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沒一會兒,身邊傳來奚奚索索衣料摩擦的聲音,緊接著一團重物不偏不倚地砸到他身上,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陸雲琛悶哼一聲,睜開眼睛。


    秦慕言這小兔崽子正趴在自己身上,一雙水靈靈的杏眸瞪得溜圓又無辜。


    「嗯?怎麽了?」他啞著嗓子低沉地問道。


    「沒....沒事」始作俑者勉強扯出一個笑臉。早上醒來發現自己在炕上,嚇了一跳,剛想趁著這人還沒醒,趕緊溜下炕頭,誰知他一個翻身,自己就結結實實地摔在了他的胸膛上。


    「既是無事..」陸雲琛頓了頓,無奈道。「還不起來,要喘不動氣了。」


    秦慕言手忙腳亂地從他身上爬起來。


    「對不起.....我看你沒睡醒,想自己先下去,收拾收拾..」他乖巧地跪坐在炕上,磕磕絆絆地解釋道。


    我看你是想跑吧....陸雲琛心中嘀咕道。


    他瞥了眼窗外灰濛濛還未大亮的天,順口邀請,「不急,天色尚早,躺下再睡會兒吧。」。


    自家這小夫郎如同受驚一般,不動聲色地向後縮了縮。


    這...這人..怎麽回事!


    陸雲琛存心想要逗他,故意朝裏挪了挪,將秦慕言困在四方角落裏,支著臉頰,側躺著身子,笑眯眯地盯著他。


    「怎麽?你不願意?」


    「........」


    秦慕言「咯噔」咽了下口水,手悄咪咪地伸到背後,摸了摸堅硬的牆,隨即搖搖頭,硬著頭皮開口道。


    「夫...夫君,您誤會了,昨個夜裏想要給夫君縫補衣物,卻不想,一時困頓,竟睡著了,衣服尚未修補好,別耽誤了您穿。」


    昨晚上好不容易糊弄過去,剛要鬆口氣,這人是要做什麽!


    陸雲琛看著這秦慕言炸著毛警惕自己的樣子,一時憋不住,「噗嗤」笑出聲。


    「說起昨夜,半睡半醒時,我見你一人臥在桌旁,睡得很不安穩,遂將你抱了上來,如此說來,你既困了,為何不上來睡?」他湊近秦慕言,假意漫不經心地詢問道。


    「還是...還是你不想與我同寢,故而故意...」


    第一次有人跟自己貼的這般近,秦慕言身子僵住,連呼吸都變得緊張起來。


    「夫君...夫君當真是說笑了,昨個夜裏我也不知何時睡著的..」。


    陸雲琛抿嘴不言,心想我就靜靜看你怎麽圓...


    秦慕言聲音逐漸弱了下去,他扯了扯唇角,心裏直打鼓,看他這樣子,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矇混過去。


    陸雲琛收回目光,重新躺平,斂了逗他的心思,想著無論是什麽情況,還是趁此機會,早些將事情說清楚比較好,「昨個兒事發突然,難免倉促,有些事情還未來得及跟你說....」


    「哎呦,天殺的,家裏招賊了.....」屋外傳來陸李氏的鬼哭狼嚎,打斷了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 啊?什麽事?」秦慕言麵露詫色。


    陸雲琛眼皮一跳,朝窗外望了望,陸李氏正坐在皰屋門口,哭喪著家裏糧食被賊偷了。


    「晚點再說吧。。」


    說罷,他起身下炕,套好鞋襪準備往外走,秦慕言還直愣愣地跪坐在炕上,心裏琢磨著陸雲琛到底要跟他說什麽。


    「你先在這呆著,我去瞧瞧。」


    扔下一句話,陸雲琛緊鎖著眉頭,推開臥房門,走了出去。


    秦慕言不明情況,努力將自己縮成一小團,扒拉著窗欞向外看去。


    「大清早的,你在這瞎嚷嚷什麽?」陸老太太拄著拐,推開臥房門,麵色陰沉地嗬斥道。


    陸李氏一個鯉魚打挺站起身來,「我的娘啊,也不知道是哪個黑心眼子缺德玩意兒,竟然跑咱家來偷東西,這庖屋裏的雞蛋和白麵都沒了...」


    陸雲琛正站在堂屋門口整理衣服帶子,聽聞陸李氏所言,一陣無語,不過是用了一小勺白麵和一個雞蛋,在陸李氏那裏,竟說的這般嚴重。


    「二嬸,別吆喝了,昨日沒吃飽,夜裏我用白麵和雞蛋做了點吃食...」


    陸雲琛不解釋倒好,一解釋,陸李氏當即拉下臉來。


    「殺千刀的,真是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我吃我自己家的東西,反倒是成了賊了?」陸雲琛冷著臉抱臂倚在門框,眼中淨是嘲諷之色。


    陸李氏心裏泛起嘀咕,這小子之前,向來都是夾著尾巴,從不敢抬頭瞧她,怯懦的很,如今怎地敢跟她頂嘴了?


    「你分明知道,這雞蛋是給你弟弟考學吃的,如今你趁著沒人,偷拿來吃,算怎麽回事!」陸李氏厲聲質問,仿佛他做了什麽天大的錯事。


    「他考學能吃?我考學就吃不得?」陸雲琛被氣笑,反問道。


    「是...是你說,要把雞蛋留給雲渲的,況且,雲渲近日裏溫習功課,辛苦的很...」陸李氏底氣不足,吞吞吐吐道,雖說當時是陸雲琛主動的,但那也是在她強逼之下,想來病秧子,吃什麽都是浪費,不死不活的,這好東西,不如留下來給她兒子。


    「他辛苦,與我又有何幹係?不過區區一個雞蛋,一勺白麵罷了,也值得二嬸對我如此的不依不饒?」


    拿著他人的情分當本分,不光不心懷感激之情 ,還理所當然的接受,真是笑話。


    「好哇,你這小子,從前跟個木頭似的,一棍子悶不出一個屁,如今可倒好,成家了翅膀硬了是吧!你說,是不是那小哥兒挑唆的你,竟然跟長輩說話這般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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