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年年順手將慕容澹眼前的一絲亂發勾開,慕容澹臉驟的一紅,手指在桌上蜷縮了一下,方才恢複平靜。


    虞年年倒不覺得有什麽,慕容澹最近不方便,她照顧慕容澹也合理。


    卻隻聽見萱女道,“哀家想問攝政王要個人。”


    慕容澹忽然拉住虞年年的手,“除了年年,剩下的你看好誰就帶走。”


    萱女目光在慕容澹四周看了一圈兒,姚生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她又將目光轉移到虞年年身上,“我就要她一個人。”


    慕容澹舌尖抵住上顎,忽然沉聲道,“她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孤不做她的主。至於你問我要她這件事,孤問你經過她的同意了嗎?”


    虞年年手被握在慕容澹的溫熱的大掌中,原本冰涼的手,開始染上溫度。


    她知道慕容澹是變了的,他已經變得會替她考慮,但沒也沒想到,他的偏執和控製欲,都也改掉了。


    若是幾個月前的慕容澹,他大抵會暴怒而起,不但要告訴萱女這件事情絕無可能,甚至還要掐著她的下巴讓她保證,她永遠都不會離開他。


    現在慕容澹竟然都學會了說:虞年年是個自由的人,我沒有權利限製她的自由。


    這讓她心裏如何不震撼?


    萱女都難以相信,這是慕容澹會說出的話。


    她皺著眉頭,擼起虞年年右邊的袖子,問他,“那這個不是你弄的?”


    慕容澹搖頭,“不是。”


    萱女也知道慕容澹的性格,他這個人高傲極了,從不屑說謊,是他做的,他肯定會承認,不是他做的,他是萬萬不會認的。


    “我都說了,這才方才下棋的時候,我不小心碰在桌角了,你非要問一遍才甘心。”虞年年小小的拉了拉萱女的衣角。


    萱女愈發覺得丟臉,當即將身板挺的更直些了,“那既然虞年年是自由的,為什麽又在攝政王府上,你們兩個什麽關係?”


    虞年年才歎口氣,同她解釋,“殿下為救我受傷了,我於情於理應該照顧他到傷好的,所以就暫時在這兒住著。”


    “你欠的人情,我幫你還,改日哀家自然重禮酬謝攝政王。”萱女細長如蔥削的指尖,戳向虞年年的腦袋,“孤男寡女住在一起,讓人說閑話怎麽辦?你現在是自由之身,我要給你找個好的丈夫。”


    萱女沒想到虞年年還能從虞太尉那個老東西手裏獲得自由,這真是太好了。她一直期待的實現了,虞年年變成了她一直想要成為的樣子。


    慕容澹下顎緊繃,臉色忽然沉下來,“此事想必不是太後能做主的。”


    萱女略有不滿看向他。


    “你想要為年年尋夫婿,恐怕還等等孤同年年和離之後。”慕容澹微微垂眸,將袖口的褶皺撣了撣。


    萱女從他的動作和神態裏,除卻捕獲了壓抑的惱怒,還感受到了隱隱的炫耀和驕傲。


    “太後若是還有想問的,不妨今夜在這兒住下,你同年年好好說說話。”慕容澹看向萱女的臉,帶著暗暗警告。


    若是你再亂說話,這太後換個人做也不是不行。


    萱女憤憤的,卻又不敢嗆聲,隻冷聲道,“那哀家今日便同虞年年好生敘舊,才不枉費攝政王的一片苦心。”


    說著拉起虞年年起身,“你住哪兒?帶我去。”


    虞年年臨走又囑咐慕容澹,“殿下早睡覺。”


    萱女口中恨恨抱怨,“也不知道你哥怎麽回事,回來也不把你帶走,他自己逍遙去了。”


    “走啊,你怎麽不走了?”萱女見虞年年忽然停下,拍了她一下問道。


    虞年年眼眶的紅紅的,不敢置信的轉過身來,問她,“你說什麽?我哥回來過?”


    <a id="ads" href="http:///"></a>


    “當然回來了,他不僅回來了,還當了國師呼風喚雨好一陣子,我在宮裏天天能瞧見他。”萱女道。


    “那為什麽有人說,我哥已經死了,死了好多年了。他是特意受哥哥囑托,前來照顧我的?”虞年年眼眶裏的淚水大滴大滴砸下來。


    萱女措手不及,抬起袖子粗魯地給她擦眼淚,“我這哪兒知道,說不定他是好多年沒回來,現在不敢見你,編了個假身份糊弄你。”


    “行了,你快別哭了。”萱女凶巴巴道,“你想那個沒良心的做什麽,他現在都不知道去哪兒逍遙了,他也沒管你。”


    虞年年搖頭,那是她哥哥,再壞都是她哥哥,“我還有好多話想問你,我哥哥他怎麽樣了,長得高不高,他為什麽不回來見我?”


    萱女用袖子又給虞年年抹了把臉,“成,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你也告訴我,這兩年你怎麽過的,怎麽又和慕容澹牽扯上了,還有什麽和離?”


    兩個人一夜沒睡,將兩年裏想說的話都說了,也把底兒全都抖出來了。一抬眼,發現外頭天已經亮了。


    萱女起床的時候,還是雲裏霧裏,為虞年年的經曆唏噓。


    真是一波三折,她倒是想過那個自稱是虞寄白師兄弟的人是虞寄白,但又不敢確定,畢竟虞寄白那人沒心肝,而且隱瞞身份他圖什麽?


    兩個人在床上睡不著,精神極度亢奮,尤其虞年年,又哭又笑了一個晚上,聽說虞寄白生的很高大漂亮,人也很聰明,而且現在去雲遊了,實在替他高興。


    隻是她不明白,為什麽既然都回來了,還不同她相認,難道真是嫌棄她是個麻煩精嗎?


    燈都滅了的時候,兩人幹脆起來洗漱,水捧在臉上的一瞬,萱女忽然想起來什麽,驚喜的對她道,“我對你哥哥知道的不多,他整日神神叨叨的,什麽話也不肯同我講。我想起來,你哥哥有一段時間,是和慕容澹在一起的,你不如問問慕容澹,他知不知道你哥哥的的事情。”


    虞年年急得連李娘子遞過來的帕子都沒接,隨便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漬,跑了出去。


    萱女一見,自然也追出去了。


    “殿下醒了嗎?”虞年年撞見姚生。


    姚生愣了愣,殿下就是沒醒,現在也得醒了,當即點頭,“您進去罷。”


    慕容澹剛起床,眉眼間都帶著一股戾氣,坐在床上出神。


    虞年年飛快跑進來,氣喘籲籲的,眼裏還帶著紅。


    慕容澹也顧不得一早不順了,連忙拉住她坐下,“怎麽了?這麽著急。”


    “萱女說你見過我哥哥,有一段時日還是同我哥哥在一起的。是不是?”虞年年惶恐的揪著他的衣領,無意間扯露出大片肌膚,和精致嶙峋的鎖骨。


    姚生端著盆進來,又沒眼看地出去了。


    “誰?你哥哥?”慕容澹也驚詫起來,年年的哥哥沒死?


    “是,我哥哥,萱女說我哥哥進宮成了國師,後來平亂的時候,被你帶走了一段時間。”虞年年不住的點頭,“求你告訴我吧,我真的想知道哥哥所有的事情,想知道他為什麽回來了,還不同我相認。”


    慕容澹抿了抿唇,才想起那個沒什麽正形的國師大人。


    原本隻說是虞寄白的故人,原來他就是虞寄白本人。


    也難怪,若不是親生哥哥,怎麽會費這麽大的氣力為她籌謀,又對她這麽盡心盡力的鋪好後路。


    慕容澹握住她顫抖的手,“你別著急,我們慢慢說。”


    虞年年連帶著呼吸都是顫抖的,慕容澹好一陣安撫,她才坐下。


    慕容澹其實想撒謊,說虞寄白根本就沒打算同她相認,嫌她麻煩又愛哭,根本不想要她了。


    這樣虞年年就不會更念著虞寄白的好。


    但是看著虞年年泛著紅的眼眶,他還是將深深的惡意壓製下去了。


    “你哥哥為你殫精竭慮,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攢了許多錢,希望你過得好。”慕容澹輕笑一聲,摸過虞年年的鬢發,“雖然很不想承認,但他的確一直在教導我,教導我怎麽變成一個正常的人。”


    “我能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再繼續放任心中的惡念去傷害你,大多都是你哥哥的功勞,也是他想要的。他希望我未來,能代替他保護你一輩子。”


    “他這個人,很聰明,又很灑脫。他不想同你相認,大概是覺得你過得好就足夠了,他也能去追尋他想要的生活,沒什麽牽掛。”


    虞年年聽完慕容澹的話,大致已經捋順出事情始末了。


    她已經忘記要用什麽表情來表達內心情緒,隻是呆呆的,看得慕容澹害怕。


    她愣了一會兒,忽然撲進慕容澹懷裏,揪著他的衣襟哭得嘶聲力竭,“哥哥……嗚嗚嗚……”


    哥哥不是像萱女說得那樣絕情,沒有管她。


    她也不是沒見過哥哥,她在出晉陽的時候,哥哥就穿著一身白衣,戴著麵具,站在那裏等她,然後很溫柔的同她說話,最後將她送走。


    她見過長大後的哥哥了,哥哥還重新給她捏了陶馬和小兔。


    換做誰,有這樣一個哥哥,大抵都會泣不成聲。


    為你鋪好後路,為你解決後顧之憂,甚至連未來照顧你的人都找好了,且費盡心思,讓這個人變得更好。


    而這一切,卻都沒告訴過你。


    慕容澹將人抱在懷裏,輕輕拍著她的後背,下巴抵在她的發上摩挲著,無聲安撫她。


    他沒說,虞寄白似乎走之前,身體就已經不大好了。


    姚生說虞寄白發病的時候,十分可怖。


    與其讓年年接受這個現實,不如給她編造一個美好的借口。


    虞寄白不肯與她相認,大抵也是不想她感受那種親人失而複得,卻看著親人病痛甚至死亡的痛苦。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8-1920:30:45~2020-08-2021:07:29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不易心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沉璧2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權臣火葬場實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烏合之宴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烏合之宴並收藏權臣火葬場實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