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玩玩的怒意和疏離,命言縱使萬般不舍,依舊輕輕鬆開她。


    朱眸緊緊凝視,涓涓情意,如潮水般湧動,俊眉微皺,似有百般委屈欲訴而出。玩玩心弦砰然一動,這麽美的男子,若是女子,恐怕會是傾城傾國的禍水。


    玩玩刻意退後幾步,與他保持距離。不去看那水霧彌漫的朱眸,那眸子仿若一汪深潭,不小心四目相對,很容易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既然你守在命宮,想必知道命盤在哪?如果你告知我命盤所在地,那麽剛剛你的無禮我可以既往不咎。”


    “天上重霄,塵緣愚淺,物換星移,秋入伊眠,千年守候,奈何相逢,卿不識君。”命言嘴角勾著苦澀的笑,仿佛在哀歎。


    重新坐回堂上,修長玉指撥動絲絲琴弦,哀婉的鳴唱挽歌,如泣如訴,不絕如縷。好像一顆千瘡百孔的心,浸滿了憂傷。


    “喂,我問你話呢,別裝出一副淒楚可憐的模樣。要是被我知道你私藏命盤,定不饒你!”玩玩故意沉下臉,恐嚇道。


    單手直指命言腦門,刻意忽略掉心頭那抹沒來由的躁動,忽略掉那抹奇異的熟悉感。


    “姑娘要問的,在下不知。”命言冷冷道,語氣清寒,與剛剛的柔情肆意,憂傷滿滿完全判若兩人。


    “你敢騙我?”玩玩不悅挑眉,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水眸中微有怒火升騰。


    “命言不敢。”既然你不承認你是念兒,為何我還要苦苦相逼呢?難道還要淌開心讓你再狠狠的傷一次嗎?


    “最後再問你一句,命盤在哪?”


    “命言不知。”


    “你——”


    “江水橫波,東逝風雲,花月相邀,人前陌路。姑娘,既然你不是我等的那個人,請回吧,命盤乃上古神物,關乎三界安危,在下是不會告知任何人的。”


    命言雙手撥弦,一如進門時那般,超脫於塵世之外,恍若透明皓雪。


    念兒,念兒,喚你千次萬次,為何卻裝不認識我?


    “你跟三葉樹女神到底是何關係?為何對一個**天帝的女神如此念念不忘?”玩玩突如其來的疑問還沒完。


    哢!


    弦斷,樂止。


    命言愕然的抬起頭,望著她。朱眸似有岩漿滾滾,龐大的怒意暴裂開來,死死的盯著她,止不住的錯愕,驚詫,憂傷,失望,悲哀,痛苦,淒楚交織在一塊。極其複雜,極盡落寞,仿若血染過後的戰場,大火焚過的野原,一片蒼涼。


    “**?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說什麽!”低啞的嘶吼聲憤怒的震顫著大殿裏的每一根柱子,空氣一時之間冰凍陰寒。


    朱眸恍如鳳羽,紅的觸目,紅的刺眼,紅的嗜血。


    “我不準!不準這個世間任何人詆毀她!不準——”命言好像瘋了般,衝過來,死死的掐住玩玩的脖頸,力道強悍,握的發緊。朱眸陰寒淒厲,若那銀劍彎刀,毒辣至極。


    玩玩難以置信的望著他,美麗的臉孔因為憤怒而猙獰,俊眉危險的蹙起,恍若初見時的純淨清澈隻是假象,如今才是他的真麵目。


    詭異而可怕,瘋狂而狠厲,強而有力的大掌似要將她的脖子扭斷。


    玩玩的臉頰慢慢漲紅,胸腔疼痛難忍,眼前陣陣發暈,視線開始模糊,連掙紮的氣力也漸漸消褪。


    Shit!難不成我夏玩玩注定死在一個莫名其妙的美男手裏不成?


    得趕緊想出個辦法,不然,我的真的會死。


    “言……言……咳……”玩玩艱難的喚道。水眸柔情如水,悄然漫出,命言如遭雷擊,渾身一震,驚詫寫滿了整臉,呆呆的望著她。


    言?她喚他言?言?難不成她記起自己了?


    慌忙鬆開,朱眸中的怒火頃刻殆盡,化為灰燼,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狂喜和詫異。他怔怔的盯著自己的手,仿佛難以置信剛剛的行動是他所為。雙肩顫抖著,口中似在念著什麽。


    “咳咳咳——”玩玩的臉完全漲紅,雙手緊緊捂住胸口,劇烈的咳嗽起來。


    幸好這人不是瘋子,不然剛剛就真的小命嗚呼了。


    “對……對不起,念兒,你沒事吧?”命言心痛的看著玩玩頸項之間的那抹勒痕,朱眸閃過一絲抽痛,懊悔如海潮般洶湧,瘋狂的翻滾著,完全失了初見時的平靜淡然。


    他竟然傷了她?竟然在分隔千年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傷了她?


    “言,我沒事,你隻是太激動了,別怪自己。”玩玩小手撫上他幹淨如玉的臉龐,冰涼的觸感直竄心間。


    水眸悄然隱藏起所有的情緒,為了得到命盤,也隻能豁出去賭一把了。


    “念兒,是你?真的是你嗎?”命言激動的連話都說不清了。


    朱眸洋溢著狂喜,閃亮灼人,耀眼奪目,仿若鑽石般璀璨。


    他就這麽高興?要是讓他知道我隻是暫時假裝一下息念女神,那不得劈了我?玩玩心裏暗暗嘀咕。


    “是我,我回來了,言,讓你等這麽久,辛苦了。”


    話未完,朱眸隱約閃耀著淚花,晶瑩剔透,澄澈如冰。玩玩還沒來得及反應,再一次被命言緊擁在懷,緊的讓她難以呼吸,緊的令她心跳加速,緊的令她雙頰燒紅。


    “再也不要,再也不要離開言了,我再也不讓你離開,再也不……”話到後麵,命言的聲調喑啞哽咽,玩玩隻覺得頸項一涼,似乎有液體悄然滑落,冰涼透心。


    恍惚某一瞬間,她真的希望自己就是息念。這樣,就可以解開命言的相思之苦。


    千年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與息念有關的事情不斷的糾纏著自己?


    “念兒,怎麽不說話?你還是要……要離開言嗎?”命言雖強扯出笑容,但朱眸浸滿了失落,遮不住那抹濃厚的期盼,孩子般的神情,幹淨如天山雪水。


    “不是的,言,你為何說你與命盤融為一體了?”狠下心腸,硬是回歸到原本的目的上,玩玩刻意忽略掉心頭的那一抹歉意。


    聞言,命言的臉色驟變,朱眸陡暗,偏過頭,沉默半晌,才悠悠歎了口氣,道。


    “那已經是千年前的事情了。當日你被天帝栽贓,麵臨著魂飛魄散的下場,我道行尚淺,根本無力救你於苦海。於是,與命盤進行了交換,將我的身軀給與它,陪著它生生世世,不老不死,換你命運輪回,不受那魂飛魄散之苦……”


    “你是說,你為了我,犧牲了自己?”玩玩詫異的接話,局促不安的盯著他。


    “念兒,所以你找的命盤早已不複存在了,剩下來的,隻有命言。答應言,以後不再離開言,好嗎?”


    “我……”


    對上他清澈如水的朱眸,完美精致的俊顏,玩玩有了瞬間的恍惚,心悄然觸動,竟不忍心再騙下去。


    她突然很想告訴他,自己並不是息念,隻是假裝。


    可都到最後一步了,天界的未來,她的未來,她和上官雲的緣分,她與息念的糾葛,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得到解答。


    正當玩玩猶疑之際。


    吱呀——


    上官雲推門而進,恰好撞見玩玩與命言相擁的一幕,黑眸陡然沉暗,慍怒凜冽猶如冰刃,俊眉緊蹙若峰,刻意隱藏起那一抹嫉妒。


    故人相遇不相識,沒想到,他居然為了息念變成了命宮的守護著,舍棄了生生世世的自由?上官雲悄然壓下心中的驚訝。


    “啊?雲,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隻是……我隻是……”玩玩尷尬極了,雙頰平添了三分緋紅,嬌俏可愛。


    “嗬,我知道,我的小蛇後隻喜歡我。”上官雲自然的扯過玩玩的手,將她拉到身邊,溫潤的唇細落眉心,若櫻花紛飛。


    “是你?”


    命言詫異的盯著上官雲,語氣裏充滿了憤怒、驚詫。


    眼前頓時閃過息念被刺的那一幕,嫣紅的血浸滿了雪白的長裙,三葉樹一夜之間,全部枯萎,天界了無生機。


    他的眼神落在兩人彼此緊握的手上,朱眸沉暗,雙肩微抖,心頭一陣刺痛,仿若被狠狠撕裂了般,鮮血潺潺外湧。沒想到千年前是如此的景象,千年後,居然絲毫未變。


    真是莫大的諷刺啊——


    念兒心裏深處的人,終究還是他嗎?


    玩玩內心的疑惑還沒來得及問,隻覺得天旋地轉,眼皮沉重不堪,耳邊的聲響漸漸消失,像是一根綿長的線,將意識越拉越遠,越拉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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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有必要嗎?擔心念兒知道你的真麵目,所以故意封住她的五音?”命言冷冷的嘲諷,朱眸冰寒如劍,似要將上官雲刺穿,唇角勾笑,半帶淒涼。


    “結果,你真的那麽做了……。”上官雲的語調沙啞,隱約含著歉疚。


    “如果當初,當初不是你一劍刺心,念兒又怎會死的那般淒慘!我又怎會落得如此田地!上官雲,你還有何麵目再呆在念兒身邊?你除了傷她還是傷她!”


    厲聲的指責宛如毒箭,一下一下,狠狠刺進上官雲的心髒,腐骨蝕心的疼,蔓延至指尖,酸痛難忍。


    往昔的回憶再一次顯現,他手執長劍,毫不猶豫的,一劍貫穿了息念的心,她水眸中的破碎絕望,她淒厲落寞的詛咒,她薄脆如紙的小臉。


    一切的一切,交織成網,如萬蟻蝕心,折磨了他整整千年。


    “命言,我此次來,隻想問你,息念她……她與我的緣分幾何?”


    猶豫半晌,上官雲終還是開了口,黑眸深邃難懂,如一方研墨,蒼勁發白的手泄露了他的內心,深藏的恐懼與傷痛。


    “你還是先顧自己吧,上官雲,你印堂青黑,雖有三葉泉水可以暫息毒性,可終歸是治標不治本,若再不閉關修煉,恐怕隻餘三日性命,看你眸中含火,定是中了那傳說中的媚血毒吧。”


    從他一進來,命言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隻是沒有說破罷了。他不閉關修煉,難懂是為了呆在念兒身邊?


    “生死有命,我又何苦強求,等了她三千年,若是此時閉關修煉,不知讓我此刻魂飛魄散。命言,你用千年自由換取息念的轉世,不至於落得元神俱滅的下場,應該能明白我的心才對。”


    如果再等千年,他怕自己真的會瘋掉,如果此生還不能將所有的誤會冰釋,他怕真的沒有機會了。


    上官雲將玩玩緊抱在懷,雙臂的力度加重了三分。她的睡容甜美安詳,唇瓣柔軟,似漫天飛舞的桃花,美的驚歎,無法側目。


    “那你為何要殺她,上官雲,你可知念兒醒來的後果?她恨你入骨,如若不然,便不會將你封印在鎖妖穀。”


    命言的語氣稍緩,朱眸浸滿無奈,似一曲憂傷的歎調,綿延婉轉,嫋嫋低吟。長長的睫毛微顫,手捂住胸口,陣陣難忍的悸痛遍及全身,看來即便是過了千年,命盤與他並未完全合二為一。


    而且,這種日子也快要結束了。


    他等了這麽久,付出了那麽多,終於可以替她做些什麽,替自己任性一回。


    “我十分清楚,隻要她這一生幸福,我亦無怨,真要我的命,那也是我欠她的。”


    “那好吧,希望你看了不會後悔。”命言的眼神含著憐憫,藏著無奈,蘊著悲傷。他如雲般的袖袍輕揮,雙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詞,柳眉微蹙。


    不多久,一幅畫麵憑空而出,清晰的圖像一點點暈染,玩玩痛苦的模樣如一根長刺,狠狠卡在他的喉嚨,尖酸難忍。


    瞳孔驟縮,黑眸刹那間空洞茫然,泛著死寂,泛著悲痛,泛著不甘,泛著無奈。如血洗過的戰場,靜的好像可以奪人性命。


    上官雲垂著頭,抱著玩玩的雙臂更用力了,似要將她融進自己的骨血裏那般,雙肩雖極力控製,卻還在不停顫抖。


    他難以置信,應該說完全不敢相信這就是他和她的未來。原來,一切早已注定,隻是他太過天真,太過自負,以為隻要張開羽翼,就可以保護好她,不受任何侵害。


    龐大的挫敗感,彷如雨打過後的薔薇,滿地淒涼,焉焉的垂落在牆角,脆弱不堪。


    “看到了吧,如果你執意再呆在她的身邊,就會是那樣的下場,受傷害的隻會是她,不是你。”命言的語調突然之間無比滄桑,朱眸深遠,仿佛穿越了光年,無比漫長。


    “就沒有,破解的方法嗎?”聲音低沉喑啞,似深泉暗湧,拍打在曜石上,激起點點浪花。


    “縱觀三界,你認為有誰可以違抗嗎?千年前若是可以違抗,你就用不著等上三千年,而我,也不必與命盤做交換,才得以換她重生。”命言心裏悄然歎息,仿若琴音碎碎,蕪雜不堪。


    “除非三葉花開,三葉果熟,否則,毫無辦法。可那不知要等多久,唉……你的毒我可以解。隻是,有個條件,想必對於蛇王來說隻不過是舉手之勞,那樣做,至少可以延遲剛剛那副畫麵的到來。”


    “可是,那麽做,你會……”上官雲欲言又止,他被命言眸中的那抹憂傷震到了,熾烈如火,清澈如水,他對息念的愛,比起千年前,也未曾消褪半分。


    “嗬嗬,我們本應該是仇敵,卻因為她走到今天的地步,不得不說,一切早在冥冥中自有注定,記住,我隻給你一天時間,一日之後,如果你不想見到那樣的後果,就必須狠心。”


    “我明白,那個人也慢慢要覺醒了吧,希望這一次,我不會再悔恨千年。”


    大殿之中靜如子夜,低低的絮語如風過境,葉落無聲。兩人的心都沉重如鉛,目光集中在玩玩睡熟的小臉上,唇角微勾,仿若得到了安慰的親吻,別樣的甜蜜暈染。


    雲城。


    迢迢綠樹,靄靄紅霞,輕鴻數點,千峰碧空,水接雲邊,四望遙池。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簷牙高啄。


    “這裏就是……。雲城?”


    環顧四周,玩玩詫異不已,大半個頭伸出了馬車外,這哪裏像是一座城?簡直堪比一個國,富麗遼闊,人員濟濟,和樂融融,高台樓閣,朱漆玉柱,無一不彰顯出雲城的奢華,綺麗。


    即便是趙國邯鄲,秦國鹹陽,齊國臨淄,都未曾有過如此安定,祥和,華麗,富饒。


    “喜歡嗎?以後你就是雲城的城主夫人。”上官雲笑著將玩玩湧進懷中,黑眸溢滿了深情的寵溺,氤氳如墨,濃的化不開。


    “你的意思,該不會是……”玩玩雙頰緋紅,水眸如月,閃亮攝心,略含一絲羞怯,更顯得楚楚動人。


    “嫁給我,我的小蛇後。”笑意未曾達到眸底,隱約有絲暗流湧過,他的表情認真而嚴肅,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可言。熱燙的呼吸吹拂著她的粉頰,脖頸。


    玩玩怔住了,眼前的上官雲霸道冷冽,令她瞬間不知所措。


    星眉俊目,斜插入鬢,鼻梁高聳,額如美玉,唇如弦月,黑眸灼亮,深情款款,完美精致,簡直無可挑剔。


    第一次這麽認真的打量,玩玩的心怦然而動,手心微微沁出了汗水,雙肩微抖,泄露了她的緊張,神經高度緊繃著,似乎一觸即斷。


    大掌覆上她微熱的粉頰,炯炯的凝視,眸中隻映著羞怯的她,仿若她就是他的整個世界,是他所有的光明。


    趁著她還在發呆,上官雲把握機會,悄然發動攻勢,圈住她的纖腰,俯身就封緘了那柔嫩的紅唇。


    他的舌靈活的喂入她口中,毫不客氣的攪弄著柔嫩的丁香小舌,按在頸後的大掌,又將她壓向他需索的唇,汲取她的香甜。(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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