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鎮周遭頗多山脈,雖不甚高大,但怪石林立,石洞處處皆是,其中不少都是避世門派,雖不見得便真是修仙宗門,但其中也不少真正成仙之人。


    一道白光劃過山間小林,驚起百餘隻小鳥,降落一片山澗之中。


    這片斷崖並不甚高,一小股清泉,從上麵流過,飛落而下,成了一個小瀑布,飛泉叮咚,落在下麵小澗之中,分外悅耳。


    此地景色幽靜,但卻人跡罕至,隻因無練劍之所,所以並未被開辟成宗門所在。


    玉清子抓著劉劍心並未去遠,不過飛出了十餘裏,來到此地,禦劍而下,落在澗旁,隨手將劉劍心拋在地上,嘿嘿一笑,道:“小兄弟,那天機神卷的所在,你現下可以說出來了麽?你放心,隻要你說實話,我不會傷害你的。”說至這裏,頓了頓,冷聲道:“但若是你言語不實,我也不會殺你,不過是削了你的耳朵,然後再讓你眼睜睜的看著唐天令死在你麵前!”


    劉劍心聽他提起割耳的手段,不禁想起十年前在華鎣山林中之事,心中惱甚,怒目看著玉清子,冷聲道:“怎麽?你將我帶來此地,莫非想要獨吞那天機神卷?”


    他這幾日來見多了各色人物,再也不是不諳人事的毛頭小子。他本極為聰明,學什麽都快得很,此時玉清子不捉他回去宗門,反而落在這山澗之中,顯然是天機神卷誘惑力太過巨大,他起了歪心思。


    “小子敢逞口舌!你說是不說?說!”玉清子臉上又紅又紫,惱羞成怒,頓時摘下寶劍,指著劉劍心麵門,厲聲吼道。


    這等情形,和十年前何等相似?劉劍心苦笑一聲,道:“那天機神卷,到底在哪裏,我也不知,不過……”他說到這裏,忽然頓住,因為越過玉清子肩頭,他正看到一道白光迅速射來,顯然有人禦劍而來。


    “不過什麽?說!”玉清子寶劍向前一刺,險些劃破了劉劍心的臉。此時他心情激動,並未發覺背後異狀。


    劉劍心卻緊閉著嘴,並不說話。


    “咦,你這人好凶哦,幹麽用劍指著人家?”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一道白光瞬間來到近前,衝著玉清子的寶劍撞去。


    玉清子吃了一驚,手中的寶劍險些刺了下去。


    劉劍心心念一動,右腳在地上一頓,身子“嗤”的一聲,向後滑出丈餘。寶劍在他胸口、腹部閃過,險些開膛破肚。


    玉清子自己也吃了一驚,但眼見劉劍心無事,心中雖然驚訝他的反應迅捷,但此時顧不得許多,暗運真氣,舞動寶劍迎了上去,與那白光正撞在一起,隻聽“轟!”的一聲大響,猶如起了一陣大風,飛沙走石,地上的綠茵連根而起。


    劉劍心隻覺狂風撲麵,心中暗自咂舌:“唐大哥發動全力,不過身子周圍幾尺之內有些異狀。他們兩人這麽一交手,便如此厲害,看來仙人果然厲害,不行,我定要快些修煉不可,否則如何能夠報仇?”


    眼見仇敵門下的一個弟子,便如此厲害,他劉劍心自忖萬萬不是敵手,心中暗下決心,定要勤加苦練。但他現下卻不知,他自身的功法奇妙之處。否則追上玉清子,也並非難事。


    心中正自激蕩,忽聽得一聲嬌叱,一聲怒喝,兩道劍光分了開去,玉清子身子倒躍而出,立身在水潭之旁,另一道劍光懸空向後退出了一丈有餘,定在空中。


    劉劍心瞪大了眼睛,這才看到,那懸空三尺的劍光之上,衣袂飄飄的站著一個白衣女子,隻可惜臉上蒙著白紗,看不見真切麵容。但一雙眼睛烏溜溜的欲滴出水來,流波轉動之間,勾人心魂。


    “你是什麽人?為何擾我禦劍門之事?”玉清子立身潭邊,手中持著寶劍,厲聲喝道。方才一擊硬碰,雖然看似平分秋色,不相上下,但他卻知道自己站在地上接招,而那女子卻是懸浮空中,連飛劍都沒下。這一次接觸,無論如何算法,都是他技遜一籌。


    劉劍心心中一跳,暗道:“原來是禦劍門,我總算知道自己的仇人是什麽人了!禦劍門!我劉劍心早晚要將你們滿門覆滅,以報滅門之仇!”


    “我麽?我叫水伊人,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對這個哥哥兵刃相向?”那女子聲音柔軟中帶著清脆,聽來讓人甚是舒服,但略一回味,便有些想入非非。


    劉劍心雖不再是不知人情世故的人,但赤誠之心,卻改不了了,他心中沒有半絲邪念,所以這聲音在他聽來,並無任何作用。


    反觀玉清子,忽然臉色湧上一片潮紅,身子險些立足不定,搖了一搖,忽然大喝一聲:“好妖女!險些中了你的邪術!”他身上湧起一層霧水,臉上潮紅終於退去。


    劉劍心大感奇怪,再次看向那白衣女子水伊人,這一次仔細打量她腳下的飛劍,隻見上麵光華流轉,白光耀眼,猶如起了一層薄霧。那霧中顯出一對纖足來,卻是赤裸裸的,未穿鞋襪。


    心中猛然一跳,劉劍心連忙別開頭去,不敢再看。


    “自己沒有本事,怪我作甚?”水伊人似乎笑了笑,眼睛眯成了兩彎月牙,忽然從懷中拿出一條短笛,笑道:“此地風景絕佳,我來吹奏一曲助助興,如何?”她竟似全沒將玉清子放在眼裏,自己不過是遊山玩水一般,想要吹奏一首曲子助興,僅此而已。


    劉劍心不知如何,對她忽然好感大生,哈哈笑道:“妙哉,妙哉,今日雖無法得睹仙顏,但能聽上一首仙曲,縱然被這惡人殺了,也此生不枉了!”


    他說著走上幾步,隱隱與水伊人並排,他本是無意之舉,但落在玉清子眼裏,便是他躲在那女子身邊,讓自己不能貿然出手。


    此時水伊人將臉上白紗掀起一角,劉劍心看的真切,那白紗之下,露出光滑渾圓的下巴,一張小口水嫩水嫩的。她將短笛湊了上去,嫋嫋的吹了起來。


    笛聲清澈,配上飛瀑流泉,藍天白雲,綠草如茵,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鳥鳴,這山澗之中,似乎突然間變成了仙境一般。


    劉劍心閉上眼睛,全心全意去感受周圍的一切,漸漸地,他融入了琴音中,他的心神,猶如進入了一片清水之中,流過草地,鋪散出去。


    他幾乎是“看”見了玉清子,此時玉清子的臉色異常痛苦,在笛聲響起的那一瞬間,他猶如雷擊,整個身軀都僵硬了,隨著笛聲流轉,慢慢攀往高峰。


    劉劍心奇妙的覺得,玉清子的心跳在不住加快,他胸口中“咚咚咚”的聲音,猶如戰鼓雷鳴一般。


    這心跳猶如通過了無形的通道,引動了劉劍心的心跳,他也不自覺的心跳加速起來。


    “不好!”心中暗叫一聲,劉劍心連忙想要收回心神,但心神逸出,遠非他此時所能做到,雖然靠著笛聲進入了玄妙之境,心神離體。但想要收回去之時,卻發現連動也動不得分毫。


    劉劍心暗暗叫苦,此時他心神逸了出去,還接觸這玉清子,那笛音雖對他並無多大效果,但通過玉清子傳來,可讓他吃不消了。


    此時他的身軀猶如一件沒有靈魂的軀殼,隻有心跳不住加快,漸漸的也猶如戰鼓雷鳴一般響了起來,照此下去,不出半刻功夫,他的軀體便要心脈盡斷而亡,到時候他的心神自然也要煙消雲散了。


    心神離體,本是極為凶險之事,隻有一些人在練功走火入魔之時,方會偶爾出現,劉劍心不明就裏,居然敢如此做法,簡直就是自尋死路。


    心神不比元神,元神已能凝練成各種形態,比之四散的心神,自然強了不知多少,所以元神禦劍,能夠收發自如。


    自古至今,誰人敢心神禦劍?所以在元神沒有練成之時,至多是元氣禦劍、清氣禦劍、真氣禦劍,卻從未有過心神禦劍,隻因那基本是必死無疑的做法。


    這邊劉劍心陷入了死局之中,玉清子卻好過多了,他雖不知劉劍心的心神就在他身邊,但卻能夠感受到周圍似乎有什麽東西,為他分擔了笛音造成的傷害。


    “這小娘們好厲害的手段!如此妖法,我萬萬不是對手。”玉清子心中萌生了退意,心中也知道,若非身邊那無形東西為自己分擔,自己想要保持清醒,那是萬難的了。


    “妖女!我禦劍門與你不死不休,你等著禦劍老人的報複吧!哈哈,哈哈!”玉清子滿臉通紅,雙眼瞪視著水伊人,忽然咬破舌尖,噴出一口鮮血,正中寶劍。


    寶劍紅光大盛,“錚”的一聲,向著天邊飛去,玉清子來不及站上飛劍,單手緊緊握著劍柄,瞬間遠離。


    雙方除了開始一擊之外,竟再也沒有交手,他玉清子便已輸了,此次噴出精血,用出血遁之法逃離,已讓他受了重傷,沒有個把月調養,萬難恢複。


    玉清子一離去,劉劍心軀體中的心跳聲也漸漸弱了下來,他自己的心神,是絲毫不受笛聲影響的。


    水伊人吹出一抹流轉的尾音,將短笛拿開,看著劉劍心的軀體,忽然皺了皺眉,“咦?元神離體?”又搖了搖頭,自語道:“若他煉出了元神,還會被那惡人拿劍指著臉麽?這是怎麽回事?”


    笛音一停,劉劍心頓覺不妙,雖然心跳緩緩正常起來,但他此時卻感覺到自己的靈識竟似有消散的跡象!


    他心中大驚,張開嘴大叫起來,但此時此刻,他又怎能叫出聲音?


    好在方才他心神離體,並未全部抽離,否則也不會通過心神,影響到軀體。此時張口大叫,雖不能出聲,卻張開了嘴巴。


    此時的狀況分外奇妙,他一小半心神在身體中,隻能控製一些極為本能的反應,而一大半心神卻飄蕩在外麵,有一絲消散的跡象。


    若是外麵的心神消散,那麽他體內的心神自然也難以保全,就算有人用大神通救了他,也必定是癡癡呆呆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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