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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青鵬得了一把稱手的好劍,實在按捺不住內心的興奮,一聲清嘯,手腕輕抖,劍尖處閃出三朵劍花,正是衡山劍法中的“梅花三弄”。他足踩五行方位,劍隨身走,隻見一條寒光四射的遊龍盤旋飛舞,口吐青芒,舞到激昂處光華耀眼,驀的在半空中一閃,將一叢青竹攔腰砍斷。胡青鵬長劍忽斂,目光從青竹斷口處掠過,滿意地點頭道:“果然是一把鋒利之極的寶劍!師叔,如此寶物你是怎麽弄到手的?不是花銀子買來的吧?”


    莫天風臉上忽然紅了一紅,顧左右而言他:“哦,對了,你這麽晚出來幹什麽?”


    “哎呀,我都差點忘了!”胡青鵬一拍額頭,這才想起要到書院念書。他收起長劍,把事情的由來跟莫天風講清楚。因為此時夜色已深,他隻有打消去書院的念頭,改天再去向方宇軒求教了。


    莫天風聽說他還拜了當代大儒為師,甚是驚奇,“好小子,你如今可是文武雙全啊!我這個師叔自愧不如,甘拜下風。你明晚去念書的時候,記得偷偷拿幾塊點心出來,也讓我嚐一嚐你那位蘭師母的手藝。”


    胡青鵬訝道:“師叔,你要留在衡山嗎?我以為你馬上就要離開了。”


    莫天風板著麵孔道:“你是不是覺得我礙眼,想要趕我走呀?”


    胡青鵬訕笑道:“青鵬絕無此意!”


    莫天風哼了一聲,道:“我諒你也不敢!你那三腳貓的功夫關起門來勉強可以一看,但要拿出去獻寶還遠遠不夠資格。我留下來就是想糾正你劍法中的錯誤之處,省得你日後丟人現眼,壞了衡山劍派的招牌。而且古人雲‘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你若沒有本事自保,這驚神劍千萬不要亮出來,否則定有人覬覦,徒惹殺身之禍。我可不希望此劍旁落他人手中。”


    胡青鵬大喜,恨不得抱住師叔親上一口。他過去最吃虧的地方就是缺乏師父指點,又不好意思總是向掌門請教,所以練劍三年以來積了滿腹的疑問,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對劍法的理解。和他關係最好的高青城劍術雖然高明,卻不擅長解說教導,對他的幫助亦是有限。他現在正處於練劍的關鍵時刻,如果能得到莫天風的點撥,跨越瓶頸,劍術水準肯定會躍升一個層次。同時亦心中警惕,這把寶劍若讓那些同門師兄看見,必定人人眼紅妒忌,麻煩不斷,可得小心收藏好。


    當下莫天風讓胡青鵬從頭開始演練衡山劍法,對他招式中的錯誤進行糾正。衡山劍法一共有十三路,每一路多則上百招,少則數十招,即使胡青鵬學得再快,也不可能一個晚上掌握透徹。不知不覺中長夜流逝,雲天交接處開始出現一絲曙光。眼看天色放明,胡青鵬必須要回去參加晨練了,兩人隻好就此分手,但在臨別之時約好下次碰麵的時間和地點。


    如此匆匆過了數日,胡青鵬每天下午溜出來學劍。莫天風對他的疑問耐心解答,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時親自揮劍示範。胡青鵬許多橫亙心頭的武學疑問迎刃而解,劍術進步神速。他把新得的寶劍交給彭煙兒保管,誰也沒有驚動,平時仍是用普通的長劍練習。莫天風回山時刻意隱藏行跡,不想和同門接觸,除胡青鵬外,倒也無人知道他回來的消息。


    忽一日天氣驟變,寒流自北方襲來,山上溫度驟降,晚上下起了入冬來的第一場大雪。大雪下了兩天兩夜,到了第三天天氣忽然轉晴,碧空千傾,陽光萬丈。但見衡山七十二峰全都銀裝素裹,峰頂之上金蛇亂舞,耀眼生花。最美的是被積雪覆蓋的鬆林,鬆樹枝條上掛著無數的冰柱,晶瑩剔透,閃閃發光,仿佛是最純淨最別致的首飾。一旦山風吹過,冰柱相互撞擊,發出叮叮咚咚的聲音,如琴聲般清脆動聽。


    這天下午,胡青鵬跟往常一樣溜出來找莫天風。由於隆冬季節大雪封山,山上幾乎看不見什麽遊人,整座山林靜悄悄的,隻有幾隻不畏寒的黑色山雀在呱呱亂叫。胡青鵬剛轉過山腰,忽聽一聲清喝“站住!”跟著一條人影呼的躍下樹梢,張臂擋在道路正中。


    胡青鵬被嚇了一跳,隻見眼前之人英氣勃勃,身材健美,長發如瀑,穿著一身紅色勁裝,把豐滿的胸部勾勒得驚心動魄,仿佛雪地裏燃起了一團烈火。她大約雙十年華,膚色黝黑,長著女孩子家少有的濃眉,眼睛炯炯有神,背後背著一個長條形的灰色包裹,上下打量了胡青鵬兩眼,毫不客氣地道:“喂,你是衡山劍派的弟子吧?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胡青鵬抱拳行了一禮,口中道:“我是衡山弟子胡青鵬。不知姑娘冒雪上山到底要找誰?”


    那紅衣美女眼中羞怒之色一閃,咬牙切齒道:“我問你,那卑鄙無恥、偷雞摸狗、膽小如鼠、陰險狡詐的小人莫天風是不是躲在你們山莊裏麵?”


    胡青鵬一愣,隨即大怒,右掌握住劍柄,沉聲道:“你究竟是什麽人?竟敢血口噴人,侮辱我七師叔!你若不把話收回去,休怪我劍下無情!”


    那紅衣美女大聲道:“姑奶奶我才不怕你們衡山派呢,不然何必千裏迢迢追到這兒來!天下之事抬不過一個‘理’字,我問你,莫天風偷了我家的寶劍,這是不是卑鄙無恥的行為?”


    胡青鵬失聲道:“什麽?!莫師叔偷了你家的寶劍?”心中恍然,原來那把驚神寶劍來路不正啊。隻看對方氣勢洶洶,理直氣壯的樣子,八成真是失主追上門來了。偏巧寶劍現在就在他的手上,想賴都賴不掉。不禁暗暗埋怨莫天風,就算要送禮,也不必學梁上君子的所為吧。


    那紅衣美女道:“我叫桑炎,當朝鑄劍大師桑良子是我父親。莫天風偷走的就是我父親親手鑄造的寶劍,劍名‘驚神’,價值千兩黃金,乃是我的、我的……”臉上忽然湧起一團紅雲,居然害羞起來,語氣頓了一頓,跺足道:“總而言之,這把劍對於我來說非常珍貴,絕不可落入外人手裏!我上山之前已對天發誓,若是拿不回寶劍,我寧可一死!”


    胡青鵬見她如此剛烈,不禁暗生敬意,反正冤有頭債有主,讓莫師叔來應付她好了,柔聲道:“桑姑娘,你千萬別做什麽傻事。我正要去找莫師叔,你跟我一起去見他吧。”


    桑炎咬牙切齒道:“好!我倒想看一看他還有沒有臉見我!”當下跟在胡青鵬身後,往磨鏡台走去。途中胡青鵬才從桑炎嘴裏知道,原來那把驚神劍是她父親特意送給她,等她將來出嫁的時候作為嫁妝用的。現在被莫天風偷了去,她豈能罷休!桑炎追蹤來到衡山之後,顧忌自己勢單力薄,不敢貿然闖進衡山劍派中找人,徘徊無計時正好碰到了胡青鵬。雖然她沒有細說詳情,但胡青鵬猜想,這多半又是莫天風的欠下的風liu情債。


    兩人邊走邊聊,腳下速度卻不慢,片刻後便來到了磨鏡台。一場大雪過後,磨鏡台的池水盡皆成冰,冰麵光滑如鏡,銀白中又透著碧綠,宛如一塊巨大的碧玉,在陽光下熠熠生揮。池邊涼亭之中,莫天風不知從哪裏弄來了一隻紅泥火爐,正在暖酒,自斟自飲,濃鬱的酒香隨風飄散。他聽見有人踏雪奔行的聲音,抬頭望去,恰好與桑炎的目光在半空相撞,身體一僵,表情尷尬,勉強擠出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小炎,你怎麽來了?”


    桑炎怒極而笑,厲聲道:“你這大騙子,我要殺了你!”反手抓住背後的包裹一抖,三截兵器飛上半空。她緊跟著縱身躍高,出手如電,卡嚓卡嚓幾聲,迅速把三截兵器組合成一杆丈二長的鋼槍,身形下墜時槍尖一點地麵,借力再次飛起,眨眼間掠到涼亭之外,連人帶槍猛的撞向莫天風。隻見紅衣飄飄,宛如鳳凰,但槍如毒龍出海,勢不可抵擋。


    槍風凜冽,寒刃閃爍,莫天風不由得微微變色。這一槍霸道威猛,勁氣十足,顯示出桑炎驚人的實力。他知道對方正在氣頭上,需要發泄一番,這時萬萬不能以硬碰硬,加深彼此的矛盾,身子一縱,倒躍而出。


    桑炎一槍刺空,暴烈的勁氣將火爐酒壺絞成碎片,無數火星飛散開來,煞是好看。她足尖輕點涼亭邊上的石欄,橫眉怒喝:“莫天風,是男人的就不要逃!”


    莫天風輕身落到如鏡的冰麵上,賠笑道:“小炎,我知道是我不好,我不該不告而別。你先別動手,聽我解釋好不好?”


    桑炎眼中突然湧現一層水霧,激動地叫道:“我再也不相信你的花言巧語了,你騙我騙得還不夠嗎?你不把寶劍交出來,今天我就要你的性命!”說罷合身淩空撲擊而下,槍勢比剛才更淩厲三分。


    莫天風腳步一滑,長槍噗的刺到冰麵上,立時將三尺方圓的冰塊震得粉碎,化為陣陣水霧,露出底下碧綠的池水。莫天風失聲道:“桑大師的焚天心法!那你手中的是不是‘赤炎神槍’?”


    桑炎冷冷道:“是又怎樣?你還想動什麽歪念頭嗎?去死吧!”長槍一式“星火燎原”,舞出漫天寒芒,毫不留情的衝殺過去。


    莫天風既然知道人家手持的是無堅不摧的神槍,哪裏還敢出劍硬接,不等敵槍攻到,轉身落荒而逃。桑炎想不到他這麽無賴,竟然一招不發就逃走,氣得鼻孔冒煙,提槍飛身直追。莫天風往胡青鵬的方向飛奔過去,邊跑邊叫道:“青鵬,幫我擋住這個女人!”


    胡青鵬歎了一口氣,道:“是!”眼見莫天風掠近,長劍一指,對準了他的胸口要穴,哧的直刺過去。莫天風萬萬料不到師侄會倒戈相向,被這一劍攻得措手不及,百忙中拔劍一格,怒道:“你瘋了嗎?竟然幫助外人對付我!”胡青鵬歉然道:“師叔,你和桑姑娘好好談一談吧,不然她真的會血染衡山的!”手上揮劍不停,每一劍都指向莫天風的要害部位,不讓他輕鬆脫身。


    就這麽稍一耽擱,桑炎已經追到,長槍帶著熾熱的勁風,猛然戳向莫天風的背心。莫天風顧不得埋怨胡青鵬,急忙錯步回身,長劍連顫,封死敵槍的落點。隻見長槍直撞入劍網之中,叮的一聲,槍尖刺在劍身上,槍勁迸發,頓時將莫天風的長劍震裂成無數碎片。莫天風欲待施展輕功身法閃開,但覺背心一寒,已被胡青鵬的長劍製住。桑炎乘隙一挺長槍,槍尖穩穩地指住他的咽喉,離肌膚不足三寸,饒是他本事再大,這時也隻能乖乖聽憑人家擺布了。


    胡青鵬收劍退後數步,心中悄悄嘀咕,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對還是錯呢?


    桑炎衝胡青鵬點了點頭,感謝他出劍相助,目光轉到莫天風的臉上,一時變得複雜難測,愛恨糾纏,深深吸了一口冷氣,狠聲問:“快說,我的驚神寶劍呢?你把它藏在哪裏了?”


    莫天風被槍尖指住要害,臉色卻絲毫不見驚慌,眼中射出款款深情,凝視著桑炎略顯憔悴的俏臉,柔聲道:“小炎,你清減了!”


    桑炎眼眶一紅,想起這數十日來的風餐露宿,日曬雨淋,所吃的苦頭比前二十年加起來的都多,心裏的委屈翻江倒海般湧了上來,又不願讓對方看到自己軟弱的一麵,拚命抑製住滾燙的熱淚,氣道:“還不是因為你的緣故,你自己難道不清楚嗎?你、你害得我好苦啊!”


    莫天風黯然道:“小炎,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打我罵我都是應該的。可是你別太生氣了,那樣容易變老。”


    桑炎麵孔一冷,嗔道:“我不用你來假惺惺的噓寒問暖!快把我的劍交出來!”


    莫天風聳聳肩道:“可是我已經把劍送給別人了!”


    桑炎雙眉倒立,銀牙咬碎,一字字道:“你竟然把我的陪嫁寶劍送人了?”驀的慘然一笑,幽幽道:“你如此羞辱我,令我名節掃地,我還有何顏麵留在世上?我先殺了你,再自盡好了!”說罷槍身微動,就欲一槍刺死這可惡可恨的男人。


    胡青鵬大驚,想拔劍解圍已經來不及。


    “且慢!”莫天風千鈞一發之際急忙叫道,“小炎,我還有話說!”


    桑炎槍勢一挫,淡淡道:“你說罷,說完我們就一起去黃泉地府!”


    莫天風整理了一下頭緒,緩緩道:“你誤會我了!”


    桑炎失笑道:“誤會?我哪裏誤會你了?你死到臨頭還敢狡辯!”


    莫天風微笑道:“你忘了中秋節晚上我說過的話嗎?那天晚上,你指著掛在牆上的劍對我說:‘誰如果願意娶我,這把寶劍就是他的。’我當時說:‘寶劍佩英雄,紅粉贈佳人。這把劍非我莫屬了。’再後來……”話音一頓,意味深長地望向她高聳的雙峰,笑容變得有點曖mei。


    桑炎麵孔不由自主地泛起陣陣紅潮,顯然是回憶起了那晚旖ni動人、甜蜜幸福的畫麵,眼神中流露出迷醉的神色,貝齒輕咬嘴唇,低聲道:“你這大壞蛋,那晚……那晚故意欺負人家!”說到後麵幾個字時聲音細如蚊納,幾乎低不可聞。


    莫天風笑道:“當時你並沒有拒絕我呀!”


    桑炎麵紅耳赤,羞得連頸項都紅了,跺足道:“你還敢亂嚼舌頭!”


    莫天風暗暗鬆了一口氣,慢慢抬起手掌,輕輕地將指住喉頭的長槍撥開,上前兩步,溫柔地將桑炎攬入懷中,輕嗅著她如蘭的體香,喃喃道:“小炎,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桑炎被他的手一摸上身體,立時渾身乏力,手足酸軟,滿腔的仇恨不翼而飛,雙手一鬆,神槍當的落在地上。她忍不住在莫天風的肩頭狠狠咬了一口,又愛又恨地道:“你這個冤家呀!”


    胡青鵬見兩人前一刻還打得你死我活,後一刻就好得蜜裏調油,不禁看得目瞪口呆,心中好奇地想:難道男女之情果真如此奇妙嗎?莫天風這時忍痛回頭瞪了他一眼,胡青鵬嚇了一跳,知道接下去的情節自己不宜在場,忙轉身走開,到路口處替他們把風,免得有人無意撞見,大煞風景。


    胡青鵬無聊地望著遠處秀麗的山峰,腦子裏突然冒出一個念頭:不知自己以後會有什麽樣的感情經曆呢?究竟什麽類型的女孩會喜歡自己呢?千百種虛幻的場麵走馬燈般掠過腦海,不由悵然而立,搖頭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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