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戰告捷,接下來遇到幾股殘餘勢力的追擊戰也打得格外輕鬆,直把公孫瓚追得退守幽州才休戰。


    袁紹大悅,整兵回到鄴城以後,大擺宴席犒勞將士。


    宴席之上,袁熙一度成為眾人話題的中心人物,這是他長這麽大,這二十多年以來第一次,對此他十分滿足,不覺間多飲了幾杯。


    他心知這一回多虧了甄洛的提點,還有童霏在一旁的協助,否則他如何能成事呢?


    盡管童霏隻是他身邊一個小小的侍衛,他卻賜了酒給她,二人舉杯同飲。


    這一回,她應該可以走了吧?童霏心想。


    等喬倩來了鄴城以後,她可以先帶她回趙家村生活一段時間,那裏民風淳樸,如今又除了賊患,也是少有的安寧地段。若喬倩不喜歡,她還可以帶她回去皖城,或者就回到自家的山上,反正這一路走來的情況她都已經熟悉,也沒有了最初的那些顧慮。又或者……


    她在心中計劃著將來,全然不知道喬倩已經不可能來到鄴城了。


    酒筵一結束,童霏便護送袁熙回到府上,袁熙因念著甄洛,所以一回去,便徑直去了甄洛的房間。


    童霏站在一旁,正等著他的吩咐也好回房去休息,因為做侍衛的緣故,袁熙特意在書房一側給她備了一間房,好待有什麽事情能及時找到她。


    隻是袁熙剛走到甄洛門口還沒等敲門,便被泠雪給攔住了,“二公子,夫人今日……身子不大方便,請將軍過幾日再來吧。”她微微頷首行禮道。這幾日二公子外出征戰,吳夫人也真的請了大夫來給自家小姐看診,這傷寒是裝不下去了。


    袁熙麵露惋惜之情,輕歎一口氣,無奈轉身,對童霏道:“去吳夫人房裏。”


    童霏於是提燈在前麵為他引路,一路無話。待到來到吳夫人門前,袁熙卻突然開口說:“這一次全靠子龍,才讓本將軍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子龍有什麽要求,隻要本將軍能夠做得到的,一定滿足你。”


    童霏笑了笑,“那麽便請將軍放我回鄉吧。”


    袁熙聞言不禁也開懷大笑:“子龍才飲一杯便醉了麽?真是會說笑呢。本將軍隻當你這是醉話吧。”說完對童霏揮了揮手,便推門進了吳氏房間。


    童霏心裏又犯了嘀咕,看來在去留的問題上,她還得從甄洛那裏入手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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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袁熙不用去軍營處理政務,所以童霏也就得了空閑,袁熙派出去接喬倩的人也去了許多日,日夜兼程的話,也應該差不多到皖城了。童霏想找個機會去和甄洛商量離開的事情,雖然袁熙待她不錯,但她確實無心參與這些戰爭。


    她隻想安穩地過日子而已。


    她知道甄洛每日都要來花園裏散步,於是早早地在那裏等著,沒多久,果然看見甄洛在丫鬟的攙扶下,信步在花園裏走著。


    童霏沒有猶豫,迎麵朝她走過去。甄洛於是停下腳步,淡然一笑看向她,“趙……侍衛?”


    童霏沒有在意她在稱呼上的刻意停頓,而是十分恭敬地對她行禮道:“參見甄夫人。”


    甄洛轉頭遞給泠雪一個眼神,泠雪立刻會意退到幾步之外守著。這時,甄洛才問童霏:“是有什麽事情要問我麽?”


    童霏點點頭,“界橋一戰,二公子已經立了大功,我該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於是想提前和夫人招呼一聲,待到她來到鄴城,便放我離去吧。”


    甄洛明白童霏真心想走,隻待其未婚妻一到鄴城,她是再沒辦法強留人了。她輕聲回應:“那是自然,但這幾日還要辛苦你才是。”


    童霏聞言忙對她拱了拱手,果然這件事還得要找甄洛說才可以,於是忙回答:“夫人言重了,二公子待我不薄,我理應如此。”


    甄洛聽得童霏一而再地稱呼自己為“夫人”,不禁輕蹙眉頭,抬眼緩緩與童霏對視,放低了音量說著:“夫人?你也覺得我應該成為這袁府的夫人麽?”


    冷風吹過,她斂了斂衣袖,又移開目光看向樹上飄零而落的葉子。


    童霏怔了怔,難道不應該這麽叫麽?


    甄洛也沒再說什麽,從童霏麵前飄然經過,在經過的瞬間又瞥了童霏一眼。她總覺得,眼前的童霏,除了名字以外,還有什麽事情瞞著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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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過幾日,軍中對於袁熙立功的事情,熱情已經減淡,似乎一切又都回到了原點。當時所有人都稱讚他,但隱隱又覺得,他立功不過是偶然的巧合罷了。


    於是久了,也就漸漸淡忘了。袁熙的地位絲毫沒有因為那一次勝仗而得到顯著的提升,他對此依然悶悶不樂。雖有功,但在兄弟間的表現來說,好似也隻是做了他該做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值得人誇耀的地方,袁紹也並沒有對他委以重任,他依然還處在夾縫中,受著夾板氣。


    這日的一次會議中,好的差事又叫大哥和三弟搶了去,他隻能留守鄴城,完全沒有表現的機會,這讓他心中十分鬱悶。於是晚間便去酒館飲酒,直喝得大醉酩酊。


    童霏帶他回府的時候,他還在胡言亂語。


    “為什麽……我怎麽做都沒有機會?父親……我到底哪裏……做得不夠好……”


    童霏聽了不忍,便安慰道:“二公子醉了,主公沒有覺得二公子不夠好。”


    袁熙不是袁紹最能幹的兒子,也不是袁紹最寵愛的兒子,要不怎麽說古往今來,在家裏排行中間的孩子最可憐呢?


    袁熙聽了童霏的話忽然笑了起來,起初隻是輕聲笑著,笑著笑著聲音漸漸大了,他笑自己太過天真,以為立一次功就會叫人另眼相待。結果雖說不上是徒勞,但也並沒有為他帶來更多好處。是做的不夠?還是無論他怎麽做都不會有任何改變?


    他笑夠了,也漸漸冷靜了下來,轉頭對童霏道:“送我去夫人房間。”


    童霏猶豫了一下問道:“去哪位夫人房裏?”


    “廢話,當然是甄夫人房裏!”袁熙心中鬱卒,此刻又醉眼朦朧,若是平時,他一定會瞪一眼童霏。


    童霏隻答一聲“是”,便扶著他往甄洛的房間去了。那時袁熙問她時,她突然想起了甄洛的話,所以才會遲疑。


    到了甄洛房門口,來應門的又是那小丫鬟泠雪。


    袁熙抬腿便往屋裏進,泠雪攔他不住,急忙說道:“二公子,二公子不可!”


    袁熙被她吵得心煩,怒道:“又怎麽了?”先是傷寒拖拖延延一直不好,好不容易治好了,又逢她身子不適,這又是幾天過去了,又生出了什麽幺蛾子來?


    “夫人起了疹子,才剛看過大夫,說這疹子是要傳染的,要靜養個把月才能好,所以……二公子,還是不要進去的好,以免被傳染上。”泠雪麵上雖是小心翼翼,但說話時卻是有條不紊的,待說完這番話後,她便低下頭去不再說話,靜等袁熙的回應。


    袁熙自然不信,“什麽疹子?我倒要看看。”往日他對甄洛一向恭敬有加,今日因著醉酒加之心情鬱悶,也顧不得那麽多,言罷又往內室中走去。


    童霏看他身形搖晃怕他摔了,又見泠雪還在一旁立著也不過來扶著,他隻好也跟了進去,扶住袁熙的手臂,使得他不至於跌倒。


    進到內室,果然見甄洛正和衣躺在床上,臉上還蒙著麵紗,麵紗後麵隱約透著幾點紅色的點子,露出的那半張臉也是麵色蒼白,看上去確實像是生病了。


    甄洛見了他二人進來,被泠雪攙扶著坐起,虛弱地開口道:“夫君既然不信,那便過來看看吧。”說著,她撩起衣袖,露出一段小臂,白玉般的手臂上,也是星星點點的紅色。


    袁熙見狀,酒意已經清醒幾分,他猶豫著不敢上前,卻也不走,隻是怔怔地看著。


    甄洛抬眼看了童霏一眼,又最終將目光落在袁熙身上,作勢要解自己衣裳道:“難道這樣夫君才會信麽?”


    袁熙連忙出聲製止,“罷了,你好生養病吧。”自己女人的身體怎麽可以給旁人看?


    他內心有氣,卻又不能跟甄洛發火,畢竟有些事情都是全靠與她商議才做成的。隻是他心中的氣憤無處發泄,也著實讓他覺得憋悶,加上酒醉,便把那氣都撒在了擋他去路的椅子上。他一腳踢翻椅子,再抬腿要出房門,自作自受地被椅子絆了一下,幸好有童霏扶著。


    童霏忍住笑意扶住袁熙往外走去,轉頭再看一眼甄洛,隻覺得門掩上的那一瞬,她看到門縫裏的那人,輕薄麵紗背後的唇角,微微向上揚著。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正在承受大姨媽深切的愛意...


    好想說請假停更幾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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