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算話的李平找了最近的小吃聚居地,將車停好,便急匆匆下車去買。看他竄進了五顏六色的人群裏,我安靜的趴在窗戶邊。


    正在這時,一個黑衣黑褲黑帽的流浪藝人正拖著他黑色的行李箱找了塊空地,把摺疊椅拿出來,悠閑的往上麵一坐,便撥動了懷裏的吉他。


    我將車窗搖下,輕柔的音樂慢悠悠走進了我的耳朵。流浪藝人的音樂沒有吸引太多的人駐足欣賞。大家正在為忙碌的生活而四處奔波著。但他並沒有因為不受矚目而放鬆對音樂的追求。


    每一個在他指腹跳躍的音符好似靈動的精靈,讓我疲乏的身心都得到了舒緩。


    一首曲子還沒有彈完,有兩個小女生停下了腳步,似乎在認真欣賞。


    當李平拿著兩個甜筒回來時,流浪藝人開始彈第三首句子。


    而那兩個女孩一直站在原地,被音樂的魅力吸引住了,沒了挪步的想法。


    「是彈得不錯。」李平虎口一下,甜筒已經消失了一半。


    難得吃到食堂禁品,我慢慢的舔著:「他彈得很好。」


    音樂的魅力在人群裏蔓延開,不少人圍了上去,女孩們的衣角隻能從縫隙裏看到一二。耳邊是發動機的聲音,以及李平的三令五申:「甜筒的事,絕對不能跟第三個人說。」


    一米七二的身高,五十公斤的體重,我覺得挺好的。


    但是每次到食堂,都會收到來自食堂阿姨雞蛋裏挑骨頭的審視。


    而且李平還明確的告訴我,在正式出道的時候,得至少再瘦十斤。我真沒搞懂,為什麽對體重要求這麽嚴苛。肖雯雯一句點破:「為了上鏡好看。」作為同伴,她也沒少給我灌輸身材纖瘦的好處。她也為了保持四十三公斤的完美體重,戒了兩年的五花肉。所以,李平今天肯給我買個甜筒,真真是對我太好了。


    我懶懶著:「李哥,遵命。」頭一偏,正好看到有一個女生從人群裏擠出來,微微前傾的她,額前的頭髮在風中飄起,遮了不少顏值。當她站穩時,我感覺她的目光正向我看來。車子在往前開,不知道我倆的視線是否有著一瞬的交集。一眨眼的時光,我隻能從後視鏡裏看著人來人往。舌尖冰涼的甜,讓我隻想暫時沉溺其中。


    回到公司,換了衣服,戴上眼鏡,我繼續投身到訓練中。五天後的錄製對我來說,更難。


    聽著老師的命令,一甩頭,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汗流浹背,嘴裏喘著氣,肩頭在微微顫動。


    「甩頭再自然點。不用刻意,不要害羞。」老師拍拍手,讓我繼續重來。


    練了兩個小時了,我感覺腿有些發軟,但是老師並沒有喊停的節奏。同一首音樂在不停地重複。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老師今天的要求格外嚴格。


    旋轉著身子,繃緊一秒,左腳向後一退,雙手交叉向後劃開。。。跟著拍著繼續重複。


    當我的後背已經浸透了,老師才金口玉令:「先練到這裏。」她倒是瀟瀟灑灑的走了,我卻累得直接倒在了地板上。從進公司到今天,第一次,練得這麽累。沒有肖雯雯的作陪,更累。


    喘了幾分種,拿著亂七八糟綠咕嚕咕嚕往下灌。這才幾天,我就已經開始適應這非人的味蕾。靠著牆,閉上眼,腦子裏又浮現了早上錄影的情形。我一次,我看到站在我前麵的肖雯雯轉了過來。


    一束明朗的燈光打在她蒼白的臉上,猛地嚇了我一跳,驟然睜開眼,舞蹈室裏,除了鏡子裏的我,再無他人。


    直到第二天我才見到按時來排練的肖雯雯。她看見我莞爾一笑,仿佛昨天哭泣的不是她。眼裏看不到一絲難過。精神滿滿的她,一聽到音樂就隨之舞動著自己的身體,我在一旁學著她扭腰的模樣,如木偶一般行動簡單遲緩。老師的拍子一打起來,她便能跟著音樂舞動起來。


    我瞄著她的動作跟著舞,沒有主見,立馬贏來了老師的批評。


    「蘇娜,你的四肢太僵硬了。不要跟著肖雯雯,找自己的節奏。」老師指點著,還親自示範,「像這樣扭胯,甩手的時候要大氣。不要小家子氣。」


    透過鏡子,我看到肖雯雯在用微笑給我打氣,緊張的愧疚感又升騰了起來。果不其然,第二次第三次,次次被指正。老師越講,我的神經就越緊繃。人,總在自己不熟悉的領域更擔憂。我能說明的就是,眼睛看懂了,身體跟不上。折騰了個把小時,才把一小節跳到節奏上。


    老師不急,但我急。尤其是看著肖雯雯那順暢的舞蹈動作,我更加心裏有愧。肖雯雯卻不以為然,停了下來,陪我重新開始。教室了,除了音樂聲就是老師的訓罵聲。


    旋轉旋轉旋轉,當我們停下腳步,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又要到了肖雯雯先行離開的時候。


    她沖我比了個加油的動作便去趕場,老師留下再多加練習的囑託也離開。教室裏,又剩我,無奈的跟著音樂一步兩步。。。


    「你怎麽又躺下了。」李平給我送補給,發現我倒在地上,兩眼放空,「這幾天你練的不少了,也別太緊張了。你們是雙人舞,還得看你和肖雯雯的配合。」


    又是配合二字,聽得我頭皮發麻。自從上一次配合失誤後,我總感覺肖雯雯雖然在對我笑,卻也對我存了失望。盡管我們倆在很努力的配合,但是,我們的步調亂了。對於下一次的錄影,我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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