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嚴肅的場合,自然不能打扮的花枝招展,在李平首肯後,我穿著純白色的小西裝,紮起了高馬尾,拎著一個小黑包出席這場低調的宴會。


    抵達餘洋的別墅,客廳已有不少人。


    她見到我,立馬十分熱情的向我走來,好似我們是多麽熟稔的故人。


    她滿臉笑意的張開雙臂,我也不好拒人於千裏之外,與她來了個熱情的擁抱。但我知道,大家肚子裏都裝著自己的冷漠。


    「蘇娜現在是大明星了。」餘洋一扭身,對著近處的人嬉笑著,「想要合影的可別放過了這次機會。」話音一落,不少人湧過來。我變成夾心餅幹,成為客廳裏最耀眼的風景線。


    人流一茬接著一茬。我含笑和認識的、不認識的合影,希望這樣的流程能趕緊結束。


    我的熱度散了,在一旁圍觀已久的趙林書走了過來:「好久不見。」


    看著麵帶笑意的老熟人,我繼續保持自己的微笑:「好久不見。」一個字不多,一個字不少。


    自從溫柔體貼的趙林書和段毅分手後,她深情受傷的人設收穫了不少新粉,讓她的事業迎來了一個小高峰。


    聽李平說,她手上有好幾個劇本,其中一個,是我因為出演話劇而推掉的古裝劇。憤憤不平的李平坐等我怎麽打臉。


    「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你。」趙林書緊接著一句玩笑話,「你現在可是熱搜的常客。」


    一旁的馮佳人湊了過來:「對呀,這幾天熱搜榜的話題都少不了你。」


    「你們在聊什麽,這麽開心?」不知道什麽時候,肖雯雯走了過來。


    馮佳人很自然的摟住肖雯雯的手,軟糯的叫了一聲:「師姐,我們在說熱搜的事。」可能為了表現自己,她又故意低聲補了句:「我剛才看到歐陽佟林,她的臉,可臭了。」說著,還故意用手扇了扇空氣,似乎,那股臭味就在跟前。


    肖雯雯寵溺般的斥責這個才出道的小師妹:「小心被她聽了去,你又要被擠兌了。」


    「我才不怕呢。」馮佳人仰起頭,挺起胸,非得把自己那股韌勁表達出來。


    「好啦。」肖雯雯故意支開這個話癆,「今天的主角是餘洋,你多去和她討教討教。」


    會意的馮佳人歡歡喜喜的離開,在這個人多嘴雜的客廳,我們三個曾經比較相熟的人自成一個小團體。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不知道開口該說什麽。


    「你們先聊。」最先打破這個平衡三角的是趙林書,她轉身自動退出這個漩渦。


    隻剩下我直麵肖雯雯,她眉開眼笑,似乎就在等這一刻:「娜娜,陽台的風景還不錯。我們去看看吧。」我知道此行必有這一劫,也不逃避,跟著她往露天陽台走。


    從這裏望出去,能看到遠處的山,山腳一片鬆林,給大山鑲嵌上了一條墨綠色的錦緞。灰白的天即將落下夜的幕。今夜又會上演哪場戲呢?我抬頭望望淺淺的月兒,她不打算提前給我知會一聲。我知道,自由的等待,才能擁有最多彩的幻想空間。


    「站在舞台上的你們,真配。」肖雯雯一開口,白氣滾了出來。


    對於這樣的恭維,我還是很願意欣然接受:「謝謝。」畢竟,這是實打實的真話。


    「我準備結婚了。」肖雯雯稍稍低下頭,她的手擱淺在石砌的圍欄上,泛著白。


    我能從她淡淡的口氣裏察覺出一絲絲感傷,但我不想多說什麽,因為,現在與我,無關。她突然又振作般的站直了,眺望著遠方,向我陳述:「他比我大二十二歲。有一個兒子。前妻帶著女兒在國外。他說,想給我一個家。」


    我把手也放在圍欄上,冷氣直竄骨髓,我不禁打個一個寒顫。


    小區的路燈一下子都亮了,好似被吵醒了,正眨著眼睛找罪魁禍首。


    肖雯雯摸了摸她空無一物的無名指:「可我,還不想結婚。」心有鴻鵠的她,我自然理解她的不願意加不甘心。可我,連這個旁聽者的角色,都不想擁有。


    時間靜靜地滴答滴答。我一直默不作聲。自顧自講了一大堆的肖雯雯突然笑了一聲,把目光從遠方拉回來,看向我:「你呢?想什麽時候結婚?我記得,我們曾經討論過,你想三十而立。現在,還是嗎?」


    我知道有一束溫柔的目光砸在我冰冷的臉頰上,但手心握著更涼的欄杆,我冷言冷語著:「一切,隨緣。」鬆了欄杆,轉了身,我丟了句:「太冷了,還是進屋吧。」


    一隻手拉住了我,肖雯雯在我的身後問了句:「要是我的婚禮,你會來參見嗎?」


    時光一瞬間被拉回還被暖陽照耀著的高中教室。吵鬧的走廊,嬉笑的操場,勾肩搭背的樓梯。青草地藏著早晨的露珠,希望孕育出美麗的花朵。


    我轉身看著精緻妝容的肖雯雯,盡量麵帶笑容,真心實意的對她說:「恭喜你。」


    這張不知道倒騰了多久的臉,立馬就塌了。她眼含淚水,輕搖著嘴唇,似責怪又似悔恨著:「事情都過了這麽久,就不能煙消雲散了嗎?」


    看著波光流轉的眸子,我的心情沒有大多的波瀾,隻是從她的身後看不清遠山的模樣,更別說那條緞帶:「早就散了。隻是。」我看到她的眸子慌亂了,心還是一橫:「就這樣吧。」然後轉身,手腕被束縛的力氣似被戳破的氣球,沒了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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