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老鴇子的做法,許采文要說不生氣,那是不可能的。這就像一場演唱會,自己在出了大力後,來到門口,卻不讓參加了,這任誰都會不滿。連帶著對情兒,也是心有不滿。


    但是,許采文是一點兒也沒有想到她會特意跑來,跪下道歉。


    下跪,對一個現代人實在是衝擊很大。


    “快起來,快起來,這本就不關你的事。”許采文立即扶起她。


    情兒盈盈起身,顯出一張多日奔波疲勞的臉色,說:“多謝許公子見諒!公子與姑娘快上我的馬車。”


    這是一輛非常大的馬車,從外麵看,至少裝下他們幾個人是沒有任何的問題。


    上了馬車,裏麵更是大上不少,單以裏麵的空間計算,竟然會有再來十個人,也不覺得擁擠的感覺。


    車廂不僅更大,還有分間,在那分間中,有著微微呼吸沉睡聲。


    沉睡聲,許采文沒有多在意,就和駕馬車的一樣,大概是情兒的人,比如她的丫環什麽的。反倒是這馬車的空間之大,吸引了他的注意。


    這個,難道是……天運推衍術分析,空間藏與芥子,佛門大法。


    佛門為什麽把術法用在車上,廣告嗎?那他們為了推廣教門,倒是真的下了力氣。


    這邊正想著,情兒卻是主動沏茶出來,說道:“這次多虧了嶽公子,否則可能便與許公子錯過了。”說著,為嶽虎上了茶。


    看到她上了茶,許采文也取出烤肉,他烤了不少。沒辦法,自從吃過他的飯菜後,一個個都圍了過來,不多做點兒,根本就不夠吃的。


    比如現在,聞到烤肉香,小狐狸嗤溜一下便從書笈中竄出來,圍著許采文打轉,讓許采文給她肉吃。


    至於人形,自從她發現,她隻要保持小狐狸可愛的樣子,嶽楓便會主動給她吃好吃的,她便一直保持小狐狸的樣子了。完全忘記了她因為家人沒有人樣,生氣的樣子。


    許采文分出一盤,給小狐狸,又對情兒說:“情兒姑娘,借你的燈用用。”


    肉已經烤熟,再加熱便可以吃了。但是許采文又接著從自己的書笈中取出個小砂鍋,從竹筒中倒出水,抓了把米。把小砂鍋固定,放在火上燒了起來。


    情兒先是愣了一下,脫口而出道:“公子身上倒是什麽都有。”


    許采文是書生,如果許采文從身上掏書出來,她不會這麽吃驚,但是許采文拿出的這種做飯的家什,倒是讓她吃驚。身份不對,職業也不對。


    “出門在外,自然要準備齊全。”許采文邊說著,邊又向鍋裏加了些肉片。“可惜這火還沒有辦法隨身攜帶。”


    “火也可以隨身攜帶的嗎?”情兒問。


    “當然可以……”


    他們一人一句,天南地北聊著。


    不知不覺間,外麵的天色漸黑,小鍋中發出特有的飯香。


    “對了,情兒姑娘這馬車是從何而來?”許采文詢問著,又說,“如果可以我也想要一輛。”


    一邊說著,一邊又從書笈中取出小碗與木勺,盛了一份先給嶽楓。


    嶽楓並不介意許采文與別的女子說話,但是他們一聊這麽久,她當然要氣悶,要吃味。


    然而,許采文這肉米粥一上,什麽吃味都沒了,那心都是甜的,看了眾人一眼,臉色發紅,低下頭,小心吃著。


    看著這一幕,情兒是羨慕,嶽虎是不解風情。


    他立即把烤肉放火上加熱,邊說:“饞死我了。看你們一直喝茶,一喝便喝個沒完。”


    隨便烤烤,放入口中,外麵帶點兒溫度,裏麵還是冷的,不過他已顧不上了,若非他是個人,他都想與小狐狸換換了。邊吃邊說:“我說羽仙啊!好歹你也是個讀書人,放低身價這麽照顧女人,是不是太掉價了!”


    嶽虎竟然對許采文男人去伺候女人很不滿。


    這話讓嶽楓聽的很生氣,但是她又不能發作出來,因為社會風俗如此。她隻能氣呼呼地說:“許哥哥,以後我來做飯。”


    “好啊!”許采文笑了,不懷好意地看了嶽虎一眼說,“以後你就全力為你哥做飯好了。其他的還是我來,我還想好好磨練一下我的廚藝呢?”


    “不,不行!”這一下,嶽虎反應過來了。這食物好吃,因為是許采文做的啊!其他人,能做好吃?他欲哀求,告訴許采文,他不想吃他妹妹做的飯菜。


    可惜許采文已經不再理他,反倒是嶽楓對哥哥說:“哥,以後我會努力做飯的。”


    嶽虎當場石化了。


    他們兄妹的事,許采文沒有參與,而是繼續問情兒說:“情兒姑娘,你這馬車,我很喜歡,不知道可不可以介紹哪兒有賣的?”


    這樣的好馬車,簡直是出門旅行的神物。這可是佛門做推銷,許采文是絕對願意做他們的客戶的,一旦過了這佛門的推銷期,恐怕就是找上門去,也沒人會給他做了。


    “咯咯。這馬車可不是買的,是武王府借的。”情兒掩嘴輕笑。


    “借的?”


    “是啊!”情兒微笑著,說,“公子走的太急,想必是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


    說著她便把這幾日發生的事細細說了。


    鬼害人……武王震怒,決定伐鬼……凡是她知道的,她都說了。


    她很嚴肅,怒火中燒地說:“這些鬼物喜歡暗害女子,我雖落入娼門,但是也願意為天下無鬼獻上一份力。所以我向武王借了這馬車,主動做餌,引鬼出來。”


    靜,車廂中一下子安靜下來。


    想想蘭若寺,想想黑山老妖身上掛的鬼首……這些都不難讓許采文理解,這時代鬼的恐怖,以及人對鬼的恨。但是,她,情兒,坐上馬車主動引鬼?


    不可思議,難以接受。


    許采文張張嘴,想說什麽,又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麽。


    情兒看到許采文欲說還休的表情,卻是笑了,說:“其實鬼也沒有大家想的那麽恐怖,武者們便可以打傷鬼的。為我駕車的,便是一個武者。隻要把鬼引出來,自有王府的人來對付鬼。情兒,隻是引出它們罷了。”


    引出,還罷了。


    許采文都不知道說她什麽好了。


    倒是嶽楓說:“情兒姑娘,你引出鬼來了嗎?”


    情兒搖搖頭說:“沒有。這些日子,我一直讓馬車跑來跑去,但是卻一個鬼也沒有看到。”


    呼-許采文鬆了口氣。剛才情兒太過語出驚人,許采文都忘了這是馬車了。


    馬車隻能在平地上行駛,換句話說,馬車走的多是人煙稠密的地方。在這樣的地方,遇鬼的機率有多高?除非……


    許采文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寧采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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