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大戶人家,不過是家道中落的寒門罷了。」顧以昭垂眸,笑容苦澀,「這京中於在下已無留戀,在下要去尋嫁到大齊的長姐求個庇護,還望各位通融一二。」


    旁邊有一名商隊成員說:「在下看公子麵色白中帶青,走路蹣跚,似乎感染風寒,想來不適合出行。若是在外出了什麽事兒,我們可如何與公子的親人交代?」


    顧以昭搖了搖頭:「那也是我的命,我在這座京城受盡屈辱,後來又被人陷害,飲下毒茶,壞了根骨。世人都道這京城繁華,然而,城外的人進來難,城中之人卻出不去……我累了,我隻想要離開這裏,去找當年關照我的姐姐。」


    顧以昭說得模糊,但商隊眾人聽罷,還是腦補出一個豪門貴族出身的孩子被迫捲入宅鬥,最終心灰意冷的故事。


    徐大福:「敢問公子叫什麽名字?」


    顧以昭:「我姓薛,至於名字……已經捨棄,你們便直呼我為『小薛』好了,我又算哪門子公子呢?」


    『薛』是顧以昭的母姓,然而外祖家的薛府卻不在這京城,並且在前兩年消失了。


    福桃商隊的人見顧以昭有難言之隱,便沒有再揭他的瘡疤。


    等顧以昭出示了相關身份證明後,商隊便帶著他出了京城。


    此時,距離顧以昭走出顧家大門還不過半日。


    但是,被白若梅派到賭場準備抓顧以昭回去的幾個身強力壯的小廝,在廂房的門口聽著裏麵男人們可疑的哀嚎聲與尋歡作樂聲,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


    有小廝喑啞的聲音透過廂房的紗門傳了出去。


    「公子,不要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我、我要死了……啊……」


    在恐怖的碰撞聲中,有公子笑道:「哈哈哈——顧少說的果真不錯,這幾個小廝看著糙,實際上卻比姑娘們還要有勁兒!上頭得很吶!」


    「顧少自己都沒來得及碰呢,就先讓你開了荒。」


    「嘿~本少手頭這個也不差!」


    ……


    幾個被白若梅派過來的小廝哪見過這等陣仗,身子抖得跟篩糠子似的,你推搡我,我拉住你,就是沒一個人敢進門。


    這正合了顧以昭的心意。


    「咱可如何是好?我想起來裏麵的聲音是誰了!那是經常跟在顧公子身邊的老八、大狗和水根!不少丫鬟都覺得他們身子骨壯實呢,沒想到如今卻落得被這群富家公子給……戲弄的下場。」


    「咱們一直守在這兒也不叫個事兒啊!」


    「如果帶少爺回去晚了,隻怕老爺和夫人會責罰,我們到時候要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少爺想要收拾我們不也就動動嘴皮子的事兒?而且這裏麵還有很多其他人家的少爺呢,我們要是打擾了他們的興致,被打一頓扔出去還是好的,就怕也和裏麵那三人一樣,被……」


    幾個小廝心想顧以昭就在門內,負責在大堂盯梢的人也沒見人出門,就在門口等啊等。


    終於,伴隨著幾個男人的低吼,裏麵的聲音逐漸小了下去。


    很快,一個長相平平的小廝便滿臉複雜地出了門。


    顧府幾個小廝立馬拉著他詢問起裏麵的狀況。


    「還能怎麽樣,不就是龍陽之好那一套唄?」這小廝遺憾道,「我長得瘦弱,又貌不驚人,所以他們沒興趣,不過那些稍微壯實點的都被拉去了,剛開始啊一個個叫得可慘了,後麵倒也還好,看著挺你情我願。總歸那些興致到頭的公子賞了些值錢玩意兒,嘖嘖~比我苦累一年賺的都要多。」


    當小廝的都是賣身給主家的,生死全在主家一念之間不說,為了給自己贖身,也不知道要在主家工作多久。


    如果被弄兩下,就可以多賺一年的錢,那被弄兩下就弄兩下唄?都已經低賤到這份上了,哪還有那麽多清高。


    顧府幾個小廝無語凝噎。


    「那……你能不能幫我喊我家少爺出來?」


    對方問道:「你家少爺是哪個?」


    顧府小廝:「我家少爺姓顧。」


    對方:「噢~顧少爺啊,他走側門去隔壁香滿樓找樂子去了,這會兒還沒回來呢,估計是玩樂嗬了,你們去看看吧。」


    顧府小廝暗道一聲「壞了」,連忙出了賭場,中間還找到那個負責盯梢的人罵了幾句。


    ——怎麽看人的!人跑丟了都不知道!


    但對方也是很委屈:「真心沒見人出來啊,顧少爺穿了那麽打眼的白狐裘,他出來了我能不知道?再說那三個護衛也都跟進去了,你們怎麽不說他們沒盯緊人?」


    顧府小廝們立刻跑去了隔壁香滿樓詢問顧以昭的下落,結果香滿樓的人說顧以昭去春風哥找男娃娃們玩了!


    結果,顧府小廝們在整條街上找了個遍,最後回到了賭場廂房,看到一道穿白狐裘的背影時還沒來得及高興,結果對麵露出一張與顧以昭完全不同的臉。


    這下,他們才知道事情大條了。


    ——大少爺居然不見了!?


    顧府小廝們浪費了大半天時間,最後顧以昭的下落卻丁點沒有撈著,灰溜溜地回去向白若梅稟報。


    「你們說什麽?人不見了!?」


    白若梅等了大半天,好不容易等到幾個小廝回來,卻得到一個與自己心中所想完全相反的答案。


    她險些氣得直接將幾個「辦事不力」的小廝發賣出去,忍得額角青筋都暴起,才讓幾個小廝去自行去領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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