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霏幾乎是本能就出手死死地握住了郝萌拿劍的手腕,她握得及時,那劍再不能貼近分毫。


    “郝將軍!緣何非要如此?難道你就不能冷靜聽我好好解釋嗎?”童霏心中感歎於郝萌的性子剛烈,也後悔自己不應該拔劍才對,或者自己應該一早佯裝失敗才對,可是假裝被打敗這種事也不像她能做出來的,還是不應該拔劍,也不至於鬧成這樣。


    郝萌聽了她的話卻是冷哼一聲:“還有什麽好說!勝者為王敗者寇,我既然殺不了你,就隻能自我了結了!”


    周遭的人這時才從剛剛的驚愕中回過神來,紛紛前來勸說。有人說,都是自己人,何必如此動氣;有人說,同僚切磋而已,何必當真……


    張遼也勸,“郝將軍秉性耿直,趙將軍亦是心地善良,你二人之間必定是產生了什麽誤會才會有所衝突,不過,這罵也罵過了,打也打過了,郝將軍也該消氣了,你這又是做什麽呢?”


    童霏也歎一口氣道:“郝將軍,早前我沒有事先就跟你解釋清楚,是我不對,我在此向將軍陪個不是,但將軍真的毋須因為這區區切磋的失利就做出這樣極端的事情來。”


    郝萌怒意未消,但也較之前相比,能聽進去別人的話了,於是問道:“那你倒說說看,為何屢次都要嘲笑我!”


    “郝將軍先將這劍放下,可好?”童霏看了看那被兩人死死捏著的劍。郝萌想了想,自己也確實太過衝動了,他不是沒有敗過的時候,當年決定追隨呂布,也是因為被呂布的武藝折服,方才他隻是覺得童霏奪他劍那一下令他蒙羞而已,不過冷靜下來想想,也確實沒必要那樣鑽牛角尖,畢竟都是為大將軍效命的兄弟,如果對方能解釋清楚,他也就不再追究了。於是慢慢鬆開了手。


    童霏也知道,如果不是打這麽一架,郝萌也不會像這樣肯聽她解釋。“我一開始就想對將軍解釋的,其實我並不是在嘲笑將軍的出身,也不是在嘲笑將軍的名字,而是將軍的名字與我家鄉話中的一個詞同音,而那個詞的意思……好似不太適合將軍……所以每次提及將軍的名字時,我都會想起家鄉話中那個詞……請將軍原諒子龍的年少無禮吧。”童霏說完真誠地向郝萌拱手一拜。


    郝萌雖然沒太聽懂童霏話中的意思,但也大概明白確實是有什麽不得已的原因在內,但童霏這樣恭敬對待自己,也令得他一陣吃驚。軍中兄弟,有哪個不覺得這趙子龍傲慢無禮的?沒想到今日卻如此誠心誠意地跟自己道歉,是他轉了性,還是怎麽回事?


    郝萌顯得有些尷尬,於是問道:“是什麽詞?又是什麽意思?”


    童霏略顯為難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眾人,貌似大家都對這個詞語比較好奇。本來嘛,郝萌將軍的名字也沒什麽好笑的。姓氏郝,取赤色的城堡之意;萌,草芽也。童霏猜想可能郝將軍的父母對他寄予厚望,才取了如此生機勃發的名字。但是,這兩個字放在一起……童霏輕咳了幾聲才道:“好字是好壞的好,萌還是那個萌字。但這個好萌,在我家鄉話中的解釋是……好可愛……”


    童霏話音未落,早已有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郝萌一聽也是忽然就紅了臉,難怪趙將軍會笑了,可愛?完全和自己的形象不符嘛!不要說別人,就是他自己怕是也會忍不住想笑。“你家鄉話當真是這樣說的?”


    “子龍不敢妄言。”童霏又對他恭敬地一拱手。


    郝萌的臉更紅了,被童霏瞧見,心中忍不住感慨,這郝萌將軍,果然是好萌!但是麵上是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了。


    有人見郝萌怒意盡消,也忍不住打趣他,戲稱“可愛將軍”,又惹來他一陣咆哮。張遼急忙出來打圓場,“好了,都是自家兄弟鬧也鬧過了,既然解釋清了,以往就一筆勾銷罷。”


    童霏這時忽然想起,她應該去曹將軍處學習箭術才對,在這折騰半天,險些忘記,一定又叫曹將軍等急了。童霏覺得,呂布麾下的人,除了張遼,似乎都是暴脾氣,在相處之道上,她還應該要加注意才行。


    童霏隻叫一聲“糟了,我忘記要去曹將軍那裏學箭的事!”便匆匆忙忙辭別眾人。


    而郝萌,經過這一些事情以後,對她也有所改觀,在自己對她發難的時候,她非但不怒不慍,反而以德報怨,否則那一下,她完全可以躲過,而自己的手,非殘即傷。


    後又常有人稱呼郝萌為“可愛將軍”,初時他也會動氣,久而久之反倒也習慣了。


    xxxx


    呂布曾問過童霏,除去長槍與劍,還擅長何種兵器。童霏搖頭,除了這兩樣,她還真就沒學過其他。


    呂布當時歎著氣說,我軍中上下,哪有不識射箭之人?子龍作為我的義弟,萬不能在箭術上示弱於人。眼下長安城雖平靜,但時局動蕩,明日還未可知,子龍還是先將箭術學好為妙。呂布自身便是箭術無雙,隻他沒有時間親自教童霏,所以隻能為她挑選一個好的老師。


    當時童霏見他負手而立,直視遠方,目光深遠,也不禁在心底猜測,他是否也已經有所預感,這長安城在不久的將來,就要變天了呢?


    後來,呂布決定由曹將軍教童霏學習射箭,雖然他營中擅長箭術者良多,但屬曹將軍箭術中爆發力最強。正適合教像童霏這種臂力過人,但耐力一般的,爆發力正是童霏所缺乏的,以此可彌補她身上許多的不足。當呂布對童霏提出這個建議後,童霏甚感驚訝,她以為呂布生性粗獷豪放,卻原來也擅觀人入微,前後隻見過自己幾次演武,就已然對她的優缺點了若指掌。這樣的人,她慶幸不是敵人。


    於是因為要學箭也就有了童霏與郝萌打架那一幕的發生,不過好在並無傷亡,二人也因此重歸於好。但童霏第一天學箭就遲到,實在給曹將軍留下了壞印象。


    曹將軍,即為曹性,乃是郝萌的下屬,他的箭術以快、準、狠聞名,據說從搭箭到射殺目標,不過眨眼間。


    曹性在訓練場左等右等,這人也不來,眼看正午陽光漸漸西斜,距離約定好的時間也過了許久,心道這姓趙的小子,成了大將軍的義弟以後,這身份果然是不一般了,連軍令都可以怠慢。正當他發火要走的時候,忽然見遠處有人正小跑著往這裏趕來,他不禁停在原處,望著那瘦弱的身影,眼珠轉了一轉,計上心頭。今日,他要好好教訓一下這個少爺兵。到時就算大將軍追究下來,他也不怕,誰讓這趙將軍懈怠軍令在先的。


    童霏一路小跑著來到訓練場,見正有士兵在此處操練,場中隻聞此起彼伏的破空之聲。不遠處,正有一員將領抱臂注視著自己,隻見那人身材高大,皮膚黝黑,看年紀不過三十上下,此刻,他的臉上雖然沒有明顯的表情變化,但目光中微露怒意。


    童霏心虛,知道這位一定就是教她箭術的老師曹性將軍,這三月裏雖然還沒離了春,但已隱隱有些夏意,正午陽光炙熱,讓對方在大太陽底下等她,她心裏真有些過意不去。於是急忙上前滿懷歉意地說道:“讓曹將軍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這就開始吧。”她沒有解釋為什麽遲到,雖然她有充分的理由,但遲了就是遲了,婆婆媽媽地去解釋反倒顯得累贅。


    童霏從士兵手中接過木質長弓與箭袋,仿照他人的樣子背好箭袋,也將弓像模像樣地拿在手中,才一臉期許地望向曹性。這期間曹性一句話都沒說,隻是一臉漠然地盯著童霏看。


    “曹將軍,可以開始了。”童霏提醒他。


    曹性一怔,繼而語氣中難掩不屑地說道:“人都道趙將軍臂力過人,有大將軍當年之勇,然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末將未能有幸見趙將軍當日東門之姿,如今卻要見識一下將軍的臂力才好定製教習計劃,請將軍挽弓。”


    童霏聞言,欣然拉滿長弓,毫不費力。


    “將軍果然臂力強勁,然隻這一下,並不能說明什麽,要知道弓箭手出擊,可不僅僅隻放一箭。今日暫且做臂力練習吧,請將軍先將弓拉滿千次再說。”然後簡要示範了正確的射箭姿勢與步驟。


    童霏心知他有意為難,也未介懷,認真站定,扣弦、開弓、脫弦,再扣弦、再開弓……反複幾十次後,指節有些隱隱作痛。


    曹性預計她絕對堅持不到百次,一定會開口請求休息,遂仍然是麵無表情地抱臂望著她不語。他在等她服軟。


    她亦在等他不忍。就看誰先沉不住氣了。


    百餘下後,童霏仍麵不改色。曹性的臉上開始有了變化,原本舒展的眉目驀地越擰越緊。最終,曹性低聲喚了一聲:“趙將軍……”


    童霏轉頭,微笑,“還不及千次。”


    “手不想要了麽?”曹性說著揚手扔過一個物件過去。


    童霏伸手接住,類似指套一類的東西,她雖不懂射箭,但也知道徒手射箭常人決計要受傷,所以她沉住氣,等曹性心軟。“多謝。”她戴上指套,依然微笑著回道。


    而後繼續對著虛空重複方才的動作,眼角餘光瞥見曹性臉上的笑意,也不禁微微彎起唇角。這人,她交下了。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身體狀況欠佳,小劇場暫停。


    壞消息:下周有可能出差,時間不一定。


    好消息:盡量會維持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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