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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時方過,平日裏燈火輝煌,人頭攢動的眾香苑顯得冷冷清清。經過了一夜的瘋狂嬉戲,絕大多數青樓女子都在睡回籠覺,就連守門的大漢都懶洋洋地打著嗬欠,睡眼惺忪。


    突然,大街盡頭蹄聲雷震,四匹高頭駿馬旋風般飛馳而來。馬上的騎士都外係披風,身背長劍,顧盼間神采飛揚,似乎是名門大派的弟子,掩飾不住驕傲之色。他們肆無忌憚地打馬飛奔,直奔到眾香苑門前,才猛的勒住座騎。四匹駿馬同時人立而起,向天嘶鳴,隨即前蹄重重地踏到地麵,冰雪飛濺。


    守門大漢的瞌睡蟲早已嚇飛,忙分出一人緊急通報老鴇。


    那四人躍下馬背,其中一位較為俊秀的男子笑道:“三位兄長,這裏就是蘭州城最有名的風花雪月之地――眾香苑!雲集了各地的美女,花魁為‘月下寒梅’紀香影。紀小姐多才多藝,貌若天仙,名列蘭州府‘四大美人’之列,賣藝不賣身,從未對哪個男子青眼相加。三位兄長俱是人中英傑,不知誰能否打動紀小姐的芳心?”


    另一位身材高大,體魄強健的男子笑道:“莫師弟,你休要用激將法!咱們兄弟情同手足,豈會為了一個女子爭風吃醋?何況紀小姐孤芳自賞,未必肯接見我們。”


    那俊秀男子拍了拍腰包,笑嘻嘻地道:“胡師兄,隻要你舍得大把地花錢,在眾香苑裏有辦不了的事嗎?你放心,今天有小弟做東,保證讓諸位一睹紀大美人的芳容!”


    原來這四人正是胡笑天、莫餘、蘇浩然和南宮仇易容喬裝的。他們改變了相貌裝束,假扮成某大門派的弟子,故意做出飛揚狂傲、涉世不深的樣子,以降低對方的警惕性。而四人之中,胡笑天學過變聲的技巧,莫餘則是語言天才,交談時有意夾帶著濃濃的陝南口音,巧妙地暗示出自己外來者的身份。至於蘇浩然、南宮仇,前者根本不願意涉足煙花之地,心裏是極為勉強了,後者性情孤傲,冷若冰山,都不肯隨意開口,這演戲的重任惟有交給胡、莫二人了。


    談笑間,自有機靈的小廝接過韁繩,將座騎牽到一旁。四人剛跨進大門,隻見紅影閃處,濃香撲麵,一位豐滿嬌嬈,麵如桃花的美婦人快步迎來,人未至笑先聞:“誒呦,四位大俠早早光臨本苑,真是太給媚娘麵子了!難怪今日的燭花直閃,紅梅初綻,原來是貴客登門的吉兆!我的女兒們最是仰慕江湖俠客,尤其四位大俠英武不凡,氣度過人,那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呀!”


    莫餘隨手塞了一錠金子過去,笑道:“媚娘可還記得我嗎?隻因師門嚴訓,莫某久未下山,恐怕這裏的姑娘都忘了我了!”說著不著痕跡地在那婦人的腰上捏了一把。


    那媚娘眼角含春,飛了他一記媚眼,膩聲道:“莫公子出手闊綽,風liu倜儻,是眾香苑有名的多情郎君,媚娘和女兒們怎敢輕言忘記?實不相瞞,媚娘做夢都盼著您來呢!”眾香苑每日接待的客人數以百計,她怎可能記得眼前之人何時來過?不過見他出手大方,才蓄意奉承,這些話換做是其他的豪客也同樣適用。


    莫餘哈哈大笑,心知她沒有認出自己的身份,不由暗暗佩服胡笑天易容的本領,道:“隻怕你們想的是我口袋裏的銀兩罷!媚娘,今日我的三位師兄初到蘭州,你可要好好接待,別砸了眾香苑的招牌,被人家笑話!”


    媚娘眼珠滴溜溜一轉,已將胡笑天等三人的氣質相貌盡收眼中,嬌笑道:“三位大俠或英偉,或雄武,或嚴峻,均是當世人傑,尋常庸脂俗粉自然不會放在眼中。不消莫公子提醒,我也會安排眾香苑的紅牌姑娘,陪諸位一醉方休!”


    胡笑天微笑道:“我等久仰紀香影紀小姐的豔名和才情,不知能否有緣見上一麵,暢談心曲呢?”


    媚娘頓時麵現難色,遲疑道:“這……這或許有點困難!香影乃是眾香苑的招牌,傾慕者多如過江之鯽,凡是求見者均需提前七日預訂。各位大俠今日方到,並無提前預約,假若安排了你們,恐怕其他客人不會服氣,也令我們難以做人!”


    胡笑天故做生氣狀,倉啷拔劍出鞘寸許,森然道:“誰敢提出異議,那他準是活膩了!”


    媚娘駭了一跳,賠笑道:“大俠請息怒,何苦為了這區區小事妄動刀劍呢?奴家隻是說事情難辦,並不是不能破例呀!”


    莫餘適時插話道:“媚娘,據我所知,紀小姐通常是在晚間會見客人,其實下午是沒有什麽預約的。眼下剛過午時,紀小姐必然有空閑的時間,你何不乘機安排我們見麵呢?”說著又塞了一錠沉甸甸的金元寶過去。他們態度一軟一硬,都是事前商量好的,不怕對方不肯就範。


    媚娘連收了兩錠金子,不禁眉開眼笑:“俗話說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既然諸位這麽有誠意,我就代為通報一聲,至於香影肯不肯露麵,且看她的心情好壞了!”將眾人引到一間雅室坐好,吩咐侍女看茶,淺笑道:“各位大俠還要其他姑娘作陪嗎?”


    莫餘道:“當然要了!紀大美人隻宜遠觀欣賞,誰敢要她陪酒嬉戲?你讓青荷、丁香、迎春和雪梅來陪我們吧!這是五百兩的銀票,權當是給她們買胭脂香粉好了!”


    媚娘愣了一愣,脫口讚道:“公子好大方呀!”


    不過片刻工夫,四名燕瘦環肥的美女魚貫而入,笑語嫣然,滿室皆春。莫餘拉住其中最豐滿嫵媚的美女,笑道:“丁香妹妹,還記得哥哥嗎?多日未見,你是愈加的豐盈動人了!”這丁香正是昨晚陪他飲酒的舞女,也是此次行動主要的目標。其他美女不待吩咐,各自傍著一名客人坐下。


    胡笑天是第一次來到青樓,眼見身邊的美女靠得極近,肩背處露出大片雪白光滑的肌膚,縷縷幽香直撲鼻端,忍不住吞了口唾沫,略顯緊張地說道:“不知姑娘如何稱呼?在下姓胡。”


    那美女撲哧一笑,柔聲道:“賤妾青荷!胡公子是初次到這種地方來嗎?你我今日有緣相會,所求者無非是一時歡娛,不必緊張。但凡公子有任何需要,青荷都會盡力滿足的。”邊說邊跪起身來,伸手按摩他肩背處的肌肉,堅挺的乳峰有意無意地摩擦他的背心。


    青荷的手法極為高明,胡笑天舒服得差點呻吟起來,斜眼望去,莫餘和那丁香摟摟抱抱,熱情如火,蘇浩然、南宮仇卻正襟危坐,絲毫不解風情。他眉心微皺,這兩人真是死腦筋,難道不懂得隨機應變的道理嗎?凡是來這裏的男人,目的都是尋歡作樂,他們擺出一付生人勿擾的姿態,豈不是讓人家懷疑嗎?正想警告他們,忽聽門外有人道:“紀小姐到!”


    隻聽偏門輕響,一位身材窈窕的女子走了進來,隔著一層輕紗,朦朦朧朧宛如夢中的仙子。原來這雅室分為內外兩間,以輕紗相隔,客人坐在外間,內間另外開有暗門,專供表演才藝的女伎進出,以免有人糾纏。眾人不覺停止了交談,一起將目光投向那道神秘的倩影,雅室內針落可聞。


    紀香影坐定之後,淡淡道:“香影有約在身,僅能為諸君彈奏兩曲。各位皆是縱橫江湖,快意恩仇的英雄豪傑,且容香影先獻上一曲《滿江紅》!”她的聲音清冷悅耳,似乎沒有喜怒哀樂的情緒波動。她五指一劃,琴弦驟響,“錚”的一聲如同銀瓶乍破,音調高亢,偏偏又夾帶著幽幽的嗚咽聲,將眾人一下子帶到了碧血黃沙的古戰場。但聽琴聲急時如萬騎奔騰,刀劍交擊,緩時如寒夜清風,幾乎低不可聞。樂曲起伏跌宕,激情磅礴,豪氣直衝雲霄,悲烈處愈見慷慨。一曲作罷,眾人默然,心情久久不能平複。


    胡笑天朗聲道:“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紀小姐以柔禦剛,將此壯烈之曲演繹得淋漓盡致,琴藝之高深可見一斑,絕對不輸於當世名家。”


    紀香影不卑不亢道:“小女子學藝不精,怎敢比肩當世名家?既然諸君喜愛,且容我再獻上一曲《平沙落雁》。”


    南宮仇忽道:“琴聲肅殺,琵琶幽怨,此曲若以琵琶彈奏效果最佳,不知紀小姐以為然否?”


    紀香影驚咦一聲,半是驚訝半是欣喜道:“原來座中有擅長音律的行家,香影班門弄斧了!若公子不嫌棄,還請指教一二。”說著婷婷立起,隔著輕紗施了一禮。


    南宮仇忙站起還禮道:“紀小姐乃是琴中聖手,當代大家,南宮豈敢輕言指教?”


    紀香影微微笑道:“公子既然好於此道,不知是否隨身帶有樂器?香影混跡風塵已久,難得遇上知音,你我合奏一曲如何?”


    莫餘首先鼓掌叫好,胡笑天等推波助瀾,紛紛鼓噪起來。


    南宮仇推脫不過,隻好說道:“能與紀小姐合奏一曲,是在下的榮幸。隻是在下技藝粗疏,還望小姐莫要笑話。”說罷自懷中摸出一隻色澤深沉的銅簫,湊到唇邊試吹了幾個音符,神情陡然變得莊重肅穆,正色道:“開始吧!”


    琴聲忽起,悠悠然如春風拂麵,又似溪流潺潺,丁丁冬冬的曲折跌落。不知不覺間,一縷若有若無的簫音加入進來,和琴聲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在眾人麵前勾勒出一幅彩蝶飛舞,百鳥嬉戲的如畫春景。在溫馨的氛圍中,兩位有情人相依相偎,彼此傾吐衷腸,纏mian悱惻,兩心交融。忽然,曲聲轉為急促,如同*從天而降,掃蕩了一切美麗的事物。這對情人被命運之手活活拆散,縱使他們拚命掙紮、呐喊、反抗,依然無法複合,那種肝腸寸斷的痛苦和絕望,催人淚下。最後,隻留下了刻骨銘心的相思,以及那細弱遊絲的抽泣聲……


    胡笑天信手在臉上一抹,才發現不知何時已淚流滿麵。


    隻聽紀香影輕歎道:“曲由心生,傷心人別有懷抱呀!南宮公子苦苦執著於往日舊夢,於事何補,於己何益呢?公子日後若有閑暇,不妨來眾香苑小坐片刻,香影隨時恭候。但願清茶一杯,小曲一首,能讓公子略解胸懷。告辭了!”不待眾人挽留,徑直出門去了。


    南宮仇看著她窈窕的身影在輕紗後隱去,不禁悵然若失,冷峻無情的麵龐上,竟然出現了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莫餘不無妒意地說道:“紀小姐成名以來,還是第一次主動對男子發出邀請呢!南宮師兄,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千萬不要錯過!”


    南宮仇淡淡道:“紀小姐當我是喜愛音樂之人,視我為友朋,我豈能有任何褻du她的念頭?莫師弟可別想歪了!”


    聽過琴簫合奏之後,眾人都失去了談笑取樂的興致,在媚娘的安排下,移步來到一處清淨的小院。院內正好設有四間廂房,胡笑天等各帶了一位美女進入房中。


    青荷掩上房門,轉身走到胡笑天身前,媚笑道:“公子,春xiao一刻值千金,讓奴家服侍你寬衣如何?”


    胡笑天歉然道:“多謝姑娘好意,對不住了!”乘她不備,忽然一記掌刀砍在她頸部外側。青荷悶哼一聲,當場昏迷過去。胡笑天把她扶上chuang,蓋好了棉被,蘇浩然、南宮仇便接踵而至。三人相互交換了會意的眼神,也不說話,坐在房中靜靜的等待。


    過了許久,莫餘才溜了進來,滿身的脂粉香氣,神色間甚是歡暢。蘇浩然眉頭緊皺,冷冷道:“你風liu快活夠了嗎?是不是忘了公子交代的任務?”


    莫餘叫屈道:“老大,我可是按公子的要求,落足了氣力演戲的!如果我不使出得意的風liu手段,把那丁香弄到神魂顛倒,她怎會泄露口風?這其中的過程需要時間文火煎熬,不能太著急。”


    胡笑天忍住笑意道:“好了,不用解釋太多,我知道你很‘辛苦’。套出那批少女的具體下落沒有?”


    莫餘眉飛色舞道:“我‘八麵玲瓏戲花浪子’一出馬,決不會空手而回。丁香的表妹和其餘生病的女子,都在沉香閣內靜養,受到嚴密保護。我們若要了解更詳細的資料,非去一趟沉香閣不可。”


    胡笑天點頭道:“好!浩然,你就和莫餘走一趟,按照我們商定的計劃行事。切記不要驚動對方的守衛,打草驚蛇!”當下蘇浩然、莫餘換了裝束,悄無聲息地飛身而去。胡笑天則和南宮仇留下看住這四名美女,以防有人醒轉呼救,破壞他們的計劃。


    由於是隆冬季節,天色很快變得昏暗。寒風呼嘯,枝葉搖動,隱隱聽到別處傳來呼喝曲樂聲,眾香苑的客人開始逐漸增多了。


    突然,風聲異響,寒風鼓入房中,兩條黑影破窗而入,正是蘇浩然、莫餘去而複返。胡笑天雙目一亮,問道:“情況如何?”


    蘇浩然沉聲道:“我們潛入沉香閣,找到了那些被采補受損的少女。雖然許以重賞,但她們都說不清楚那胡僧所住的確切地點,甚至連載人的馬車都是對方派來的。她們提供的唯一有用的線索,便是在酉時末,那胡僧派出的馬車會在眾香苑偏西側門外等候,一旦載了人便離開。”


    胡笑天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輕輕笑道:“此刻我們的朋友已經在路上了。我們來一招守株待兔,順藤摸瓜罷!”


    在莫餘的帶領下,胡笑天等人穿庭過院,來到眾香苑偏西的側門外,躲在牆角的陰影中默默守侯。夜黑如墨,四人剛埋伏好不久,忽見一輛黑色的馬車奔來,拉車的駿馬四蹄上都裹有棉布,奔行時幾乎沒有聲音,仿佛幽靈一般,駭了四人一跳。


    馬車一停穩,但見眾香苑側門打開,相繼走出五位罩著黑色披風的女子。她們一律用麵紗遮住麵容,默不作聲地登上車子,遠遠望去有幾分詭異。當最後一人上車之後,那車夫立即揚鞭催馬,如來時般迅速離開,前後不過幾眨眼的工夫。


    蘇浩然凝視著馬車模糊的輪廓,低聲道:“公子,那馬車乃是黃河幫首腦專用的,車廂上刻有標誌。情況有變,我們應該馬上稟報蘇長老。”黃河幫是蘭州城內的第一大幫會,如果他們繼續追蹤的話,萬一發生了衝突,就會上升至兩大幫會的爭鬥。


    胡笑天心底一沉,喃喃道:“黃河幫?!難道連他們也被收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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