身後,漸漸地顯現了一個溫婉的婦人,穿著白色的罩衫,抱著一個繈褓中熟睡的嬰兒,而她的身側,依次出現了另外兩個男孩子的身影。


    女孩退到了她的家人中,雙手緊扣到發白,卻還是眼巴巴地看著我:


    「幫我們告訴哥哥,媽媽,竹雄,茂,六太,還有我,花子,都在這裏看著他,希望哥哥和姐姐晚一些再過來,一定,一定要活到一百歲!」


    四個人,帶著一個嬰兒,無言地對著我彎下了腰。


    「……姐姐,可以嗎?」


    親情啊……


    刺眼的白光中,我用幹澀的聲音回答她:「花子,不要這麽說。」


    我強迫自己忽略他們突然黯淡的眼神,「你願意給我幫助,該說感激的人是我。但是啊,我是一個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消失的人,將這個重任託付給我……」


    「請不要有壓力,」在場的唯一一個大人開口了,這位母親的神色顯得那麽擔憂,卻又那麽驕傲:「炭治郎——我的孩子,已經是一個男子漢了,他有著他自己該走的道路。」


    「您的眼神堅定而悲憫,請您……盡情的去做您想要做的事吧。」


    ***


    「花子啊……」依舊是白色的、不知時間變化的世界裏,我對這個和我有著相似名字的孩子長長嘆氣。


    「雖然答應了你——」我苦惱的指著另一側,小屋旁邊翻新的一塊土壤,「可是我究竟要怎麽用啊?」


    「這個……這個……」女孩的眼神心虛地遊移。


    「所以說果然你也不確定嗎……咳咳咳咳咳!!」我一激動,抵抗重力頓時岔氣,忍不住就是一頓猛咳。


    「我也隻是以前聽山下的婆婆說起過啦,」女孩擔憂地看著我,「姐姐,壓著你的重量是不是又加了?」


    「是啊……咳,唔。」我顫顫巍巍地拄著薙刀柄,惆悵,「越靠近那邊就越重。」


    「那要快一點了!」她焦急地握住了我的手,用力地閉上了眼睛。「那個透明的東西越來越凶了,但是它真的很遲鈍,隻要我們騙過它——」


    「我的存在是被那邊接受的,但是我過不去,姐姐的存在是被排斥的,但是姐姐可以穿過去!」


    花子牢牢地將自己貼上了我,大聲地,篤定地:「我們都是『花』!」


    女孩帶著我狠狠砸向前方。


    「哐!」是花子的額頭撞上透明壁壘的聲音。


    而我順利地穿過了白色與彩色的分界線。


    在下跌的短短幾秒內,身上的壓力不斷地在加重和消失中來迴轉換,伴隨著我的視線變黑,鼻息傳來了土壤潮濕的味道,全身的壓力驟然一輕。


    瞞天過海,成功了。


    我奮力地將自己從土裏拔了出來。


    自從意識到現在的我不是實體後,全身的生命力可調動的範圍就更廣了。


    比如現在,屬於我的生氣,正在源源不斷地修復這個破破爛爛的身體。


    真神奇。


    就是白骨長肉的場麵一時間顯得有些驚悚。


    而且全部修復好了也沒有心跳,也沒有呼吸,皮溫冰涼,感覺就仿佛是套了一件笨重的隔離衣。


    但是……


    我仰頭,將臉對準了頭頂冬日的陽光。


    暖洋洋的,很舒服。我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完全沒有不適感,太好了,不是變鬼。


    我拍拍手,把沾上的土壤拍掉,將與我一同掉落在地的薙刀撿起來,撿……


    沒撿起來?


    我後知後覺地露出了崩潰的表情。


    花子,你這個身體,完全沒有鍛鍊過啊!


    不行!


    自己的偷摸大雞絕對不能放棄!


    我深吸一口氣。紮著小馬步,猛地抬起刀柄,上舉……


    被沉重的刀身帶的往後踉蹌三大步,一個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在這一瞬間,和柱間先生他們的分別的悲傷,被世界排擠的委屈,無法幫助仲甫先生的無力,不知前方何處的惶惶然,所有的,一直被我壓在心底的負麵情緒終於反彈。


    巨大的委屈籠罩了我,趁著身體變小了哭鼻子不丟人,我大聲抽噎出聲:「搭檔,你、你怎麽這麽重啊,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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