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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幾下兔起鶻落,電光火石,前後不過幾眨眼的工夫,兩名凶焰滔天的惡僧便慘死當場。不論是近在眼前的靜心,還是遠在數十丈外的孔慶俠、妙法、倪護法等人,都覺得不可思議。這兩名刀僧武功僅略遜於倪護法,堪稱是江湖中的一流高手了,怎會敗亡如此之快?!


    靜心雙掌合什,顫聲道:“施主,你、你連殺了兩名佛家弟子,是對佛門的大不敬呀。罪過罪過!”.


    胡笑天撿回長劍,望著她笑道:“靜心神尼,這第二名惡僧是先中了你的奪命金針,然後才死於我的拳下。認真算起來,這殺人的罪過你至少要承擔一半。”


    靜心臉色蒼白,口宣佛號,低聲道:“施主,小尼方才隻是想製服惡人,並無殺人之心。你若不朝他死穴猛擊,他豈會斃命?”


    胡笑天道:“小尼姑,惡人企圖殺你辱你,你反擊殺死他們再正常不過,何必愧疚於心?孔夫子亦曾說過,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有時候,殺一人即是救萬人,你明不明白?”


    靜心聞言愕然,喃喃道:“殺一人,救萬人?殺一人,救萬人?”


    胡笑天微微一笑,直接問道:“小尼姑,你身上可帶有專治內傷的丹藥?”他出劍刺殺一僧已屬極限,隨後又格擋另一惡僧的刀招,體內氣血翻騰,經脈已然受創。剛剛結束的一戰雖然短促,但對方均是佛門高手,交手時反應稍有遲誤,被殺的就會是他!


    “哦!”靜心回過神來,老老實實掏出一瓶丹藥,關切地問道:“施主,我先替你把脈好不好?服藥後再施以金針之術,療效更佳。”


    胡笑天道:“不必了。敵人轉眼又至,哪有時間給你療傷?”問清楚用法,立即吞藥服用。至於剩下的藥丸則不客氣地納入自己懷中。他催動真氣,化解藥力,竟發現有幾處穴道出現聯通的跡象。精神頓時一振,禁功力戰的方法果然有效!他暗喜未停,忽覺真氣洶湧,手太陰肺經等經脈竟然又恢複了暢通。不禁暗叫苦也。由於他體質特殊,先前雖自封了部分穴道,但激戰中氣血鼓蕩,真氣衝穴,強行衝開了禁製。這意味著他自行禁功的法子僅能維持一段短暫的時間。欲用此法破鎖,唯有在每一次戰鬥前自封穴道,實在極為麻煩。


    要知道他**之堅實強悍已是當世一流,滅世霸王決又煉到了第八層境界,內外兼修,除開為數不多的頂尖高手,誰還能徹底封死他的穴道?特別是那些灌注了玄宗真氣的要穴,即使被一流高手點中。指力至多維持半個時辰。穴道自解。


    因使刀的兩僧被殺,倪護法驚怒欲狂,本以為十拿九穩的任務居然被一莫名其妙現身的年青劍客攪黃,難道是黴運當頭,禍不單行嗎?加上昨夜的失利,他該如何交差?倪護法突然發力迫退妙法、孔慶俠。縱身一彈,徑直朝胡笑天衝去。發了狠心要結果這小子的性命。妙法、孔慶俠不敢怠慢,急忙奮起直追。怎料一名棍僧橫身躍起。舉棍撩打,硬是攔住他們的去勢。


    倪護**力提至十成,轉瞬間掠至,獰笑道:“小子你多管閑事,納命來!”胡笑天沉聲道:“未必!”說話間劍法展開,與倪護法叮叮當當戰在一處。交手不過數招,倪護法但覺對手劍勢密不透風,依稀有幾分熟悉的感覺,心中一動,失聲叫道:“原來是你!”胡笑天笑道:“是我!不知倪護法有何見教?”


    倪護法右耳根部登時一陣刺痛,怒喝道:“姓胡的,你到底是哪一條道上的,為何屢屢壞我好事?”


    胡笑天道:“反正跟你青龍會不是一條道的!”


    倪護法又氣又恨,心知再鬥下去也是徒勞,當機立斷地抽身跳出戰團,斜飛掠走,口中同時發出尖嘯通知同伴撤退。那兩名棍僧亦是果決,立即相互掩護著縱身退走。泰山劍派眾人盡管心恨不已,但無力截殺對方,隻好衝著人家的背影呼喝怒罵幾聲,聊以自慰。


    倪護法和那兩名棍僧匯合後,惡狠狠地朝胡笑天點了點,做個割喉的手勢,含恨離開。


    妙法和孔慶俠先後掠來,與胡笑天打個照麵,妙法合什稱謝,孔慶俠卻是臉紅尷尬。“師父!”靜心撲到妙法的懷中,想及那些與強敵周旋卻不幸殞命的泰山弟子,忍不住低聲抽泣。妙法輕聲歎息,撫摸她的背心低聲安慰。孔慶俠隻當沒看見胡笑天手中的闊刃長劍,也識趣的沒有追問對方為何會神兵天降,幹笑道:“胡公子舉手間擊殺惡僧,逼退青龍會十二大護法之一的倪鎮濤,果然是了不得的青年俊傑,佩服佩服!”他曾經口出狂言要教訓對方,此時才驚覺這年青人武功深不可測,態度立時不同。如果他知道胡笑天不僅擊敗過倪震濤,還擊殺過青龍會另一位馬姓護法,隻怕下巴要驚到脫臼。


    胡笑天淡淡道:“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孔大俠,我看你們要麽早日進入疫區,要麽傳信邀請高手助陣,否則難以擺脫青龍會的糾纏。”他們一行有妙法師徒壓陣,自然不怕感染時疫,但是青龍會的高手們誰敢闖進疫區送死?即使是以四大神將之尊,若未練到金剛不壞之身的境界,也一樣有感染時疫斃命的風險。


    孔慶俠厚著臉皮道:“敢問胡公子意欲去往何處?能否護送我等進入亳州?”


    胡笑天搖搖頭道:“我欲改道前往徐州,與諸位不同路,恕不奉陪了。那倪震濤铩羽而歸,尚需時間重新組織人手,短期內不會露麵了,你等的安全應無大礙。”妙法、靜心等是去救死扶傷,撲滅疫病,與他禁功修行的目的天差地遠。


    孔慶俠大為失望,無奈作罷。當下眾人重新整隊,傷者改乘馬車,死者就地掩埋,匆匆啟程趕往亳州。臨行之前,眾人向胡笑天道謝作別,並送了一匹座騎給他代步。


    胡笑天也不推辭,翻身上馬。向著東北方奔馳而去。


    行出數十裏,逐漸見到人煙村落。胡笑天順路買了點幹糧充饑,轉上官道馳行。於黃昏時進入了商丘地界。


    眼看天色將晚,胡笑天選了一處靠近溪水的土坡休息。他就地取材,從溪水中抓起兩條大魚,開膛破肚清理幹淨。升起篝火燒烤。當烤魚的香味隨風飄散,幾隻夜晚出行的小獸悉悉索索的靠近,躲在草叢中偷偷窺探。胡笑天難得放鬆心情,自顧自的享用烤魚,可惜少了香料鹽味。美中不足。


    突然,遠處響起一聲淒厲的尖叫聲,在夜空中久久回蕩。胡笑天輕輕一縱,躍上樹枝高處,極目眺望,但見東北方向有火光閃動,離此約有五六裏地之遠。他不禁動了好奇之心,躍落地麵撲滅篝火。施展輕功奔去。奔到半途。前方又是一聲同樣的慘叫驚起,撕心裂肺,仿佛有人正在遭受某種酷刑折磨。他轉念一想,放慢了奔行的速度,果不其然,片刻後又響起第三次慘叫聲。傳遍四野。


    胡笑天眼力超凡,不需要靠近已然看清前方的景象。隻見稀疏的林子中。燃起了三堆火苗,一位白衣男子四肢大張被捆綁在樹下。雙目空洞流血,已經被挖去一對眼珠,耷拉著腦袋急促喘息著。他胸腹處插著一根削尖的樹枝,長約兩尺有餘,貫體而過,鮮血順著樹枝末端嘀嗒落地,在身下匯成了一灘汙血。在兩丈開外,另有一名頭戴青銅麵具、挺拔如標槍的黑衣人,身背長劍,手中把玩著幾根削尖的樹枝,目光冰冷無情,又似燃燒著仇恨的怒火。他顯然是有意折磨那白衣男子,不讓他輕鬆死去,若非是心腸冷酷到了極點,便是別有用心。


    胡笑天早非初出茅廬的衝動少年,見狀心中起疑,悄然躍上一棵大樹,隱身枝葉中默默觀看。


    又過了半個時辰,西北方人影閃動,竟有七名高手聯袂奔來,分明是受了火光和慘叫聲的吸引。那戴著麵具的黑衣人極為警覺,不等來人接近,已經隱身藏起。那批高手自恃人多勢眾,並未刻意隱藏行蹤,待來到林子邊緣,看見那插滿樹枝、奄奄一息的白衣男子,不由紛紛怒喝:“是聶兄!”“聶兄弟!”“天殺的,是誰如此折磨本宗弟子?!”當下一起搶上,其中有三人動作迅速,幾乎不分先後的落到那白衣男子身邊。砰!他們落足踩地的一刹那,地麵陡然塌陷,泥土煙霧噴射上天,籠罩四周。在漫天的煙塵之中,暗器嗖嗖破空,聲聲催魂。


    “有陷阱!”


    呼聲未止,已有人中招慘叫,噗通墜入凹陷的大坑底部,旋即更加刺耳尖銳的叫聲響起。剩下那四人大驚,翻身後躍,倉啷啷抽出兵器護住頭胸部位,如臨大敵。


    四周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樣。


    那四人豈敢馬虎大意,背靠背站成一圈,腳下緩緩移動,避開下風處。待煙塵散盡,但見樹底下多出一個長兩丈、寬一丈的大坑,坑底倒插著一排排削尖的樹樁,先前那三人被樹樁刺穿了身體四肢,兀自在掙紮扭動,血流不止。


    胡笑天倒抽一口冷氣,那三人身手不俗,卻躲不開這粗陋的陷阱,要麽是剛才的煙霧中混有強力迷藥,要麽是猝然發動的暗器淬有劇毒,令他們瞬間失去了行動能力。那戴著麵具的黑衣人算計極深,手段更毒,一招未發便結果了三名強敵,理應非常了解對方的行事風格和防護手段,不動則已,一動必然見血封喉。如此人物,堪稱勁敵!


    那四人繞到樹後,分工合作,小心翼翼地拆除了幾處藏而未發的機關,確信安全無憂後,方砍斷繩索,把那白衣男子抬到一旁。其中一人按住他的背心輸送真氣,另一人大聲問道:“聶兄,是誰下的毒手?他去了哪裏?”那白衣男子渾身抖顫,拚盡力氣嘶聲叫道:“毒、毒,我身上有毒!”話音剛落,剛才碰過他身子的兩人驚呼跳起,忙不迭地舉手察看,隻見手指、掌心已染上一層淡淡的黑色,滲入肌膚深處,無論怎麽擦拭都擦不掉。其餘兩人暗呼僥幸,對視一眼,果斷舉起兵器朝同伴的手腕剁去。竟要來一招“壯士斷腕”。中毒的那兩人駭然閃開,驚叫道:“你們瘋了不成?有解毒丹藥沒有?快拿來!”不到最後關頭,誰又舍得剁掉雙手?


    眾人手忙腳亂間。竟沒發覺敵人悄悄潛行而至,驀地劍光驟閃,猶如毒蛇出穴,無聲無息的刺向一中毒的高手。


    胡笑天大訝。這一招居然是正宗的衡山劍法!難道那戴著麵具的黑衣人是衡山劍派的弟子?眼看這一劍角度刁鑽,去勢如電,深得衡山劍法的真諦,換成是他來施展也不過如此。衡山劍派上下,還有哪位具有這般實力?心念一動。如夜梟般滑落樹梢,縱身掠去。


    那黑衣人出其不意突施殺招,劍光掠過,一名敵手中劍倒地。跟著手腕一抖,劍如疾風驟雨,朝著其他三人刺去,森冷的劍意卷送,地麵的枯葉頓時化成齏粉。


    “又是你!”那三名高手齊聲怒喝。未曾中毒的兩人立時聯手突前。兵器展開,當當擋下敵劍,而第三人則向後倒退,邊退邊掏出一枚花炮點燃,嗖的射上半空。隻聽轟的一聲巨響,高空中盛開了一朵絢爛的紅色煙花。那人鬆了一口氣。獰笑道:“臭小子,這回你死定了!”驀地背心一涼。胸口處冒出了一截明晃晃的劍刃,他愕然垂首。口吐血沫:“怎會……這……樣?”


    胡笑天刷的抽回長劍,一腳踹飛屍體,厲聲道:“白雲宗的狗賊,統統該殺!”橫劍疾掃,配合那黑衣人前後夾攻。


    胡笑天突然現身出劍,令正在交手的雙方均感錯愕。那黑衣人劍法一變,如大海興波,怒濤拍岸,每一劍擊落都凝聚著毀滅的力量,顯示出他真正超卓不凡的實力。白雲宗的兩名高手膽氣已泄,又被胡笑天自身後侵擾,如何擋得住對手威力浩大的獨門絕學?不過五招,一個被攔腰斬斷,另一個給劈開頭顱,全都中劍慘死。


    那黑衣人橫劍當胸,傲然望向胡笑天:“閣下眼生得很,不知是泰山劍派門下的哪一位?”


    胡笑天大笑道:“你不認得我了嗎?”


    那黑衣人目光一凝,沉聲道:“想說便說,何必故弄玄虛?”


    胡笑天喝道:“看劍!”前足虛點,長劍豎起,一招“祝融朝聖”朝前刺去。此招乃是正宗嫡傳的衡山劍法,在他手中用出,隱隱含有恭敬之意,表明了切磋劍術的意圖。


    那黑衣人驚咦一聲:“你也會使衡山劍法?”上身微晃,長劍外撩,一招“白鶴展翅”當的格開來劍,劍勢回環,反削向對手右臂,亦是衡山劍法中一記妙招“平沙落雁”。隻見劍光閃爍,火星飛濺,兩人你來我往互有攻守,彼此的劍法套路絲絲入扣,宛如同門師兄弟在練劍切磋。


    鬥到興起處,兩人都使出全力,騰挪閃躍,運劍如飛,劍氣飛散四射,登時將方圓十丈內夷為平地。他們鬥劍時甚有默契,每一招用的均是衡山劍法,劍光滾滾如潮,竟是平分秋色。


    “胡師弟!”


    “高師兄!”


    兩人同時停手,相視大笑。那黑衣人摘去麵具,不是久違的高青城又是誰?兩兄弟久別重逢,喜不自勝,一個有力的熊抱代替了千言萬語。


    高青城也已完全褪去少年的青澀,膚色如銅,麵如雕塑,既散發著男人成熟俊朗的魅力,也帶著幾分堅韌無情的冷酷,與有著“玉麵神龍”之稱的姬浩明堪稱一時瑜亮。他是真正的習武天才,天賦非凡,盡管練劍以來缺乏名師點撥,但憑借著自身的努力,如今已是七大劍派年青一代中公認的第一人!他與胡笑天不僅曾是同門師兄弟,還結拜為異姓兄弟,一起出生入死,彼此的情誼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擬。


    高青城冷峻的麵容蕩起絲絲笑意,猛的捶了胡笑天肩膀一拳,道:“四年不見,你的劍術一點沒耽擱呀!不錯!”


    胡笑天習武以來,同齡人之中最為佩服的便是眼前這位師兄,單論劍術造詣,他不得不甘拜下風。笑道:“高師兄,你是不是有意留了一手?我剛剛看你劍法中竟有大海洶湧澎湃之意境,完全突破了衡山劍法的桎梏,已然自成一脈,堪比劍術宗師了!”


    高青城道:“胡師弟,你的劍法剛柔相濟,形雖未改,意卻大為不同,若是真個上陣殺敵,隻怕不會輸給我。老實說,你是不是又有了什麽奇遇?”


    胡笑天笑容一斂,肅然道:“不瞞師兄,小弟被逐出門牆後,已拜魔教教主玄宗為師!”


    此言一出,氣溫驟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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