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開陵,北府請槐叔來的目的,定然不是做一個見證者這麽簡單。


    「槐老這些日子就先在神殿住下,莫要拘束。」神殿殿主掃過賀北、小四、小五子的臉,嘴角彎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從神殿之中出來,槐叔百感交集。「一踏上這片土地,老夫心裏便覺得踏實。這裏曾經是黎國皇宮,刻在骨子裏的家。」


    「槐叔,開陵儀式是什麽?」


    「開陵儀式便是去黎國皇陵祭拜故國亡魂......」


    「黎國的舊部隻剩下您一人了麽?」


    「說來你不信,西南赫赫有名的宗師賀岸,曾經也是太子殿下的舊部。舊部活著的很多,敢於麵對的卻很少。大家心裏都藏著傷,開陵儀式,就是把傷口再揭開......」


    「老夫自覺年邁,時日不多。是該再祭拜下故人......方能死而無憾。」


    賀北沒有再交談下去,怕槐叔察覺端倪。他暫時還不明白北府叫槐叔來的真正目的,細參槐叔的言語,他好像也不太清楚。


    ——「可君大人,您來了。殿主等你許久了。」


    「嗯。」


    遠遠的,賀北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是可君。


    可君一身聖潔白袍,翩然的姿態,似九天下凡的神女。


    賀北將頭低下,雜亂灰白的發遮住半張臉,身子半隱在小四身後。


    可君的視線微微掃過他們幾人,最後將目光重重停留在槐叔的臉上,眼裏閃過一抹黯然的情緒。


    轉瞬即逝。


    作者有話要說:


    第104章 春茶之約


    在北府神殿居住的日子並不自在, 每時每刻都有人在監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槐叔記得大黎宮曾經有一棵有百年年歲的普陀紅樟,他想看看這樹如今還在不在。便帶著賀北、小四、小五子四處逛著,憑藉直覺搜尋。畢竟這麽多年過去了,大黎宮已經不是大黎宮, 結構大變, 植被都重新換了一批, 那棵樹在的機率近乎沒有。


    無論他們去哪裏,身後都跟著一堆白袍使徒。


    最後,槐叔佇立在蘭吟殿不遠處, 沉默許久,道:「還在......」他的聲音顫抖,神色動容。


    高大的白色院牆依然遮擋不住百年的普陀紅樟生機勃勃,繁茂的枝葉衍生到牆外。


    槐叔口中喃喃:「沒想到它還在。」他情不自禁朝蘭吟殿的方向走著,想再看清楚一些, 卻被幾位白袍使者攔下:「前方是神女寢殿, 幾位請止步。」


    「好。」槐叔不甘心, 隔著恰好打開的殿門望看一眼,神色猛然怔住,如鯁在喉。


    槐叔從那以後就一直處於失神狀態。


    賀北與小五子扶著槐叔沿著湖邊走了許久。直到幾隻飛燕輕踏水麵, 驚起幾圈漣漪,槐叔的情緒被點撥醒,他的狀態才逐漸有些好轉。


    槐叔自語道:「樹在, 鞦韆也在......」


    賀北隨口問道:「鞦韆?」


    「老夫從前給太子殿下與少寧公主做的鞦韆就掛在那棵樹上。那時兩個孩子都很喜歡, 爭搶著讓老奴推他們......」


    槐叔根本沒有意識到他的自稱已由「老夫」變為「老奴」。


    「鞦韆還在, 鞦韆還在......這麽多年過去了, 本以為那顆樹還在就已經是金人手下留情, 誰知那鞦韆還在。」


    槐叔神色哀動訴說著, 眼眶漸漸變得濕潤。


    賀北安慰道:「槐叔,過去的已經過去......別太在意,傷神。」


    槐叔則道:「人老了就愛念舊,重新踏上故土,怎能不思家......」


    「槐叔,該吃藥了。」小五子瞥見遠處天際金烏西墜,煙霞漫天,提醒槐叔吃藥的時間到了。


    槐叔點點頭。


    小四將早就準備好的藥丸與水壺遞給槐叔。


    槐叔在河岸邊上一處石墩上緩緩坐下。他將藥丸混著水吞入口中。誰知吞之過,被水忽而嗆到,捂著胸口猛咳幾聲。


    「老人家,沒事吧?」耳邊傳來一句輕柔動聽的女聲。槐叔一邊咳嗽一邊抬起眼簾,對上一雙波光瀲灩的清澈水眸。


    槐叔連忙擺手道:「沒事、咳咳、沒事......」


    小四在旁解釋:「槐叔隻是喝水嗆到了。」


    可君直接上手,輕輕拍了拍槐叔的背,一臉關切:「老人家,下次小心一些。」


    「沒關係。」槐叔抹抹咳出來的眼淚,望著可君,神色微變。


    槐樹盯著可君打量許久,久到賀北以為這老頭看上可君了。


    最後賀北聽槐叔慢慢道:「姑娘,我們好像在哪裏見過......」


    「嗯,是麽?」可君佯裝回憶:「好像是前幾日,在月神湖宮的大殿前見過一次。」


    槐叔眸色一沉,隨後又道:「好像是的,年紀大了,記性不好。」


    可君麵帶歉意:「先生可是我們北府的貴客,宣槐大人?我是北府神女,可君。可君最近公務繁忙,之前沒來得及去拜見,還望槐老不要介懷。」


    槐叔笑道:「什麽貴客,不過是個糟老頭罷了。」


    可君也回以端莊的微笑:「謙虛了,先生當年可是黎國位高權重的掌印大人,如今即便兩鬢斑白,貴氣卻一點不減當年。」


    槐叔語氣蒼涼:「黎國已經是過去了,現在隻有西南與北府。」


    可君將笑容一斂,眸光忽而銳利起來:「西南北府曾是一家,追溯根源,都是黎國的子孫後代。當年,金沙無恥,侵犯黎國才導致中州水土四分五裂......黎國雖滅,但黎國精神氣節依然影響著我們後人。北府這些年一直供奉著黎國皇陵,為的就是祭奠先祖亡魂,並期待著有一日,能完成他們未完成的意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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