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劍的手攬住溫初一,一手將那雙亂動的手抓住,他骨架小,手比溫初一的要小一圈,隻能勉強抓住兩隻手腕,「別亂動。」


    「哦。」話音剛落,溫初一就立刻安靜下來,一動不動,乖順的不可思議。


    「……」周鬱月挑眉,這麽聽話?


    見到溫初一宛如灰包熊般掛在黑袍人身上,吳意短暫地沉默了片刻,將數條朝他飛竄過來的毒蛇齊齊斬斷,沉聲道,「請把他交給我。」


    「不行,」黑袍人清冷的嗓音似乎帶了些難以察覺笑意,「你也看到了吧,是他自己跑過來的。」


    「長歸的墮種,」他偏頭看向半空即將消散的黑霧,轉身潛入黑暗,隻餘聲音陰寒刺骨,「幫我帶句話給你主人,有人來殺他了。」


    「我沒有主人。」


    聽到他的話,吳意的眉眼沉鬱,想上前把溫初一搶回來,卻見小女孩拍拍手,地下驟然湧出無數蟲蟻,攔住了他的腳步。


    女孩在隱入黑暗前朝他擺擺手,空氣中迴蕩著她輕快如銀鈴般的笑聲,「再見啦,」


    「初一!」


    ……


    「嘿嘿嘿,這個大哥哥長得真好看,不過比起大人還要差了一點點。」


    周鬱月抱著溫初一走出森林,小女孩跟在後麵一蹦一蹦,花式跳起來看溫初一的睡顏。


    「紅纓,你那邊繼續讓人盯著,」分別時,周鬱月垂眼看著她,「若找到他們的線索,聯絡我。」


    紅纓正了正臉色,認真道,「是,大人。」


    周鬱月將溫初一放下來,改抱為扶,悄無聲息地將人帶回好甲峰,推開南苑的門,迎麵撲來一枚橘色炮彈。


    「喵喵喵~」小橘先看了一眼目光呆滯的溫初一,再朝周鬱月喵喵叫。


    參觀要付一枚靈石。


    熟練地拋出一枚靈石,周鬱月走在前麵,打開房門,再轉身朝溫初一招手,「師兄,過來。」


    「哦。」杵在原地當貓爬架的溫初一就像接到指令的傀儡人,聽話地朝他走去。


    「脫衣服。」周鬱月環胸站在床邊,指揮溫初一脫掉沾了酒氣的外衫。


    溫初一垂下腦袋開始解衣服,一件一件,直到把自己上衣扒光,隨後竟彎腰想脫褲子,好在被周鬱月及時製止。


    他忍不住扶額,這人究竟是怎麽樣的酒品啊。


    溫初一麵對著他,象牙白的胸膛在他麵前一覽無餘,其中最顯眼的是一枚墨玉,墨玉在他身上顯得小巧精緻,繩子很新,應該換過。


    周鬱月看著墨玉,上前幾步,眼神有片刻失神,他試探地伸出手,小心拈起猶帶體溫的溫潤玉墜。


    正麵單一個「月」字,是他爹親手刻上去的,從他出生便帶著,那時他娘打趣說,若是遇上心意之人,可當定情信物交換。


    想到這,周鬱月眼角眉梢舒展開來,染上一點真實笑意,他當時不過六七歲,哪裏知道什麽心儀不心儀,不過是單純把溫初一當哥哥喜歡罷了。


    沒想到他還留著……


    指尖劃過墨玉,眼神複雜,自他從深淵爬出來後,身邊早已物是人非,或許……隻有這枚玉佩和這個人還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就這樣吧,不要改變。


    周鬱月腰身微微前傾,仰頭起頭,左手拽住溫初一滑落的長髮,迫使他低頭,認真與他的眼睛對視,「你不要變。」


    似乎一遍不夠,他又認真重複道,「溫初一,你不要變。」


    穿著綢褲的溫初一安靜了幾秒,忽然抬頭,長臂一伸,抓住身旁墊在舔jiojio的小橘屁股下的飛星,單手舉起來,斜於胸前,麵色堅毅倔強,「不!我一定要變!」


    「巴啦啦能量,沙雕沙雕,全身變!」


    「……」周鬱月覺得今日份無語次數過多,聽不懂他在說什麽,權當在耍酒瘋,一把搶過溫初一手裏的飛星劍,


    「停!」


    沒了劍,溫初一果然安靜下來,隻是下一刻就閉上眼,無預兆地向前倒,正巧砸到周鬱月懷裏,兩人抱了個滿懷。


    溫初一身形比周鬱月高大,從後麵看,就像是溫初一將周鬱月完全籠罩,


    手下光滑溫熱的肌膚,周鬱月眼皮一跳,陌生的氣息四麵八方將他包圍,條件反射般,他的手不自覺扣在溫初一的脖頸上,隻要稍一用力,就能折斷這毫無防備的脆弱之處。


    九裂鳶藤似乎感應到主人的想法,漆黑的藤蔓緩緩攀上溫初一的胸膛,藤枝上沒有刺,仿佛隻是一株普通的蔓枝。


    極致的黑纏繞在極致的白,兩種顏色的巨大衝突讓周鬱月呼吸一滯,慌忙撇開眼,指揮藤蔓將溫初一送到床上,再拉過一旁的被子將人蓋好,就快步離開了,隻是背影帶著些許落荒而逃的意味。


    周鬱月回到自己房間,強行將擾亂他心緒的畫麵壓下,推開窗,微涼的夜風讓他冷靜了不少。


    現在終於摸到那當年兩個人的線索,隻要再等等……


    周鬱月墨色極濃的眼眸深處驟然出現一點暗紅,如噬人野獸的瞳仁,森冷陰鷙。


    與此同時,墨九城的某處。


    「怎麽樣,」邪肆懶散的嗓音在空寂的暗室內響起,盪起的回音仿佛敲在吳意的心口,「把墮種給那位的弟子種上了嗎。」


    「沒……沒有。」幾乎在他吐出第一個字時,胸口處便傳來尖銳的痛意,接著,這股疼痛從心髒蔓延到四肢百骸,有什麽正衝破皮肉的束縛,慢慢鑽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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