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如此吝嗇,幾顆丹藥罷了,我並沒有向你討要《百草方》,已經是妥協了。」她要讓東方敏認為,她已經放棄了更大的利益。


    東方敏眼角抽搐,這小孩貌似無所不知,八品的優質神丹,就是厲害的魔法師練成的成功率不過十分之一,隻是她口中的區區幾顆丹藥,何況一要就是兩顆,怎麽不去搶,隨即不懷好意地說道:「本座隻有一顆,你要兩顆作甚?」


    「兩個人,自然是兩顆。」回答的理所當然。


    「但本座隻能給一個人的份量,並且黑暗法師隻做交易,你留下,他拿著東西出去,或者你出去,他留下。」他倒要看看,這個自詡不是凡人的人在麵對人性的貪婪和親情,哪個更重要。


    「這便關係到我的第二個要求了,《暗黑法典》和宇文玨還給我,我替你報仇如何。」宇文睿完全不按照東方敏的套路來,毫不猶豫道,潛意識裏還用「還」這個字眼,可見她是真的把這片大陸的一切當成了她的所有物,隻因為她才是原著作者,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創造的,自然也是她的。


    「你替本座報仇?笑話!你能對付得了光明聖殿和宇文皇族?對了,連你自己和那個什麽宇文玨也是宇文家族的血脈吧,也算作是本座的仇敵了,所以本座是否也可以考慮滅了你們?」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誰威脅誰,一個小孩子而已,道行能比他高?


    「你一個亡靈,能做什麽?幾百年來除了待在這荒無人煙的邋遢地方,過著如過街老鼠一般的生活,你說你除了說大話你還能做什麽?滅了我們?宇文皇族和光明聖殿照樣存在。整日空想著你的復仇計劃,卻沒有辦法實施的感覺不好受吧……在我眼裏,你就是個一無是處的廢物,還不如我們這些明知道前路黯淡還努力追求的人。」


    #value!  宇文睿麵無表情地闡述著某個血淋淋的事實,鏗鏘有力,成功使得東方敏憶起了某段不愉快的過往,也使得他惱羞成怒:「你懂什麽!你知道本座這些年來過的是什麽日子嗎?你知道身負血海深仇卻無能為力的悲痛和絕望嗎?你知道歲月流逝記憶沉澱後物是人非的感傷嗎?明明仇敵已經死了,卻功成名就,留給後人一世美名和千古絕唱,而本座,不曾流芳千古,卻也沒想要背負這一身罵名!非我本願,但成王敗寇,想要復仇卻沒有機會,隻能空留遺憾,你懂得那種仇人身已故隻能找他們下一代,美其名曰父債子還的糾結嗎?本座要替妻子和弟兄們報仇!想要親手結果掉的仇敵是宇文瑾,而不是他的後代!嗬嗬,你什麽都不懂……」


    #value!  東方敏也不知為什麽一口氣說了這麽多,像是發泄多年來的積怨一樣大吼,那不曾完成也終將無法完成的夙願隻能在他內心深處留下無法磨滅的遺憾,上一代人的恩怨要讓下一代人償還本就不是他想要的,仇敵已經亡故了,他卻無法忘記那段刻骨銘心的過往,他承諾過妻子和弟兄們,要盡自己所能保護好他們,卻並沒有做到,反而是他的愛妻,在危急關頭替他擋住了毀滅靈魂的一擊,他事後也曾發誓過復仇,等他找到藏匿地點安頓完自己並且穩固了靈魂之後,昔日仇敵已經不在了,大陸統一,宇文家站在力量和權力頂峰俯視眾生,過往種種,隻剩下當事人的回憶和被勝利者書寫的歷史,而他終究隻是一粒被遺忘的塵埃,隨風和歲月的流轉而隕落。


    #value!  仿佛發泄了出來似的,被宇文睿這麽一刺激,東方敏多年的的鬱結舒緩了大半,他也終究是明白了自己如今隻剩下那印入靈魂的執念了,如同一具麻木的軀殼,身體腐化,唯獨剩下那裝著怨念的魂魄,卻又無人超度,無處發泄……其實宇文睿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而已,無法報仇,卻又看不慣宇文家獲得的榮耀,隻剩下那毀天滅地的執念在作祟,現在回過頭來看,復仇的初心已經悉數變成了嫉妒和不甘,他也曾想建功立業,卻終究是被那對立的仇敵達成了,他憎恨自己是先天暗體,雖然天賦過人,終究和普通的覺醒者不一樣,永遠被排斥在法則之外,永遠被當做邪惡的象徵,世界不公,卻又無力改變。


    如果他也可以覺醒光元素,或許憑藉著天賦和勤奮會比宇文瑾更加成功,如今統治這片大陸的姓氏,便是那「東方」了,可惜這世上沒有如果。人們不知道的是,黑暗法師雖然覺醒了暗元素,雖然大部分人被當成了邪惡殘忍的亡命之徒,他們卻也是人,卻也有他們的感情,隻是世人被那固有的觀念禁錮了思想。


    #value!  以前誤入荒山的人很多,其中不乏適合奪舍的靈魂,但東方敏卻一直沒有動手,不是因為有多少顧慮,隻是他自己不斷給自己找藉口,什麽還沒有準備充分,什麽萬一奪舍失敗靈魂損毀。淪為亡靈,本就什麽都沒有了,為今之計隻能孤注一擲當個賭徒,想做便做,哪怕賠上一切也在所不惜,而東方敏卻總是猶豫不決,其實不過是在逃避罷了,逃避著再次麵對光明聖殿和宇文家的人,因為一見到他們,那塵封的往事便被揭開,他們的成就和輝煌便越能反襯出他的失敗和不堪。他想復仇,卻又逃避著復仇,也因為害怕再次失敗,同樣的仇人已經不在,即使報了仇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內心糾結也使得他望之卻步。所以因為他內心不夠決絕和動搖,來到荒山的人大多能活著回去,是東方敏刻意為之,讓倖存者傳播此處鬧亡靈的消息,所以消息傳開,大多數人遠離此處,也有法師前來探查,卻尋覓無果,最終也是成為傳言,不了了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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