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那守城將領似是忽然接到了什麽通知,調頭就要往回跑。


    謝安雙又怎麽可能讓他如意。


    「兄弟們,我們今日就是在此戰死,也要於那狗將軍同歸於盡!」


    「是!」


    整齊劃一的回應聲少了幾道熟悉的嗓音,熊熊鬥誌卻更為強烈,以幾乎所向披靡的氣勢一路往前!、


    謝安雙在一片打殺聲中跟著殺紅了眼,他不知自己究竟傷了多少人,又受了多少傷。


    他隻知道,他距離那個番東國的守城將領,隻餘下幾步之遙!


    「保護將軍!」


    驟然衝破防線的謝安雙打亂了守城將領親兵隊的節奏,幾乎是一窩蜂地朝他湧來,以圍剿的陣仗將他團團包圍。


    但凡有丁點怕死的念頭,這時候都勢必會露怯。


    然而謝安雙眸色冰冷,在包圍圈中鎮定自若。


    很不巧,他最不怕的就是死。


    「上!」


    一聲令下,幾乎所有包圍在他身邊的士兵同時衝上前!


    謝安雙毫不畏懼地直衝向前,在包圍圈中大開殺戒!


    剎那間,血花飛濺!


    叫喊聲,嘶鳴聲,鏗鏘交戰聲。


    所有的聲音刺激著謝安雙的耳膜,幾乎震得他血氣翻湧。


    他握緊手中的紅纓槍,咬牙望著遠處一劍砍落了一名北朝士兵的守城將領。


    他絕不會,在這裏就認輸!


    謝安雙驟然爆發出一股更強烈的拚勁,□□一揮,徑直擊落兩名就要靠近他的士兵。


    可是圍剿士兵一波接一波地湧上來,發了狠勁衝過來的謝安雙又如何能敵得過他們不知疲倦的攻擊。


    明明就剩幾步的距離了……!


    謝安雙緊咬牙,正打算孤注一擲時,一道破空之聲忽然在他眼前炸開,三支長箭同時穿刺而來,接連射倒他麵前的三名敵軍!


    他驀然抬眸,就見朔河城的城門下不知何時多出一隊精銳騎兵,領兵之人筆直坐在馬背上,手中弓箭泛著寒光,幾乎頃刻間便如一道閃電越過無數士兵,擦著他的耳畔一舉刺入他身後一名企圖偷襲的敵軍胸膛!


    西沉斜陽之下,那人目光沉靜,越過生死一念間的戰場,與謝安雙平靜對視。


    謝安雙驀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間甚至忘了自己還在生死搏殺的瞬間。


    ——是邢溫書。


    怎麽會是邢溫書?!


    就在他愣神之際,邢溫書身後的騎兵氣勢洶洶地加入戰局,而他本人順勢奪了身邊一名敵軍的兵器,腳尖輕點騰空而起。


    他迎著謝安雙錯愕的目光,躍到他身邊幹脆利落地解決幾名靠近的敵軍,順勢又搶了一匹馬,


    「陛下的周圍交給我,您隻要往前沖就好。」


    輕飄飄的一句話落入謝安雙耳中,他幾乎立即就明白了邢溫書的意思,從驚愕中短暫抽回思緒,專注於眼前戰況。


    守城將領的護衛隊這時已經被邢溫書率領來的輕騎衝散擾亂,這時候是刺殺將領的最好時機!


    他穩了穩心神,卯足了勁頭往守城將領的位置衝去!


    這一次他不再管身邊朝他衝來的士兵,也不再管射向他的箭矢,如同邢溫書那句低沉的話一般——


    他隻需要往前就好。


    哪怕是早就準備好再也不見,哪怕是戰場上出乎預料的久別重逢,但隻要是邢溫書對他說的話,他都有最本能的信任。


    謝安雙一路衝破最後的防線,與守城將領正麵對上!


    那守城將領許是也沒見過他這般狠厲之人,在他的招招殺手下無意識露了怯,幾個回合便露出破綻。


    然而與此同時,又有一柄弓箭往他的方向直直射來。


    倘若躲避,必然會錯失刺殺將領的最好時機,但倘若不躲——


    也頂多是個死罷了。


    謝安雙瞬間便做下了決定,猛地直衝向前!


    「噗!」


    溫熱的血液飛濺而出,一柄紅纓槍直直穿透了守城將領的胸膛!


    主將伏誅!


    「守將伏誅,降者不殺!」


    「北朝的將士們!讓我們一鼓作氣!奪回朔河城!」


    「奪回朔河城!」


    身後傳來一聲高過一聲的呼喊,北朝軍隊士氣大增,朔河城守兵幾乎落荒而逃。


    勝局已定。


    而謝安雙仍定定地待在守城將領屍首之前,耳中隻餘下自己鼓鼓的心跳聲。


    他們北朝的朔河城——


    奪回來了!


    他下意識地回頭去找邢溫書,眸間欣喜尚未來得及傳達,就見邢溫書右肩不知何時中了一箭,大片鮮血浸染了他的甲冑。


    ——是方才他刺殺守將時射來的那一箭!


    邢溫書似是全然不知自己的處境,對上謝安雙一瞬的欣喜,仍舊無力地扯出一抹淺笑:「恭喜……陛下……」


    話音剛落,他便再也支撐不住,從一側跌落下馬。


    「……邢溫書!」


    ……


    謝安雙從沒想過他和邢溫書還會再見,更沒想過竟是以這樣的方式再見。


    他看著床榻上麵色蒼白陷入昏迷的邢溫書,心底又是一陣揪疼。


    「安樂,你也先處理一下身上的傷吧?溫然副將應該還醒不了那麽快。」


    一名同小隊倖存的士兵走入營帳內,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勸謝安雙先去上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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