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秀秀匆匆忙忙的從屋裏出來,喊了一聲「兒子」,然後將男人在的那那間房門趕緊關上。


    安澤氣得都說不出話來了,胸口急劇的起伏,不敢相信擔心了一天的噩夢竟然成真了。


    「你讓他來的?」安澤一開口,聲音又啞又抖:「媽?」


    胡秀秀伸手去拉他衣袖,卻被閃開了,她連忙說道:「小澤,你先別激動!聽媽說,我就收留他幾天,他現在無處可去,住一天醫院要花不少錢,等他好了就走了。」


    安澤一點兒都不想聽,他也不想用理性來分析她的話有沒有道理,他就知道不能重蹈覆轍,不能再一次讓他要保護的家人陷入萬劫不復。


    「你都忘了是嗎,媽?」


    安澤的聲音很輕,卻仿佛有心碎的聲音在裏麵。


    「他當年也是說的好聽,把你的錢一次一次騙去,最後我們去住地下室都不夠,他是怎麽告訴那些討債人的?兒子女兒都是他親生的對吧?看哪個器官值錢他們隨便取是吧?」這一字一句,不僅僅警醒了別人,還將自己陳舊的結痂一層一層又緩緩掀開。


    「後來我們新搬的地址,是他告訴那幫人的吧?」


    「是他動手將你首飾從身上搶下去,耳朵都劃開出血的吧?」


    「是他推了小妹……」


    「別說了!」


    這一樁樁,一件件的被安澤冷酷的回憶,胡秀秀也受不了了,她情緒波動極大,眼淚先流了出來,安然害怕的跑過來,跟她抱在一起無聲的流淚。


    這是安澤此生最不忍直視的畫麵。換句話說,安茂勛哪怕再給他一百倍的傷害,他也能抗住。但他不能再看到他媽和他妹哭。


    安澤突然覺得特別無力,所有的反抗在無聲的悲哀中失去力量。


    他忍不住想:現在讓他們哭的,究竟是屋裏的那個男人,還是自己?


    第112章


    外麵幾乎吵翻了天, 關著門的無室內一點兒動靜都沒有。


    安澤知道自己的一番話讓胡秀秀崩潰了,也讓安然害怕了。可是饒是這樣,似乎他媽也做好了打算。


    安澤覺得很累, 無力感充斥了身體每一根神經,這個家,說到底還是胡秀秀做主,他也做不出來更決絕的逼迫方式。


    「你決定吧。」安澤深深的望著他媽。


    胡秀秀僅露一個側臉,還全是淚水, 緊緊抱著女兒的姿態像是抱著最後一根救兵稻草。


    安澤於心不忍,語氣放緩, 甚至帶了一絲哀求:「媽,別讓他再毀了我們家,行嗎?」


    一聽見這話, 胡秀秀的眼淚更像是決堤的洪水, 頃刻間再也抑製不住, 兩步衝過來抓住兒子, 一手一個兒女的死死摟住, 泣不成聲的說:「是媽媽對不起你們, 你們再相信媽媽一次, 媽媽都是為了你們好, 以後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們!」


    為母則剛,胡秀秀因為沒保護好自己的孩子愧疚自責。但站在他的角度, 她又有不同的考量,作為一個母親, 她真的不想因為破碎的家庭給孩子烙下一輩子的陰影。


    如果可以, 她希望兩個人孩子昔日的噩夢, 能在安茂勛良知被喚醒後得以慢慢抹去。


    安澤不想在安茂勛在屋裏的情況下, 上演一場悲慘的家庭倫理劇給人看,無聲的拍了拍他媽的肩膀,就去洗手間洗漱了。


    冷水往臉上一潑,頭腦都在冷冽中清醒了一般。


    安澤再從洗手間出來,已經恢復如常,隻是眉眼肅整,仿若覆著一層霜雪。


    「不早了,媽,你們也早點兒休息吧。」


    說著,安澤就進自己的臥室,從床上抱被。胡秀秀跟進來,小聲說道:「兒子,你要是不想看到他,就別為難自己了,這幾天去同學家住幾宿,等他找到住的地方走了,過幾天你再回來。」


    安澤手上動作不停,說:「不用,我就在家。」親眼看著他才放心。


    「那你在自己屋子裏住,我跟然然住客廳。」


    「不必。」安澤又果斷的拒絕了。將被褥往沙發上一扔,果決的樣子像是要防什麽賊。


    胡秀秀也沒辦法,知道他妥協到這種程度,已經很懂事兒了,又幫安澤將沙發整理了一下,她才囑咐女兒進屋睡覺。


    半夜,胡秀秀披著衣服躡手躡腳的開門,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客廳的沙發上,安澤不知道什麽時候將沙發挪動了位置,豎過來正好頭衝著原先她的臥室的方向。


    將一聲長長的嘆息壓在喉嚨裏,胡秀秀過了好半晌才回去。


    細微的聲響過後,和暗中一雙眼睛驟然睜開。


    安澤緊盯著那扇門,眼珠一動不動。


    第二天,尤逾都到了樓下了,安澤本來不想去,但被胡秀秀硬推了出去。


    「去吧,說好了假期跟小逾一起學習的,你在家誰都不自在。」胡秀秀太了解自己兒子了,看著好脾氣,扭起來誰也管不了。某種程度上,這性格也是隨了她。昨晚回去後她半宿沒睡,輾轉反側得出的結論就是——既然已經認為是對的,那就堅持下去。


    安澤頂著兩個黑眼圈兒被他媽推上車,尤逾就知道壞事兒了。


    「他來你家了?」


    尤逾手指點著方向盤,往不好的方向猜測。


    車已經駛向大道,安澤的視線還膠著在那條破舊的小巷子,眼神陰鬱。


    心裏已經有了答案,尤逾也是頭一次看到他這個樣子,當時學校裏亂傳安澤的那些惡言惡語,都沒讓他這樣過。他這樣什麽都不說,卻能讓人感覺到沉默表麵封藏洶湧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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