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有無數把冰刀,利落的劃開心脈,再狠狠的撒上椒鹽,撕裂般的淬痛如烈焰般,在體內熾烈焚燒,恍若要把她的五髒六腑都焚燒殆盡。


    唇角勾出淒涼如冰的笑,滲骨的寒意爬滿全身,像是埋葬在萬裏深的冰層地下,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凍得生疼。


    煙眉緊蹙,透出吹不散的憂傷。


    不會的,不會的,剛剛一定是我聽錯了,一定是!


    他要娶別人了?怎麽會要娶別人了?明明昨天才過我們的大婚之夜。


    不,不!他隻愛我,我是他的小蛇後,他絕不會娶別人的。


    絕不會——


    腦海中無數個聲音回響,震得耳膜生生的疼。


    玩玩硬撐著幾欲跌倒的病軀,三步踉蹌,搖搖擺擺,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突然,腳下一絆,嬌軀一個不穩,重重的摔在地上,白皙的手臂瞬時擦破了皮,鑽心的疼痛刺的她眼眶濕潤,嫣紅的斑斑血絲當即湧出,刺目觸眼。


    沒有時間了,沒有時間了。我必須趕快,趕快!


    顧不上疼痛,咬著牙,玩玩努力的往大廳挪動,額上迸出冷汗,顯得極其吃力。嘴角努力的勾著笑,如雪夜淡梅,點點綻放。不讓自己看上去楚楚可憐,強裝出沉穩的神態。


    大紅的喜字豔麗奪目,熱鬧歡騰的氣氛彌漫在空氣中。耳邊漸漸湧進尖刺的禮樂聲,她的心,好像一塊掉入湖中的沉石,越陷越深。


    眾人的歡呼聲,祝福聲,隨著她的走近,在耳膜處變得愈發清晰。撕裂的心,也疼得更加尖銳。


    玩玩一步一步的挪動著,十指緊握,暗暗穩住自己快要失控的情緒,鋪天蓋地的絕望一旦壓下,會將她整個人徹底粉碎。


    唇邊的笑意更深,水眸霧氣氤氳,視線越來越模糊。


    一切都不是真的,都不是真的。


    他愛我,他愛的是我!他說過天若有情天亦老,月如無恨月長圓。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一生一世一雙人。


    這些都真實的存在過,他絕對不會忘記,絕對不會忘記的!


    聲音不斷在腦海中回響,就如最深重的詛咒般,不斷不斷的回響,玩玩心中的酸痛如泉水般淌湧,耳膜處的喝彩聲無比清晰,她已經沒有信心再去相信。


    相信她們的曾經,她們的誓言,她們的地老天荒。


    可是,人世間所有的人,我都可以不去相信,我也想信你!


    獨獨,隻相信你。


    然而,心中築起的信任高台,在她親眼目睹的那一刹那,轟然粉碎,碎的如灰塵般,連絲痕跡都觸不到。


    眾人原本喜氣洋洋的臉,在瞅見玩玩的那一刻,頓時沉下三分,目光複雜交織,有鄙夷,有不屑,有悲憫,有同情,有淡漠,有冷情。


    整個大廳靜的可怕,連玩玩顫抖的呼吸聲都聽的分外明顯。廳內那個碩。大的喜字是那般刺眼,水眸陣陣酸痛,她差點以為自己湧出了血。


    錦色的新郎服,柔軟精致、鮮紅耀眼、修長完美的手溫柔的牽著紅繡球,旁邊站著鳳冠霞帔的嬌柔女子,那蔥白瑩玉的小手上一對龍鳳鐲子,巧奪天工,反射出點點灼人的光芒,宛如淬毒的匕首,狠狠捅進了玩玩心口。


    她笑了,唇角揚起,弧度明顯,若柳絮翩然,落花風舞。


    仿佛這一生,她從來沒有像此刻這麽開心過,開心的,快要死掉了。心痛的,快要死掉了。


    為什麽,你還是背叛了我?


    為什麽,你變得如此陌生?


    為什麽你可以輕輕鬆鬆將所有的過往都丟掉,拋開!


    為什麽你堂而皇之的牽起別的女子的手,溫柔如水,沒有一絲歉疚!


    為什麽你可以這麽簡單將我傷的體無完膚,而我還像個傻子般不想離開你!


    無數的疑問若流星飛逝,玩玩隻覺得喉間一熱,腥甜的血絲從唇角淌出。


    上官雲感受到一道灼熱的視線牢牢的盯著自己,別樣的熟悉,別樣的凜冽,別樣的刻骨銘心。


    他盡力讓自己去忽略,忽略掉體內那股想要強烈的衝動,忽略掉所有炙熱的愛意。可背後仿佛有一團火拚命燃燒,燒的那麽旺,那麽烈,讓他無法不在意。


    耳膜處嗡嗡紛亂作響,好像無數馬蜂狠狠蟄了般,脆生生的疼。眼角的餘光還是無法控製,偷偷的輕瞥她一眼。


    笑?她居然在笑?


    上官雲心中一驚,黑眸陡然驟縮,似是難以置信,他迫切想要看的更清,卻不敢再抬眼看她。


    他的躲閃,仿佛是無言的暗示,昭告著無言的結局。


    玩玩聽見了所有的希冀,所有的留念,一夕之間,轟然倒塌的聲音。漫天的石土狠狠砸在她的頭上,臉上,身上,心上,灰頭土臉,她卻疲憊的不想擦去。


    原來所有鄙夷的目光再紮人,都不及他那份刻意的閃躲,來的更痛,更讓人心碎,更讓人絕望。


    水眸中淌湧著熱淚,似乎隻要一閉上就會馬上落下來。視線越來越模糊,她幾乎要看不清他挺拔如杉的背影,玩玩努力咽下喉間那股腥熱的液體,擦去唇角的血跡。


    站直身子,深吸一口氣,勾出從未嶄露過的甜美笑容,笑的那麽自然,如水漫無痕,隱藏的那麽好,笑得那麽真,真到連她自己都分不清是笑,還是在哭。


    一步,一步,緩緩的踱步,上官雲雖背對著她,卻感覺到身後那道灼熱的視線越來越強烈,越來越靠近,快要讓自己失控。他的心劇烈而疼痛的極速跳動,深深的絕望和悲哀如烏雲般,將他全身心籠罩其中。


    感受到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玩玩隻覺得全身上下每一寸肌膚都火辣辣的,仿佛要連帶著血肉一起燒起來般。


    她傲然的揚起下巴,對上眾人複雜的目光,笑的無比清澈,若天山聖雪,澄澈純淨,似乎真的是發自內心,似乎沒有一絲疼痛。


    “雲,你沒有話對我說嗎?”


    玩玩艱難的開口,僵硬的沉默被悄然打破,她淡笑著,站在他的身後,小手輕輕拉著上官雲的衣袖,恍如得不到糖果的小孩,在撒嬌般。


    “……”


    上官雲沒有回頭,沉默以對,黑眸掠過傷痛,額間眉頭蹙起。殊不知她小手輕觸的瞬間,仿若一百萬伏特的高壓電,狠狠擊穿他的身,他的心。


    “雲,你就這麽討厭我,這麽不想看到我?嗬,我卻很想很想見你,想的都要發瘋了。你轉過身,看看我啊?”


    玩玩不依不饒,緊拉袖子的手明顯一抖。唇角還掛著笑,笑得開始讓人心髒發疼。


    “……”俊顏慘白如紙,高大的身軀微晃。


    “雲,你不要我了?真的不要了?我是你的小蛇後,你說過隻娶我,隻要我一個人的,忘了嗎?我現在提醒你,都想起來了,對不對?”聲音哽咽著,略含著期盼,如鈍刀鋸木般遲緩,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般,震顫著,耳膜處忽的變得不真實。


    “……”黑眸緊緊閉上,茫然無助,薄唇抿成一條線,銳利清晰,隱藏在袖中的大掌緊攥成拳,指關節慘白的厲害。


    “雲,你說天底下最美的就是小蛇後了,生生世世,朝夕相對,都看不厭。現在,你吝嗇到連看我一眼,也嫌多餘了嗎?嗬,不要我了?”


    玩玩所有的耐心,所有的希冀,所有的借口,一點一點的,此時此刻,全部耗光了。


    他真的厭惡她了,厭惡她了……


    連多看一眼,也不會了………


    唇角的笑容頓時變得冷如寒冰,漫出撕心裂肺的涼意,腐骨穿身,無限淒涼。溢水似的憂傷,如同破洞的大海,淹沒了整片大地,淹沒了所有的信仰,所有的愛戀。


    眸中的淚越積越多,她馬上就要忍不住了,忍不住想要大哭一場。


    玩玩身軀顫抖,難以置信的搖搖頭,無意識的後退幾步,踉踉蹌蹌。好不容易站穩了,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


    “既然你不願理我,那你的新娘子,我總可以看看。”


    言畢,不知哪裏竄起一股力氣,玩玩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掀開那大紅的蓋頭,半空翻飛偏舞,瞳孔緊縮,似轟天炸雷劈下,將她原本千瘡百孔的心,再狠狠的劈出一道大口子。


    停滯的唇角,再次勾出百轉千回的笑,淒涼如陪葬的古玉,清冷幽寒。


    水眸中所有的信任一點點的結冰,然後被狠狠的砸碎,四濺的冰片刺進脆弱的眼膜,她瞬間失去視覺。


    如果可以,玩玩真的情願自己一走了之。


    月魚。


    紅蓋頭下麵的女人居然是月魚?


    怎麽會是魚兒?怎麽可能?


    千算萬算,她都沒有算到紅蓋頭下麵的女人竟然是月魚,竟然是她?


    刻骨的涼意如淬毒的匕首,閃著耀眼灼亮的光,毫無準備,狠狠的刺進她的胸膛,一下一下,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柔軟鮮紅的心髒被無情的劃上一刀又一刀,再一點點的淋上鹽巴,撕心裂肺的痛楚仿若海嘯過後的村莊,隻剩下無盡的荒涼,遍地是死不瞑目的屍首。


    胸口好像破了個大洞,一直刮進陰冷寒森森的風,令她渾身顫栗不止,幾欲站立不穩。


    月魚紅豔欲滴的雙唇緊抿,秀眉微微蹙起,半垂美眸,似是不忍與玩玩對視,緋紅的雙頰豔若桃花,帶有一絲小女人的嬌羞,令人禁不住怦然心動。


    原來,她竟是這般美。


    此時此刻,玩玩隻想衝出去大笑一場,她已經連哭,都哭不出來了。月魚的背叛,無異於自己的右手執起鋒利的刀刃,狠狠的斬斷了自己的左手。


    曾幾何時,月魚在她心裏的地位也重要如泰山。是她夏玩玩付出所有一切,也想要保護的人!


    “魚兒,你喜歡雲?”


    明明知道是多此一問,可玩玩還是忍不住。


    她的雙肩劇烈顫抖著,唇角輕揚,再次勾起若有若無的笑,苦澀異常,似是而非,含著淡淡的淒楚。水眸晃動著晶瑩剔透的液體,閃亮灼人,好像要落下珍珠般的淚水。


    她的聲音很輕,恍如隔世,又仿佛來自世界的彼端,翩若浮羽。


    “奴婢一直都心儀蛇王大人,還望七公主成全。”月魚音調不高不低,表情不冷不淡,緋紅的臉頰突地顯出一絲蒼白,美眸恍若落盡了一池的秋水,讓人看不穿,參不透。


    可是,隻消這一句話,於玩玩而言,足矣。


    “一直?嗬,那倒是怪我了,是我太愚蠢,竟然這麽久都沒發現。”玩玩笑意更深,仿若滿天飄零的飛絮,隱藏在袖袍裏的十指緊握,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刺破細膩的肌膚,嫣紅的血悄然湧出,撕心裂肺的痛楚,如千把雪亮的刀子,從心口處捅出。


    “既然他娶了你,又何必自稱奴婢,從今以後,你就是他,上官雲,雲城少主唯一的少夫人。魚兒,恭喜你。”玩玩說的那般風淡雲輕,仿似一切隻不過是個滑稽的笑話,剛剛的沉默,隻是不巧的冷場。


    她的眼神一刻也沒有落在上官雲身上,自始至終都牢牢盯著月魚,嘴角噙著笑,眼裏噙著淚,微微咧開小嘴,似乎開心的忘了世間的一切。


    然而那顆疼的淋漓盡致的心髒,脊背那腐骨寒冰的涼意,將所有的悲傷渲染,令她無法反抗。


    “奴婢惶恐。”月魚十指緊緊交織,輕咬下唇,臉色蒼白的厲害,即使雙頰蓋了一層緋紅的胭脂,也遮掩不住她此刻的慌亂,龐大的不安。


    “上官夫人,你要再自稱自己是奴婢,你的夫君就該怪罪我了。”言語中滿含諷刺,故作出漠不關心,似是瀟灑不羈,坦蕩開懷。腳下如踩棉絮,搖搖晃晃,似乎下一秒就會紅顏消殞。


    氣氛沉重如烏雲蔽日,熱鬧喜慶的婚宴不知不覺的變了味,眾人皆是噤聲,似是有什麽話難以啟口,上官雲背對著玩玩,挺拔淡漠的身影仿佛一柄利劍,直直的刺進她的心髒,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自始至終,都隻是她與月魚的交談,他不理會,也不關心,好像她真的隻是多餘的不能再多餘的路人。


    何時起,我的存在變成了你的阻礙。話已至此,你卻連半分想要挽回的意願都沒有?


    玩玩詫異而絕望的緩緩踱步,走到他的麵前,她想做最後的掙紮,如同烈日下快要溺死的魚。


    小手顫抖著,緊緊抓住他的衣襟,四目相對,她做出了令眾人驚異的舉動。


    小心翼翼的踮起腳尖,將幹澀顫抖的唇瓣覆了上去,上官雲感覺到一陣電流突地擊穿身體,黑眸刹那間閃過灼亮的光芒,挺拔的身軀微晃,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無奈,以及無盡的落寞。


    他一動不動,沉穩如山,任由她百般挑逗,熱吻連連,小小的唇無限誘惑,嬌柔婉轉,纏綿悱惻,俊眉都不曾挑起,僵硬如石。


    忍了半天的淚水,終於蓄積不完,殤然下落。


    玩玩再也無法欺騙自己,欺騙自己這一切隻是一場騙局,隻是一場玩笑,隻是他為了氣自己的小小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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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的,他不再因為她的吻而滿麵潮紅,不再雙肩微抖,不再有一絲一毫的表情。


    那對曾經深情款款的黑眸,如今是那般的冷漠,冷到她以為自己是在親吻一座千年寒冰,凍得她全身哆嗦。


    破碎而絕望的心,轟的四分五裂,鮮血淋漓,曾經是那麽柔軟甜美,他是那麽珍視嗬護,仿若世間至寶。明白了,她終於全部明白了。


    他,終究是不愛自己了,不愛了。


    不僅是因為這張臉,應該是,從頭到尾,他等的念的愛的吻的抱的,都隻有息念一個,隻有她一個!


    我,夏玩玩,隻是個可悲的替身,來滿足他虛無可悲的幻想,來填補他心中堆積千年的歉疚。


    狂風咆哮,黑色的風夾雜著刀子,碎裂了整個大地,當所有一切化為虛無。


    我,依然戀著你。


    隻覺得,一股子腥甜的液體騰的從肺底湧上來,酸苦的鮮血被她硬生生的梗在喉嚨裏。


    玩玩深深吸了口氣,雙手不著痕跡的鬆開他,嘴角勾著甜美的笑,美的虛幻如雪。如果不看她的眼睛,幾乎就要被她給騙了。


    水眸嗖嗖掉出的淚,宣泄著她無盡的憂傷,淒楚,痛苦,絕望,心碎。


    “雲,一切都隻是玩笑,隻是你跟我開玩笑的,對吧?”原本要說分手的話,一開口,卻變成了企盼,她卻絲毫感覺不到羞恥。


    掙紮,絕望,再掙紮,再絕望,仿佛沒有輪回的輪回。


    盈盈的眸子凝望著他,小嘴微張,表情煞是無辜,眾人早已退了出去,不忍再觀看這一出悲情的鬧劇。


    偌大的大廳內,隻剩下麵色蒼白的月魚,冷漠如冰、不發一言的上官雲,以及手足無措,仿若小醜般的玩玩。


    “上官雲!看著我!膽小鬼,隻要你說你愛她,我就走!絕不再糾纏你!”玩玩歇斯底裏的嘶吼著,仿若一頭暴怒的獅子。


    心碎後麵是絕望,絕望後麵是心死,既然無法得到,是不是就該放手?即使心如刀割。


    “說啊!你開口說啊——說你愛她啊!!”小手緊攥成拳,雨點般大小的拳頭狠狠砸在上官雲的心口處,龜裂的痛楚如大浪拍石,幾乎要將他整個粉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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