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榮玥,」宇文睿的手撐在桌麵上,定定注視她。


    兩人四目相接,誰也不避開誰。


    「聽清楚了,這不是情話,」她頓了頓,繼續道:「我的愛是非常自私的,我心裏在乎的也隻有你一人。」


    南榮玥張開嘴想說什麽,卻被宇文睿打斷。


    「是,其他人的情感訴求對我來說可有可無,甚至是在我心裏,他們的存在我都可以輕易無視與抹殺,並且,我不會有絲毫愧疚。」


    宇文睿理智又冷血道:「可如果是你,如果你對我有要求,我雖然不會終止我的計劃,但也會適當照顧你的感受。」


    「本來我就是一個隻問結果不在乎過程的人,但是,通往目的地的路不止一條,雖然那樣做麻煩點,也會繞許多彎子,可為了你,我可以嚐試做到。」


    既然南榮玥選擇與她坦誠相待,她便將真心話講給她聽,這是宇文睿第一次對南榮玥透露出心底最真實想法,她說完後閉上眼,做好十足的心理準備。


    她設想著千百種可能,當她說出這樣一席話後,南榮玥的眸子裏會流露出怎樣的厭惡、恐懼、憎恨等等的針對她的不良情緒。


    她自暴自棄地想,反正她就是這樣一個醜陋不堪的魔鬼,而南榮玥卻是個美好善良的天使,童話故事裏不都是這樣講的嗎,深深植根在天使心裏的,永遠是對魔鬼的厭惡與製裁。


    可就算是淪落到最後一步,南榮玥一怒之下要對她做什麽,她也無所畏懼。


    她篤定南榮玥不會殺她,那麽,隻要她還活著,一切皆有可能。


    反正她是一個隻問結果不管過程的人,她的最終目的隻是為了得到南榮玥,不論用什麽手段!


    現如今,她的計劃已經進行到一半,並且她相信自己有能力大獲全勝,等到她問鼎天下之時,她便將南榮玥擄來,永遠禁錮在自己身邊!


    此時此刻,她的心情意外的矛盾與煩躁,整個人在理智的邊緣徘徊,頗有些走火入魔的趨勢。


    自行想像了這麽多,說到底她就是害怕南榮玥會拋棄她,哪怕她心底極不願意承認。


    她小心嗬護南榮玥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真的用暴力的手段束縛她的自由呢?


    死鴨子嘴硬罷了!


    卻隻見下一秒,南榮玥繞到她跟前,一把將她用力抱住。


    幸福來得太過突然,宇文睿的身體戰慄一下,鼻尖充斥著淡淡的香味。


    她睜開眼看她,眼裏全是難以置信。


    意外的,南榮玥的眸子裏沒有厭惡、沒有恐懼,更沒有憎恨。


    有的,唯獨是滿眼的心疼與憐惜。


    「宇文睿,我心疼你。」她動容道。


    「有時候,我真的恨自己生不逢時,恨自己沒有機會能夠早點遇見你,恨自己不能夠參與你的過去,我清楚你的遭遇,理解你的同時卻無法給你任何幫助,無法讓你受傷的心靈得到一絲慰藉。」


    聽到這裏,宇文睿的眼眶不爭氣地紅了。


    南榮玥繼續道:「我時常在想,若是我生在皇宮裏,若是讓我早些遇見你,我一定會盡我所能幫你填補內心的溝壑,幫你撫平內心的傷痕。」


    她知道宇文睿形成如今的性格錯不在她,在她渴望被愛的時候,所有人都拒絕給予,反而加倍冷落她。


    現如今,她依靠自身的努力變得強大起來,她已經不再需要那些人的關心了,但同時,她也失去了愛別人的能力。


    南榮玥想,她何德何能能讓宇文睿如此在意她。


    「這不是你的錯。」南榮玥道。


    聽到這兒,兩行清淚再也抑製不住,順著宇文睿的眼角流下來,她猛地將南榮玥抱住,將下巴抵靠在她的肩頭,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兩人相互依偎,相互取暖,早春三月的暖陽透過窗頂直射進來,輕輕打在兩人身上。


    自那之後,兩人的關係恢復如初,又似乎比之前更好了。


    平靜的日子總是短暫的,這天,南榮玥接到皇帝的書函,讓她火速前往皇宮。


    剛到禦書房門口,竟意外地遇見了急匆匆趕到的江琉木與宇文鋒。


    幾人之間禮貌地問候,宇文鋒推門而入。


    皇帝甚至不讓他們行禮,吩咐太監搬來三把椅子,待他們坐下後急忙道:「你們收到裴家的求助信了?」


    下首的三人對視一眼,相互交換了一個眼神,齊齊朝皇帝點頭。


    宇文幹眸光一閃,大義凜然道:「鋒兒是禁衛軍統領,此時正值多事之秋,他需要負責整個京畿的治安,便也抽不開身去東州……那麽,聖女和江州主,你們可願派兵前往東州去平定叛亂?」


    南榮玥與江琉木相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讀出了什麽。


    兩人明白,皇帝這是要禍水東引,行軍打仗,死亡乃是平常事,也勢必會損耗人力物力,皇帝不捨得削弱京畿的兵馬,便將這件麻煩事扔給光明聖殿和南榮家。


    若是南榮玥與江琉木答應了,便可以通過戰爭慢慢將光明聖殿與南榮家強大的底子消耗,在此之後也方便壓製,這正是皇帝想要做的。


    左右不會傷到皇帝的人馬分毫,此等好事,皇帝當然會做。


    半晌的沉默。


    宇文幹遲遲不見南榮玥與江琉木有所表示,不由皺了一下眉。


    南榮玥沉吟片刻,道:「陛下,請恕本座直言,叛軍中有不少是被逼無奈的老百姓,究其原因,還是地方官府的過失。光明聖殿不會與老百姓對立,更不會做有違民意的事情,鎮壓老百姓之事過於血腥暴力,這不符合光明聖殿的行事宗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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