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鏡身形一頓,沒有再追。


    樓鏡回望向餘驚秋。餘驚秋站在遠處,臉色凝重,夜裏這麽冷的天,她卻出了滿額的汗,「鏡兒,你對赫連缺這些話怎麽看?」


    樓鏡走了回來,「至少他有一句話一定是真的,他想丘召翊死,他不會容許丘召翊一人獨大,世間再無敵手。他最愛做的事就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丘召翊要親自攻打幹元宗,這消息有九分真。」


    餘驚秋沉聲道:「就是隻有一分真,我們也得趕回去,我們冒不起這個險。若丘召翊隻是派遣手下襲擊幹元宗,陸師叔他們或許能擋住,若丘召翊親自出手,宗門危矣。」


    兩人對望一眼,心領神會,多的話已不必說,施展輕功,片刻間便趕回了宅子,喚出了所有人,連帶著睡下了的雲瑤也被叫了起來。


    狄喉茫然道:「師姐,阿鏡,出什麽事了?」


    餘驚秋道:「邊走邊說。」


    眾人不知所以,跟著餘驚秋和樓鏡出了門,一看路,卻是往曹柳山莊而去。


    路上,樓鏡和餘驚秋二人說出了實情。


    狄喉和雲瑤乍聽之下,驚駭惶惑,看餘驚秋和樓鏡眼下作為,便知道兩人已確定了這一消息的真實性,希冀是謠言的想法也在片刻間煙消雲散了。


    宗門有難,危在頃刻,但他們遠在曹柳山莊,無法趕回去與師兄弟們並肩作戰,心中隻剩下深深地恐懼擔憂,以及茫然無措感。


    江湖漂泊,愁苦再多,有個家回,心裏有念想,不至於寂寞。


    如今家要沒了。


    狄喉眼眶鮮紅,「師姐,這時候我們該備馬連夜趕回去,去曹柳山莊做什麽。」


    「借人。」餘驚秋暗中看了雲瑤一眼,餘下的話沒有說。


    曹柳山莊的大門被夤夜敲開。


    餘驚秋這張臉,自前天過後,山莊上下無人不認得。即便是深夜造訪,那門衛也恭敬得很,依著餘驚秋的要求,領著一行人去見曹老二。


    曹老二對餘驚秋這麽快就去而復返頗感意外,披著衣裳就趕到客堂來見人。


    餘驚秋開門見山,一句「丘召翊要親自攻打幹元宗,此刻已在路上,不日便將抵達虎鳴山」,省卻了寒暄。


    曹老二麵容一肅,從曹如旭到曹泊,飛花盟給曹柳山莊留下太多傷痕,曹老二對這三個字深惡痛絕,隻一聽到『丘召翊』三個字便要咬牙切齒,從餘驚秋口中聽到丘召翊要攻打幹元宗這一消息時,心中痛恨蓋過了懷疑。


    餘驚秋提出要見還留宿在曹柳山莊中各門派的人手時,曹老二毫不拖遝,將能使喚的手下全派遣了出去叫人,隻道:十萬火急,拖也拖來。


    少頃,有人穿著外裳往這趕,「天塌了,還是地陷了,深更半夜,催魂似叫起來。」


    「你老多擔待,莊主說是十萬火急,我瞧著聲氣,真是有天大的事。」


    會客堂裏外燈火通明,每一個人進來都注意到右首圓椅上的餘驚秋,先是一愕,再一看曹老二沉重的臉色,意識到有事發生了,自己被攪擾了好夢的怒氣也就散了。


    隨著人越來越多,堂中氣氛越來越凝重。


    前夜還有風,後半夜一絲風都沒有了,烏泱泱的人擠滿了會客堂,四下悶熱得厲害。


    洪涯問道:「深夜將我們叫到這來,究竟是有什麽要事?」


    洪涯是向曹老二問的話,餘驚秋卻站了起來,「我得到消息,丘召翊要出手對付幹元宗,此刻人已經在路上了。」


    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木愣了片刻,醒過神來,爆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


    「丘召翊已進中原?這不可能!」


    「他來,讓他來,早該決一死戰了!」


    「他這是見各大門派衰弱,不玩陰的了,打算正麵較量了。」


    洪涯站起身來,雙手往下一壓,「各位朋友,靜一靜,讓我來說幾句話。」


    聲音漸漸平息,氣氛卻躁動難安。


    洪涯轉過身凝視餘驚秋,「驚秋,你這消息可靠麽?」


    餘驚秋說道:「世叔,此時此刻,我會拿這種事來冒險麽?」


    洪涯說道:「但飛花盟若有動作,深入中原,襲擊幹元宗,這一行人,絕不會一點痕跡不露!為何我們一點消息都未收到?」


    「若是隻有丘召翊一人呢,以他功底避開各門派耳目,輕而易舉!」餘驚秋一句話沉沉壓上眾人心頭。


    曹老二一直緊皺眉頭,這時候也開口了,「他縱是神功蓋世,難道就憑一人能把我們中原武林的人都滅了?雙拳難敵四手,車輪戰,我們累也能累死他,他怎可能一人深入中原腹地。」


    「他雖是一人過來,卻並非沒有幫手,諸位難道忘了前不久的事?九尾狐狸消失無蹤,飛花盟的人早在多年前就陸續安插進忠武堂,清泉道觀事敗後四散而逃,他們是早已潛伏在中原內的,諸位如何察覺?隻待丘召翊一聲令下,他們便會再次行動!」


    眾人心頭一凜,曹老二沒了話說。


    「立即召集各門派高手,和丘召翊決一死戰!」


    人群裏這話一出,立即無數人響和。


    「等不得了!丘召翊踏平幹元宗後,至多停一日修整,絕不會長留虎鳴山上,等著我們去圍困他。我們召集完人手,他已抽身離去,到那時候,他在暗,我們在明,提前知道他要對付誰的這點先機都沒了,隻能被他牽著鼻子走。」餘驚秋清朗之音竟把眾人的聲音都壓下了,眾人再次安靜下來,望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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