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吸一口涼氣,緩慢地活動著手腕,才將這股子突如其來凜冽的痛意稀釋開來。


    「睡吧。」


    倆人並排躺在炕上,秦慕言迷迷瞪瞪,仿佛下一秒就要同周公夢中相會,就在自己快要睡著時,耳邊響起身邊人低沉的聲音。


    「阿言,其實我有點生氣。」


    陸雲琛終是沒忍住,早在陸老二家時,秦慕言就跟村裏王昌那賴丕子打過架,雖說那次是替自己出頭,可到底是受了傷,還破了相,王昌他娘上門鬧事時,若自己不在場,這小崽子不定被那婆娘怎麽磋磨。


    這次也是,如果不是他趕到及時,秦慕言一小哥兒哪裏能是那幾個漢子的對手。


    「嗯...」秦慕言迷迷糊糊地應著,也不知有沒有聽清。


    「我知你是擔心那孩子,怕他被丫鬟綁架,路見不平,可你想過沒有,就這麽不管不顧的追過去,吃了虧,受傷了怎麽辦?」陸雲琛側過身,借著月光瞧著身邊努力保持清醒的人兒,語氣不復剛才淡漠,滿滿的擔憂要溢出心口。


    「我怎麽會讓自己受傷,我分明..分明很是聰明的。」秦慕言越發沒了底氣,直到這會兒,他才後怕起來,倘若那陣子沒有陸雲琛趕到,拖延時間至沈昌傅過來,自己這笨嘴哪裏辯解的清楚,還不是叫那丫鬟三言兩語的,就慫恿得那個叫時淵的哥兒,要將他以綁架之罪名扭送官府。


    說起受傷,自己被那群僕從拉扯時,是陸雲琛將人推開,把他從人群中拽出來,拉到身後護著,也不知..也不知這人受傷了沒有....


    可他實在是太困了,腦子已經轉不動了,連眼前都跟著模糊起來,明天..明天醒來...一定要問問他,有沒有受傷。


    陸雲琛聽著這小崽子平穩的呼吸聲,一時有些無奈,隨即大著膽子,在他的額前落下輕輕一吻。


    ......


    晨時,陸雲琛醒來,天剛蒙蒙亮,秦慕言還沉沉地睡著,不知夢見了什麽,眉頭緊皺著,時不時還蹬腿伸拳。


    陸雲琛給他掖了掖身上的薄被,動作輕緩地起身,走出院子。


    打了套軍體拳熱熱身,做了幾組深蹲和伏地挺身,心裏掐著秒表又做了幾組平板支撐,陸雲琛抬手抹掉額前汗滴,自打身子骨好轉之後,他便開始有意無意地鍛鍊自己的體質,在這個世界,有錢無錢的尚不重要,身強體壯才是最要緊的。


    打了桶水,洗漱完畢之後,秦慕言這小懶蟲才慢悠悠轉醒,身旁的被子早已經涼了半截。


    屋外傳來「嚓嚓嚓」擦土豆絲的聲音,他坐起身來,揉了揉一頭糟亂的髮絲,做了一晚上跟惡霸打鬥的夢,這會兒累得渾身酸疼乏力。


    他一骨碌從炕上溜下來,套好衣服出門,陸雲琛坐在院子裏的馬紮子上,一手撐著擦絲刀,一手拿著一個個削了皮圓咕隆咚的小土豆,上下摩擦,動作有些別扭,蹭兩下就停下來揉揉手腕。


    「你受傷了?」秦慕言見狀,開口問道。


    陸雲琛聞聲,停下手裏的活,抬眸瞧了瞧,「無妨,扭了一下,有些不便罷了。」


    定然是昨個兒受的傷,秦慕言暗自嘀咕道,內心自責不已,他隆起髮髻,快步走到他身邊,欲接過擦絲刀,「我來吧,你去歇一會兒。」


    陸雲琛推開他的手,「趕緊洗漱去吧,我這沒剩多少了,一會兒去燒鍋熱水,把這土豆絲燙熟了,咱們就該出發了。」


    「好..好吧。」秦慕言當他還在為昨天的事情生氣,故而老老實實地聽從安排,他看著水缸中陸雲琛早已經打好的水,心中五味雜陳,自己起得太晚了,家裏的活都叫這人包了個圓,若是放在別的人家,自己這樣剛進門不久,什麽也不幹還賴床的小夫郎,怕是要被休了不成。


    可陸雲琛這般善待於他,反倒叫他無措起來,從嫁過來到現在,拋開下過幾天的田地以外,平日裏他連個重活累活都不曾幹過,該是自己前世做了多少行善積德的事情,才能嫁給這樣一個人。


    一股奇異的感覺從他的心中冉冉升起,一如當日看到那封和離書一般,既是茫然無措,又覺得無比慶幸,他分不清這是怎麽一回事,隻想著現在這日子,過的可真好,是他從前從未奢望過的好日子。


    陸雲琛不知他心思,擦好土豆絲之後,他端著盆進庖屋,秦慕言正往外倒熱水,不知在琢磨著什麽,猶自出了神,直到滾燙的熱水落到腳上才回過神來,差點兒將手中的水瓢扔出去。


    「趕緊把水瓢放下!」陸雲琛大喝一聲,扔下泡著土豆絲的大瓷盆,拽上秦慕言出了庖屋,小傢夥單腳蹦躂著到水缸前。


    冰涼的井水澆到腳麵上,舒緩了火辣辣的刺痛感,陸雲琛心疼地看著他被燙的通紅的腳,彎下身子,握住他的腳腕,將浸濕的帕子敷在他燙紅的地方。


    「你這小崽子,倒個熱水,還能走神,想什麽呢!」他忍不住語氣嚴厲起來。


    秦慕言理虧,沒搭腔,一雙杏眸,直勾勾地望著陸雲琛,見他待自己雖凶,但好歹不是昨日那般冷漠了,心裏自是放鬆了下來。


    陸雲琛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還以為自己太兇了,把這傢夥嚇著了。


    「怎麽了?被燙傻了?」


    「沒...沒有」秦慕言使勁地搖了搖腦袋,咬著唇,半晌,弱弱地道了聲「夫君,我腳疼~」


    陸雲琛無奈地嘆了口氣,「下次小心點,別再讓自己受傷了。」他從藥箱裏翻出個藥膏,給秦慕言抹上,一直等到紅暈消了,倆人才推著車子出攤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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