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鏡後背冷汗涔涔,餘驚秋體內比她想像的危險,真氣流入,似泥牛入大海,一股莫名的內力蠻橫衝撞,霸道且龐大,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卻好似打了一場硬仗,累得她疲倦不已。


    樓鏡微微縮手,熱流一退,餘驚秋便感到癢意熾盛,折磨得她生不如死,她握住樓鏡的手,似折翼的白鳥,困於地麵掙紮,目光迷離哀戚,「鏡兒,鏡兒,我身上好難受……」


    裘青將幾個大夫引來,在外叫道:「鵷扶大人。」


    樓鏡喘了口氣,將被子拉來一角給餘驚秋蓋上,向外道:「進來。」


    裘青將眾人引了進來,裘青瞥了一眼,麵色古怪,目光移開去,「鵷扶大人……」


    樓鏡隻穿了一件單衣,被水浸濕後,貼服在身上,顯出玲瓏曲線,進來的人都低著頭,目不斜視,眼神不敢亂瞟。樓鏡說道:「你在這裏看著。」


    裘青道:「是。」


    樓鏡起了身,想要去換一件衣裳,衣服一角卻被扯住,回頭一看,餘驚秋閉著眼,眉心深皺,臉上肌肉抽緊,顯然是在忍受極大的痛苦。


    樓鏡又坐了下去,對裘青道:「你叫人替我拿身替換的衣裳來。」


    「是。」裘青退了出去。


    樓鏡為著讓大夫給餘驚秋把脈,將蹭到她跟前的手腕按了回去,讓大夫把脈,總共六人,每一人搭脈時,都麵露驚疑,沉吟不語,搭完脈後,眉頭緊縮,頻頻搖頭。


    樓鏡看不得他們磨磨唧唧,冷聲道:「有話便說,是什麽毒?可有得解?」


    「這……」六人互看一眼,一人上前拜道:「老朽從醫多年,從未見過此等,此等詭譎陰狠的毒藥。」


    樓鏡問道:「可有得解麽?」


    六人搖了搖頭,感受到頭頂冷然的目光,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樓鏡注視著床上的人,嬌嫩的唇瓣不堪蹂/躪,已叫那人咬出了血來,她問道:「可有法子抑製她的痛苦?」


    「有一貼麻沸散,用過之後,渾身麻痹,一段時間內可使人感受不到痛楚,隻是……」


    「不要吞吞吐吐,有話直說!」


    「隻是這方子配來十分麻煩,要些時候……」


    「多久?」


    「三月……不,不,一月。」


    「等不了那麽久。」樓鏡捏住餘驚秋脈門,真氣再次順入,「有無別的法子?」


    「還有個蠢笨的辦法,可飲酒,烈酒至使人大醉,能使人神識混濁,五感遲鈍,雖不及麻沸散效用大,但也有一二功效。」


    樓鏡沉默良久,說道:「她不飲酒……罷了,多謝,麻沸散緊著配出來,若要什麽藥材,便問帶你們過來那人取,勞累你們了。」


    為首那人拿著袖子揩拭著額上冷汗,說道:「應當的,應當的。」同一行人告退出去。


    餘驚秋無盡的索求樓鏡真氣,樓鏡功力未至,受不住持續不斷的真氣流逝,她抽了手,站起身來凝視了掙紮的餘驚秋半晌。


    婢女送來衣裳,給她身上披了件披風。樓鏡目光漸漸暗沉,她知道餘驚秋持的五戒:一不殺生,二不偷盜,三不邪/淫,四不妄語,五不飲酒,清靜自持,止惡修善。


    樓鏡嗤笑一聲,守這戒規,與人為善,可收得半分好麽,還不是落得這般下場。


    今日,她就偏要給餘驚秋破了這戒。


    樓鏡向婢女道:「取酒來!」


    婢女伶俐,著人取了酒,不多時便歸來。


    樓鏡將酒斟到碗中,扶著餘驚秋,貼著她嘴唇,可餘驚秋嗅到酒味,便偏轉了臉去。


    「這藥喝了會好受些。」樓鏡捏著她下巴,強餵了些,餘驚秋初飲,又是烈酒,嗆得咳嗽,身上痛癢又剝奪了渾身力道,嗽得也極辛苦。


    餘驚秋躲著碗口,眼睛似睜未睜,皺眉道:「鏡兒,這藥好難喝。」


    「師姐,良藥苦口。」


    第62章 好自為之


    餘驚秋酒量尋常,又是喝的烈酒,一碗下肚,便感覺胃裏似火在燒,不過片刻,腦子裏如墜了鉛塊,發沉發悶,渾渾噩噩,不知自己是痛是癢,是冷是熱,身上難受,又說不清是怎樣的難受,黏糊混沌。


    樓鏡將人灌得半醉,餘驚秋整個人鬆軟在床上,樓鏡脫身往右間去,換了身幹淨衣裳,又使婢女替餘驚秋將那身濕衣換下來。


    折騰半晌,天已黑了,屋內掌了燈,樓鏡撩開簾子,婢女換了幹淨的床褥,正替餘驚秋穿上袖子,餘驚秋那隻右手被支到半空中,軟軟地半垂著,樓鏡目光掠過,又迅速挪了回去,怔怔盯住了餘驚秋手腕。


    她疾步走近,捉住了餘驚秋手臂,望著她腕上那一塊圓疤,目光閃動,手指一挪,探她脈息,不由得呼吸一窒。


    她原先便感到餘驚秋體內真氣流動不順暢,起先餘驚秋用右手撓她胳膊時,她便有微妙的異樣感,隻是餘驚秋苦痛劇烈,分散了她的注意,才沒能清醒的意識:餘驚秋右手經脈已斷。


    樓鏡握著餘驚秋手腕,凝視著腕上的疤痕,眼中陰雲籠聚,婢女心思剔透,說道:「樓主,我方才替這位姑娘換衣裳時,見她膝上也有一道傷痕……」


    樓鏡眼神一瞟,婢女垂首,悄然退出,到明間侍候。


    樓鏡將錦被掀開,捲起餘驚秋褲管,果然在膝蓋上見到一處傷痕,餘驚秋膚色白,那傷處癒合後,顏色轉淡,夜裏燈光下看不分明,但用手一抹,便能感覺到那處凸起,這傷痕腿彎處也有,顯然是一處貫穿傷。樓鏡眉頭越斂越深,臉色越黑越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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