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霰見狀,跟著取出阮秋先前給他的那個骨哨,吞服下一枚丹藥,便含著骨哨吹了起來。


    靈力將骨哨刺耳的聲音送到陣法當中,藏身於血海當中的聶少澤身形一頓,眸中血光閃動,稍不留神,就被殷無塵一劍斬傷了手臂,他悶哼一聲,抬手握住熒燭劍鋒。


    骨哨聲猶如魔咒,叫聶少澤丹田內的靈力變得滯澀,力道一鬆,劍身便擦著他脖子而過。


    聶少澤在緊要關頭時腰身後仰,狼狽地躲過一劫。


    聶白和幾個暗衛接著在身後聯手偷襲,他將手心掐出血印,忍無可忍地將百鬼杖擲向幾人。


    聶白幾人猝不及防,被鬼氣厚重的百鬼杖一把推到陣法邊緣,齊齊倒在地上,吐出血來。


    聶少澤怒吼一聲,眸中血光怒火衝天,看去極駭人。


    卻見一柄靈劍迎麵而來,聶少澤徒手接下劍鋒,血眸瞪向殷無塵,驚怒交加中含著憤恨。


    「殷無塵!」


    陣中雷聲陣陣,也無法掩蓋被靈力送來的骨哨聲。


    骨哨仿佛吸去了唐霰的血氣,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察覺骨哨上柔如水波的水紅色靈力逐漸變弱,骨哨上的裂痕越來越多、越來越大,他更用力地吹著骨哨,耗盡所有力氣將聲音送進去。隻是沈灼寒與阮秋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誰也脫不開身。


    殷無塵深吸一口氣,劍氣附在劍上,摻著絲絲縷縷金光,待到聶少澤下一個晃神之際,終於,蒼龍驟現,帶著一往無前之勢,劍鋒從聶少澤手中穿過,刺入血肉之軀——


    天上那層由聶少澤布下的血紅結界毫無徵兆的破了!


    阮秋眸中湧上幾分喜色,即便靈力已經耗盡,經脈丹田已在叫囂著痛苦,仍是堅持撐住。


    他也必須撐住!


    阮秋心中急得不行,不停安慰著在自己腹中開始不安的胎兒,還差一點,很快就好了……


    熟料聶少澤血瞳一緊,靈力忽又恢復,握住劍身,抬眼從刺入心口一寸的劍尖看向殷無塵。


    還差一點。


    殷無塵將所有力氣都用上,將長劍推進聶少澤心口。


    然而,真的就差了一點。


    血光填滿聶少澤雙眼,他臉頰爬上青紫鬼紋,隨即靈力暴漲,鬼氣大作,一股可怕的力量迸發出來,竟然強壓過了陣中的雷暴。


    強力將殷無塵連人帶劍掀飛出去,壓在陣上的金光符印怦然破碎,風雷驟退,陣法崩潰!


    阮秋與沈灼寒或直接或間接的受到陣法反噬,吐血倒地不起。那股力量仍然往外碾去,隻聽砰一聲,唐霰手中的骨哨終於熬不住碎了,他也吐出了一口血,倒在地上。


    熒燭劍在地麵擦過一道深長印子,火星湧動,殷無塵才勉強站定,他扶住心口抬頭看去,就見聶少澤披頭散髮地站在破碎的金光與濃鬱的鬼氣中,儼然比先前更強了。


    看他的狀態,像是……


    強行突破了煉血功瓶頸?


    聶少澤也傷的不輕,一身黑袍都被血水打濕了,血瞳溢出血液,倏然看向阮秋所在的方向,咬牙切齒道:「天水訣……聶家後人!」


    看他身影一動,奔著阮秋而去,殷無塵心道不妙,緊追上去,身影化作劍光,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趕到阮秋身邊,將人抱在懷中。


    聶少澤猶如鬼爪的血手靠近剎那,殷無塵已經來不及出劍了,他用力抱緊阮秋,毫不猶豫背過身,想用自己的脊背擋下這一擊。


    這時,一道金光自天外飛來,載著剛正不阿的浩然正氣,明明最是剛猛卻又怪異的與仙氣融合得極完美的一槍襲來,幾乎在空氣中擦出火花,正正朝著聶少澤而去!


    聶少澤雖被怒火沖昏了頭腦,不顧丹田重創強行突破瓶頸,但也並非完全失去理智,在那一槍近前時,他果斷放棄殷無塵與阮秋,抽身後退,血眸陰冷無比瞪向來人。


    「誰!」


    頎長的紫衣身影落到殷無塵身後,抬手握住了銀槍,殘風撫過他白淨眉心濃烈如血的火焰印記,雙眸黑若點漆,透出幾分肅殺。


    「紫霄宮,謝玄卿。」


    殷無塵怔了怔,攬著懷中的阮秋回頭看去,正好見到那英姿颯爽的紫衣人持槍迎風而立。


    阮秋遏製不住咳嗽一聲,抿了抿被血水染紅的唇,眼中還有些迷茫,就見那人回頭看來。


    「阮秋?」


    殷無塵跟著低頭看向阮秋,就見阮秋已經愣住了。


    他從未見過的紫霄宮宮主,此刻就站在他眼前。


    換誰誰不得驚呆?


    謝玄卿終歸是救了他們,殷無塵扶著阮秋起來,不想這在謝玄卿眼中,卻是脆弱可憐的青衣少年傷得不輕,連看見他時,濕漉漉的眼睛都像是受傷的小鹿一樣在害怕。


    看阮秋眉眼間依稀有著幾分父母的影子,謝玄卿神仙般俊美的臉上流露出溫柔之色,「別怕,我是謝玄卿,也是你的……師伯。」


    紫霄宮宮主到來,叫聶少澤忌憚之時,也叫負傷的眾人有了喘息的機會,勉強爬了起來。


    沒等阮秋回神,遠處急急飛來兩道身影,現身祭壇上,聶少澤的臉色登時變得愈發難看。


    那正是宋燕台與蘭摧。


    二人一落地,宋燕台二話不說快步上前扶起唐霰。


    蘭摧看見幾乎躺了一地的傷員,不由挑起眉梢,隨即又長鬆了口氣,「好險,我們來得不算太晚……不過,謝宮主怎麽也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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