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長弘眼角一抽,「挑撥了我師徒的關係,你現在又要故技重施,施離間計了?」


    餘驚秋輕笑道:「你倆鬆散的連結還用得著我費心拆解麽。李長老,別說樓彥不會救你,隻怕他現在正盤算著怎麽殺你呢。」


    李長弘猛地站起,轉過身來,大聲喝道:「餘驚秋,你少在這虛聲恫嚇!你什麽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餘驚秋淡淡地睨他一眼,問道:「李長老既然覺得我是在虛張聲勢,慌張什麽?」


    李長弘花白的鬍子抖動著,不知是氣的怒的,還是被餘驚秋說中了擔憂之處而心慌。


    餘驚秋湊近了牢門,壓低了聲,說道:「李長老知道樓彥多少秘密,樓彥心中有數。樓彥是個怎樣狠毒的人,弒殺親兄,城府至深,偽裝本性數十年,這些你心中有數。這樣一個人,你指望他心中有多少情誼。他又謹慎又薄情,怎麽能容忍有人抓著他這樣大的把柄。你既然落難,便是負累,誰知道你會不會為求自保,或是想要玉石俱焚,將他攀咬出去。他為保秘密,當然要滅你的口了。也許他早就想這樣做了,礙於你的勢力不便動手,如今你落入牢中,大勢已去,正是下手的好時機。」


    李長弘沉默著,竟無底氣來反駁她,良久,冷聲道:「反正好壞我也要在這黑牢中了此殘生,後事如何,往後自見分曉。」


    李長弘不是三言兩語好說動的。


    餘驚秋心中也有數,隻讓他等著看。


    果然,大半個月過去,李長弘依然在牢中待著,沒等來樓彥的搭救。


    倒是餘驚秋等來了兩封信。


    這其中一封信是樓鏡送來,讓武醜悄悄遞到了她手中。


    樓鏡到了江南,她已再次見過韶衍,談過餘驚秋的「請求」。韶衍雖未回復,但樓鏡瞧她那模樣,覺得她答應是遲早的事。


    餘驚秋將樓鏡來信燒毀,又拿起另外一封來信,展開看了半晌,扶著額頭,頗有些苦惱地皺眉,長長地嘆息。


    恰逢月牙兒回來,餘驚秋將信收起。


    月牙兒許是在外玩鬧瘋了,有氣無力地趴在書案上,像是蔫了的花兒。


    「月牙兒,你……」餘驚秋見她這模樣,到嘴的話又難說出,輕聲問道:「你和春庭相處的怎麽樣?」


    月牙兒回道:「挺好。」簡單兩個字,再沒多的話。


    餘驚秋試探道:「好到能忘了她麽?」


    「我和他在一起很開心。」月牙兒咬住下唇,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淚湧的衝動,情緒來的突然,堵在了嗓子眼。


    和春庭在一起確實開心,可在一起玩鬧得越開心,分開後,她便越感到空虛,對韞玉的思念翻了倍,山呼海嘯般淹沒她。


    餘驚秋無言,見她這模樣,便知她未放下,愛憐地輕撫她的額頭。


    那封信,終究沒能立即拿出來給她知道。


    第129章 演戲


    轉眼間,時近中秋,虎鳴山上的楓葉紅了一片,天道冷下來,秋風一陣緊似一陣。


    李長弘被日夜困在這黑牢之中,腳走不出十步地,成日裏抬頭看,牢中昏暗,隻有壁上狹窗透進來一縷天光。


    餘驚秋下了令,這裏除了送飯送水的弟子外,其餘人等一概不準踏足。


    李長弘沒見著樓彥,對外而的消息一點也不知道,對形勢失去了把控,就如同失去了槳舵的船隻,隨著海浪漂泊,心底空落落的倉皇焦慮。


    這牢裏靜得出奇,連蟲子爬過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陰暗壓抑的環境極容易折磨人的神經,消解人的意誌。對當初的樓鏡是如此,對今日的李長弘也是如此。


    起初李長弘還鎮定得住,時日久了,總有胡思亂想的時候。


    這時候,李長弘腦海裏總是冒出餘驚秋說出的那段話:你知道了樓彥這麽多的秘密,比起救你,樓彥更想殺了你!


    緊接著,理智便加以反駁,這不過是餘驚秋的攻心計,挑撥他和樓彥反目,好使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罷了。


    可惜這牢中沉鬱的氣氛,不知盡頭的囚禁之日,令得意誌逐漸消沉的李長弘總忍不住把事往最壞的方向思想。


    他越覺得不能中了餘驚秋的計,想要將那些挑撥的話從腦中剔除,腦海就越是不受控製,病態地一遍遍想起,而且想得更深,想得更壞。


    李長弘暗淡陰鷙的目光盯著窗外肅殺的天:雖然餘驚秋意在挑撥,但那些話也未必全然不對,不然樓彥為何還不動手,即便是不救我出去,起碼也要遞些消息進來,令我安心!


    外頭天色逐漸暗下來,濛濛月光灑下來,在床上打坐的李長弘猛地睜開眼睛,銳利的目光直盯著牢門方向。


    過道上響起極輕微的風聲,李長弘眯起了眼睛。


    平常這時候可沒人到牢房裏來。


    不過片刻,兩個蒙了臉的人在牢門前現身,其中一人拿著鑰匙開了牢門。兩人進到牢門中,二話不說,拔劍斬斷了李長弘手腳上的鎖鏈,抱拳道:「李長老。」


    那鎖鏈一斷,退卻了束縛,李長弘仿佛整個人都一鬆,難以言喻的愉悅,再不願將那鎖鏈帶回去,精神一張一弛,已不如往日精明,開口便道:「是樓彥派你們來的?」


    「是。」


    李長弘問完後便覺得不妥,可來不及細思。


    一人已經上前,道一聲得罪,替李長弘將被封的穴道解開,手法果斷迅猛。穴道解得快,李長弘吃得苦也多,渾身麻痛難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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