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日,言官上疏建議皇帝讓天機道為大梁祈福之事,已傳遍了宮城。沒想到這皇宮裏,也沒有不透風的牆。


    成宣心中愈發的不安定,這宗主不僅牽涉西涼太子案,還膽敢允她宰執之位,又在道壇修起高塔,同時在全國各地藉此籠絡了無數的信徒,簡直是狼子野心。


    奈何她一點真憑實據也沒有,若被宗主發現她對天機道不利,她隨時會因身份弄虛作假而被下獄,甚至砍頭。


    成宣左右為難,已是好幾日不能安睡了。


    延景見她無精打采,以手支頭的模樣,關切地問了句:「成大人,你還好嗎?」


    成宣被嚇了一跳,立刻坐得端端正正的,結果一看是延景,才鬆了口氣:「我還以為是謝大人呢。」


    「你這麽怕他做什麽?」延景奇怪問道。


    「你打瞌睡不怕被上司見到麽?」成宣振振有詞反問道。


    延景無言以對,他岔開話來:「咱們既然把鬼火的法子研究了了出來,怎麽這兇手還是半點頭緒也無?」


    說起這個,也是讓成宣食不下咽的緣故。那日找出點燃鬼火的法子後,本以為馬上就會有進展。結果還是徒勞無功,又回到了原點。


    因為最後一個離開長年殿寢殿的是舞姬阮阮,而她離開前,還能聽到李珣對她說話的聲音。當她離開後,再無人進入寢殿。


    這不正說明李珣當時還是平安無事嗎?那麽縱火之人,到底是何時何地進入寢殿的?


    這一點,把她和延景都難住了,兩人討論了許久,還是沒有解決。


    成宣怕自己坐在原地還是犯困,一拍案幾道:「咱們親自去試試!」


    這回換延景被她嚇了一跳:「怎麽試?你要燒誰?」


    成宣想起那宗主拿爹爹的事來威脅自己,便氣不打一處來。她頗有氣勢道:「誰也不燒。你跟我去就成。」


    延景將信將疑跟在她後頭,一同來到了寢殿之中。


    成宣往外瞧了瞧,把寢殿的門關上,神神秘秘道:「咱們就從阮阮入殿侍奉李珣開始演。」


    延景本來一頭霧水,奈何和成宣共事許久,已慣了她天馬行空的風格:「演是吧,可以。我來演阮阮。」


    兩人迅速入戲,教坊司的名角兒看了都要自愧不如。


    作者有話要說:


    1引自《後漢書》


    第66章 萬世劫


    隻是成宣剛把要說的台詞對了一通, 又覺赧然。她給自己壯膽:反正是兩個男子,有什麽好怕的!


    成宣鼓足了勇氣,伸手去拉延景:「進來進來。你給我再跳一曲, 那什麽!」


    延景忙接過話道:「《採蓮》。」


    「不錯, 就是此曲。」成宣佯裝已看過阮阮,不,延景跳過了一回,想把他摟在懷中,又覺這樣的確有些不妥, 延景畢竟是真正的男子,個頭比起她來還高上一截多,這怎麽摟呢?


    幸好延景還算機敏, 馬上反應過來,假裝要依偎在她肩頭, 但兩個人還隔著足足一人身位,望之別提多滑稽了。


    成宣也不懂那夜李珣到底說了什麽粗鄙之言,隻好自行創作道:「孤今夜……今夜……定要得到你。」


    延景果然臉紅了,隻是那緋紅並不同於阮阮的羞怯, 而應當是窘迫非常。


    成宣眼見舞是沒法跳的,便改了主意, 自己假作要把助興之藥拿出:「長年殿應當是李珣第一回 來此, 藥不可能放在殿中。我看,要麽是他隨身帶著,要麽是心腹在阮阮來之前給他的。」


    「但那藥隻為助興, 怎可能服用了會出現李珣那樣的情況, 昏迷不醒,還失去了痛覺?」延景想起了那日做鬼火試驗的情景, 不禁問道。


    「那便是被人掉包了。看來,不管這藥來自何處,一定不是貼身放著,應當放在顯眼之處才是。當李珣興之所至,馬上便可拿起來服用。」成宣頷首道。


    「所以,這調包之人,便是阮阮?」


    「不是她,就是心腹侍從。咱們稍後再去問便是。」成宣又假裝服了藥,驀地想起了什麽,「若換藥,那換藥的人也得知道藥是何模樣吧?我記得阮阮說,那藥色若硃砂,若是弄錯了,李珣肯定會起疑。」


    「而且藥是他們宮廷醫工所研製,大梁人怎會清楚色澤形狀?看來西涼人的確是背後主謀。」


    成宣心道:若真這麽簡單就好了。她最害怕的是天機道也同是主謀。不對,她最害怕的是天機道勾連西涼,合謀殺死太子,嫁禍大梁,逼迫大梁出兵。


    成宣不敢再想。她還得演下去呢,隻好振作心神裝出一副酒醉的模樣,拉著延景把他往床榻上帶。


    成宣使盡了渾身氣力,把延景往床榻上一推。那床榻還是屍首發現之處,雖灰燼和殘骸已被檢走,延景也不能真往證物上躺下,隻好半邊身子靠著邊沿。


    眼見接下來是最難演的一部分了,成宣心中還猶豫要不要真動手,下一刻自己先伸出手來要作勢扒開延景的衣服。


    延景拚命掙紮,趁機要往她手上狠狠咬一口。成宣閉上眼,想像自己所認知的李珣,想像自己就是那夜的李珣——他色慾薰心,又是一國太子,敢把魏正元一事指鹿為馬。一個小小的舞姬傷了自己,怎可能輕易放過她?


    成宣驀地睜大眼,近在咫尺的延景被她嚇了一跳,見成宣在床榻前來回踱步,又時而停下,說話又急又快:「像李珣那樣心胸狹隘的人,阮阮把他傷得那樣重,怎會讓她就這樣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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