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虛子心中其實也知道,這黃鶴隻要隨著自己應付了紫雷,便等若成了仙鶴,留在眾妙門,無疑多了一個天仙高手,但如今渡劫才是重中之重,而且自忖自己度過三道紫雷飛升,修為在洞天之中,想必不會太弱,要神獸坐騎,還不簡單?至於仙境的種種,那時候早已離自己遠去了。


    青龍長老等人眼見竹籃打水一場空,不禁又急又氣,但卻又無可奈何,身影後退,便想隱藏起來。[]


    “哪裏走!”水明月眼尖,躍上前去,道:“五龍台的人麽?什麽長老,連我們師叔都能拿下你們!”


    每個門派都有長老護法,通常來說,護法比長老的修為要高,長老比尋常弟子的修為要高。而水明月這句話無疑是說,五龍台的長老連眾妙門的二代弟子都打不過,那他們的護法,也就堪堪與眾妙門的長老相比,五龍台的掌門,更是隻能與眾妙門的護法相提並論,無形中已比眾妙門矮了一輩。


    話裏的另一重意思,無疑就是眼前明顯修煉半輩子的長老,不過隻能和水明月這些三代弟子相提並論了。


    青龍長老臉色發青,眼前這小丫頭,自己一伸手便能讓她死上一萬次,但卻不敢出手。這等感覺,幾乎讓他發瘋。


    “明月,讓他們走吧,五龍台留給劉劍心便是。”周秀雪喝住水明月,笑吟吟道:“這是他的願望,咱們不能插手。”


    水明月哼了一聲,道:“你們連一個修煉十幾年的劉劍心都不是對手,還妄想對付眾妙門,我呸!”大步走回師叔們身邊,柳眉倒豎,英氣勃發,若非見不到容顏,少了一些味道,恐怕足以讓一些尋常男子汗顏。


    青龍長老等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但卻不敢多說什麽,一來五龍台掌門始終不現身,二來即便現身,也絕不會和眾妙門結怨。


    “我需要一間屋子。”秋水華微微一笑,對玉虛子道:“越清淨越好。”


    玉虛子也笑了笑,立刻命人安排。


    來此的許多神仙人物,眼見沒有熱鬧可瞧,也都隨著青衣道士,各自尋找住處。


    其實對於仙人來說,住所沒什麽講究,能有個打坐練功的地方便可。但玉虛宮之後,確實有一個極大的庭院,院中房屋眾多,雖然都不大,但卻勝在幹淨典雅,頗有幾分古風,加上飛仙島靈氣充沛,無疑是絕好的修煉仙境。


    眾妙門眾人和天池派的人,得到一個較小的院落,是本來玉虛子居住的地方,這裏在大庭院之後,屬於後院,十分清靜。


    進入院子,迎麵而來是一片紫竹,竹海濤濤,竹影霍霍,恍如一片劍林。


    紫竹之中,一條三尺來寬的小徑,直通進房中。


    四合院,西廂供眾妙門眾弟子使用,東廂則是天池派的弟子居住,正屋便是秋水華為劉劍心療傷的所在。紫竹林中,水明月和水玉紫撐起一張大傘,齊靈素盤膝坐著,親自護法。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何如此緊張劉劍心,甚至甘願親自護法。她可是整個仙境之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又是一門之主,但如今她臉上神情恬淡,眼波溫柔,顯然是心甘情願。


    水明月和水玉紫對視而笑,苦笑。


    她們自然也說什麽都想不通的。


    夜已深。


    紫竹在黑夜中,似乎也變成了黑漆漆的竹子。


    齊靈素靜坐不動,臉上卻已難免有了些焦急。秋水華和劉劍心進入正屋之中,已經過去了三個時辰,但裏麵沒有絲毫動靜。


    甚至連真氣運行的聲音都沒有。


    就在她忍不住要起身看看的時候,終於有動靜傳來。


    慘叫聲,衝破重重紫竹,讓人聽了不禁心寒。


    是劉劍心的聲音,齊靈素秀眉一皺,霍然起身,但隨即又坐了下去。


    她自然知道劉劍心既然叫出來了,便是治療到了關鍵時刻,她決不能破壞。但為何這慘叫聲在自己心中,竟如此揪心疼痛?


    東西廂房的弟子都忍不住走了出來,那聲音委實太慘,誰也想不出,能讓一個仙人如此慘烈叫起來,該需要怎樣的疼痛。


    周秀雪等人來到齊靈素身邊,被她眼神止住,並未越過紫竹林。


    天池派的高手之中,也來了幾個二代弟子,還有兩個三代弟子。


    能來這裏的年輕一輩三代弟子,自然都是門派中數一數二的精銳人物。


    天池派掌門之下兩代弟子,在仙境之中號稱天池八仙十九俠,此次來了四位,分別是何清子、呂岩子、韓湘子、曹休子,四人無一例外都是高級神仙,仙風道骨,氣勢不凡。


    十九俠來了兩個,雖然比何清子等人矮了一輩,但修為也不過弱了一個小境界而已,乃是中級神仙,白虎和玄武,兩條大漢。


    玄武臉龐漆黑,黑得發亮,聽見劉劍心的叫聲,撇撇嘴道:“瞎咋呼,不是爺們。”


    白虎與他截然相反,恍如小白臉一般,但白歸白,卻絕不柔弱,一身肌肉虯結,與玄武相比絲毫不遜色,聞言笑道:“對仙人來說,外來的疼痛,算不了什麽,但若是來自體內元神的痛苦,可不那麽容易忍受了。”


    玄武哼了一聲,不以為然。


    呂岩子身子瘦長,飄然若仙,幾乎一陣風都要吹走似地,伸出手中折扇,在兩人頭上各敲了一記,笑道:“兩個小家夥,背後說人長短可不好。”


    兩個大漢便在這柔弱書生的麵前低下頭來,陪個不是。


    情景怪異。


    “好了,別在後背麵前顯擺。”相貌清秀,身材普通的何清子瞪了呂岩子一眼,他是師兄,所以口氣便難免有命令口吻了。


    “是是是。”呂岩子哈哈一笑,道:“他們不介意,我也不介意的。”


    齊靈素緩緩睜開眼睛,淡淡道:“別吵。”


    所有人立時噤聲。


    胖嘟嘟身子的曹休子,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禿頂,啞然一笑。


    正屋之中,劉劍心盤膝坐在床上,秋水華在其身後。


    青衣已經脫落,劉劍心的身材並算不上見狀,但骨骼清奇,襯得肌肉也極為勻稱,初看瘦弱,再看入迷,甚至完美。


    秋水華少說也活了五十年,自然不會多看幾眼,但一兩眼想必還是有的。


    芊芊玉手,柔弱無骨,在昏暗的燈光之下,晶瑩的雙手,似乎成了透明的一般,散發著淡淡的白色光芒,若有若無。


    一縷縷真氣從劉劍心身子各處的穴位滲入,引導已經偏離的穴道歸位。這是第一個步驟,若穴道不能歸位,經脈自然也就無法歸位。


    由外入手,便該由外而來。


    他體內的情況委實太過糟糕,所以秋水華一時之間也不敢貿然使用無尤神功,不敢在他體內種下神功的運行路線,她隻能先打通最重要的幾條脈絡。


    五髒六腑、脈絡移位,若是外人救治,極為困難。


    穴道卻不同,本來穴道便甚難移位,劉劍心傷勢雖重,卻也不過有十幾個儲存了大量真氣的重要大穴移位而已。


    萬事開頭難。


    秋水華耗用了三個時辰,卻僅僅不過把穴道歸位,但這一步走成,接下來便會快速很多,唯一的要求是,劉劍心能撐得住。


    這隻能靠他自己,誰也無法幫助他。


    無尤神功乃是天池派的鎮派神功,在沒有上善若水功的時候,天池派便是靠著無尤神功在仙境之中浮浮沉沉,雖然始終沒有什麽大作為,但卻也沒有被誰滅了。


    後來創造出上善若水功,雖然讓天池派更上一層樓,因此而召集了更多的精銳弟子來投,一步步壯大起來。但歸根究底,上善若水功和無尤神功,乃是同根而生。


    沒有無尤神功,就沒有上善若水功。


    一個無欲無求,是為無尤。一個上善若水,幾近於道。似乎是無尤神功的演進,所以才有了上善若水。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無尤真氣從背部命門而入,轉而腎俞、誌士,無一不是非死即傷的大穴。但重病還需重藥,秋水華雖明知這麽樣一來,劉劍心必定疼痛難耐,而是隨時可能因為穴位抽到衝擊,而輕則癱瘓、失去修為,重則筋脈盡斷,當場身死。


    但卻已經別無他法。


    無尤真氣進入體內,饒是極為輕柔,卻還是猶如千針萬劍一般,由穴道而入筋脈,按照無尤神功的路線行進,一路之上,隻有千瘡百孔的經脈。


    劉劍心身軀劇烈顫抖,背上冷汗直流,緩緩的滲出鮮血。


    “痛,就叫出來,不能憋著。”秋水華也不能不佩服劉劍心的倔強,如此劇痛,全身滲血,居然能咬著牙一聲不吭。


    劉劍心劇烈喘了口氣,一口氣鬆懈下來,體內疼痛再也難以忍耐,終於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傳了出去,驚了所有人。


    慘叫出口,身軀果然好受了許多,他靈覺還在,並非沉睡的昏迷,隻不過體內真氣難以操縱,而且如絲如縷,頗有麵臨寶山,卻空手而來,無法搬移的感覺。


    無尤神功的運功路線和上善若水功截然不同,幾次衝撞,劉劍心疼的不是慘叫,就是倒抽涼氣,卻絲毫不見效。


    秋水華也不禁變了臉色,若此法不通,這少年可就真沒有救了。


    劉劍心在巨痛之下,反倒清醒了許多,喃喃的道:“你從前麵來吧,直接把真氣灌入我丹田之中。”


    秋水華眉頭一皺,道:“可這樣你不是自尋死路麽?”


    就算是同根而生的真氣,在這等情況下,若是發生碰撞,劉劍心的身軀萬難抵擋,那時候直接轟然爆碎,連急救都來不及了。


    劉劍心道:“你先把口訣說給我聽,這件事隻能我來做,否則永遠也好不了。”


    秋水華又堅持了一會兒,但除了引起劉劍心更大痛苦,並無任何起色,進入體內的真氣,被糾結在一起的筋脈阻擋,根本難以寸進。


    秋水華緩緩撤掉雙手,揮了揮衣袖,劉劍心懸浮而起,轉過身來,胸口的刺青展露眼前,她忽然臉色一變,不由自主伸手撫摸了一下。


    劉劍心身子一顫,居然睜開了眼睛。


    秋水華臉上居然破天荒的紅了紅,掃了劉劍心一眼,眼神有些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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