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工忙著手裏工作沒看他,點點頭。


    林傾舟心裏瞭然不再說什麽,殘疾人找份工作還是很辛苦的。


    他們話音剛落,沈雲姝就來了,她進門先看了眼護工,然後又看了看林傾舟的臉色:「不錯,今天好多了。」


    「小段,這裏我來照顧就好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段護工點點頭,收拾完轉身就走了。


    看他走了,沈雲姝嘆了口氣坐在床邊,眼神溫柔的看著林傾舟:「再過幾天就能做手術了,放心有我在。」


    林傾舟笑笑:「哪能不相信你呀?我的命就交到你手裏了。」


    看他這樣沈雲姝笑笑:「顧池馬上就要來了,要見見他嗎?」


    「不了吧。」林傾舟笑意變淡,眼神幽深:「能不能下得了手術台不說,我喜歡不了任何人了,別耽誤別人。」


    段護工走出醫院,又跑了一條街,一輛黑色勞斯萊斯商務車在拐彎那等著,他打開車門坐進去,鍾宇透過後視鏡看著他:「還是那家醫院?」


    後麵那人脫下防護服,一雙眼睛深邃動人,五官精緻立體,即使被口罩勒出血印還是英俊無比,這不是殷澤衍是誰?


    他慢慢脫下袖子,血跡已經凝固了,這片傷口好了壞,壞了好,整片皮膚已經不堪入目,他隻是淡淡地看了眼說道:「恩,再包紮一次吧。」


    第42章 「願我的小舟,歲歲平安……


    住院這幾天, 幾乎每天都有人吵著來看他,雲霄,李長新, 顧池, 但都被他一一拒絕。


    在電話裏聽他們嘮叨還不夠, 還要見麵?


    不想, 也沒必要搞的那麽生離死別。


    外麵太陽很大,這幾天出奇的好天氣,窗台上被擺滿了送來的花束,在陽光下奪目耀眼。


    殷澤衍給他切了一盤哈密瓜, 林傾舟坐在床上吃著東西玩手機, 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天氣越來越熱,一米八七的個子躲在防護服裏, 不僅使不開拳腳, 忙起來幾乎悶熱的喘不過氣。


    忙完他遠遠坐在一側沙發上, 喘著氣,眼神幽深的看著林傾舟,他如今什麽都不想做,隻想陪著他,照顧他挨過最難的一段時間。


    為了能夠這麽陪著他,殷澤衍求了沈雲姝很久, 任打任罵, 求而不得,景止都看不過去替他說了兩句話, 沈雲姝暫時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了解林傾舟的,最後勉強同意。


    要求就是一旦林傾舟發現反感, 他要立馬走人。


    林傾舟最近沒食慾,但要扛著化療的疼就必須吃東西,他喜歡吃一些甜的水果,每次都要上午吃一點開胃,中午吃完飯做化療。


    他又瘦了很多,小臉隻有巴掌大,很乖的依靠著床頭小口小口吃著水果,殷澤衍特地切的很小,用叉子放進嘴裏剛好一口一個。


    殷澤衍看著他低頭露出的那一小節脖頸,白皙又纖細,脆弱的幾乎他一隻手就能扭斷,太瘦了,他沒什麽旖旎心思,隻是心疼的難受。


    他們好久沒有這麽好好待著了,沒有猜忌,沒有仇視,林傾舟對他沒有任何防備,他能看著他,給他做飯餵他,照顧他這就夠了。


    察覺到目光,林傾舟轉過頭來看他,殷澤衍忙不迭低頭整理衣服,所幸隻是看了眼就回過頭去了。


    中午吃完飯,沈雲姝過來給他注射針劑,林傾舟掀起衣袖胳膊已經被紮得青紫,全是針眼,殷澤衍站在後麵心疼的紅了眼,他想了各種辦法去給他減輕一些痛苦,可是沒用,這是化療必經之路。


    沈雲姝走後,林傾舟躺了許久,這幾天為了更快做手術給他加大了用量,一旦疼起來要人命,他慢慢皺起眉,副作用逐漸明顯。


    這種疼非常折磨人,他先是嘔吐,然後感覺肺部被人一刀刀刮著,全身血管被荊棘沖洗著,疼得他開始麵部扭曲起來,雙腿忍不住亂蹬亂踹。


    殷澤衍看了很多次了,每一次都鑽心地疼,林傾舟疼得失控的時候會忍不住自虐,求死,他必須緊緊抱住他,才免得他去撞牆。


    「好疼!好疼啊,我快受不了了!!」林傾舟哭著被折磨的臉色發紅,在床上來回翻滾,他是真的疼,感覺全身上下的皮膚下都是針,死命往肉裏紮!


    沈雲姝回來看著他痛苦,難過的直掉眼淚,可她根本拉不住林傾舟,他畢竟是個男人,真動手根本控製不住。


    殷澤衍上前抱住他,在他即將把手塞進嘴裏咬的時候一把抓住,把自己的胳膊伸過去:「疼的話,咬這個吧。」


    林傾舟疼得意識開始模糊,可還是保留了一絲理智不想大哭大叫,想塞住自己的嘴,他模模糊糊看到東西,直接像之前無數次那樣咬了上去。


    鑽心的疼讓他無所顧忌地下死口,殷澤衍疼得額角青筋露出,另一隻手還是死死抱住他。


    胳膊肌肉線條明顯,林傾舟咬的地方開始流血。


    沈雲姝看他們這樣擦了擦淚,她是討厭殷澤衍,可說到底在一起十二年的是他們兩人,多的是她用不上力的事,轉身出去給他們空間。


    殷澤衍已經脫下防護服,林傾舟意識模糊咬著胳膊還在嗚嗚的哭,心疼的他不得了,一手慢慢順著他背安撫。


    熟悉的氣息包裹著他,甚至能感覺那人溫暖寬厚的胸膛,林傾舟疼得恍惚可卻莫名心安,人在崩潰的時候情緒非常脆弱,他之前從未喊過殷澤衍,可今天他卻突然鬆開口像以前依賴那人一樣,嗚咽著叫了聲:「衍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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