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軒宛如腦後長了眼睛一般,微微點頭,說道:“兩條魚有何區別?”


    林宗越答道:“大魚雖然也是一般新鮮,但味道遠不如小魚鮮美,味馥清醇。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兩者相比,差之甚遠。”


    蕭遠軒輕輕頷首,說道:“大魚貪食,隨便有餌就能釣上來。小魚則不然,生性謹慎且胃口刁鑽,必須要用一種特製的魚餌才能釣得到。但小魚味道鮮美,極是滋補,魚餌製作雖然不易,卻是值得。什麽魚便用什麽餌,混用是不成的,必須講究對症下藥。”


    林宗越聽了,心中一動,蕭遠軒似乎是在隱喻什麽。一時福至心靈,恭敬的說道:“蕭師兄,宗越近日習練劍經,進展甚微,不知為何。敢請蕭師兄前輩指點迷津。”


    蕭遠軒不緊不慢的吃完,抹抹嘴,說道:“劍者,心也。若心浮躁,則必練不好劍。劍經雖然精妙無雙,但若修為不到也是枉然,便如頑童舞大刀,不但無益,反回傷身。欲速則不達,循序漸進才是王道。此其一。”


    林宗越一聽,想起自己見到三本書便如獲至寶,果然心焦了,如此簡單道理居然拋之腦後,心中暗自汗顏。


    蕭遠軒接著說道:“亂流域中元氣雖有益,但其中含凶戾之氣,須凝練沉澱才能收為己用。你吸納元氣雖多,但遠未凝練,日久殺伐之意愈重,但劍意卻博大沉靜,兩者彼此衝突,誤入歧途,自然停滯不前。此其二。”


    林宗越見蕭遠軒娓娓道來卻如同親眼目睹一般,心中不由折服。說道:“宗越往日便覺腹中有一物怪誕如若蛤蟆,近日來感覺越發明顯,尤其是在吸納元氣之時,似乎都被那蛤蟆吞吃了。這蛤蟆不知是何物?“


    蕭遠軒聞言,眼睛中閃過一道精光,伸手便捉住林宗越手腕,放出神識細查。良久才鬆手,一雙眼睛對著林宗越,問道:“你說的那怪誕蛤蟆可是平時隱匿於氣海,無法隨意控製?“


    林宗越點點頭,說道:“的確如此。(.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尤其最近由於在亂流域中吸納元氣,蛤蟆每次都會出現。“


    蕭遠軒奇道:“原來你身上果然蘊有劍胎!奇怪,即便是專門修習劍術天賦異稟之輩,其劍胎也隻能在洗鼎境界之後才會凝結,即便如此,千人不過其一,少之又少。可你一個煉丹弟子,修為不過辟穀初階而已,怎麽就凝練出了劍胎?怪不得,我那日見你劍術奇特,大異常人,原來原因居然再此。“


    林宗越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劍胎,乃是修道者夢寐以求想擁有的第二道胎,專主修劍。凡擁有劍胎者,無不被宗門視為奇寶,傾力培養。偌大一個煙霞道,擁有劍胎的不過聊聊數人!


    林宗越一怔,猛地想起一事,脫口而出道:“宗越那日在亂流域中曾感覺到似有人在附近窺視,可是蕭師兄麽?”


    蕭遠軒一怔,臉色嚴肅起來,說道:“你瞧到了什麽?”


    林宗越搖搖頭,說道:“沒有看到是什麽。不過,感覺被那種東西偷窺,十分不自在。”


    蕭遠軒怔怔出神半晌,方說道:“原來你也能感覺到。“


    林宗越心中奇怪,問道:“什麽?“


    蕭遠軒卻岔開話題,“嗬嗬”笑道:“沒什麽,這亂流域中不太太平,你能來此也是福氣。不過也好,我一個人在此許久,早就膩歪了,有人來作伴,倒是可以說話解悶了。”


    林宗越心中暗暗詫異,蕭師兄說話吞吞吐吐,似有隱情。但當下初次見麵,也不便說破。


    蕭遠軒沉吟片刻後說道:“這麽說起來,原因應該是劍胎了。”


    見林宗越迷惑不解的樣子,他解釋道:“說起來,劍胎是靈胎的一種,極少出現。而靈胎和你原來的道胎為爭主次,彼此紛爭,因此便有了劍術停滯不前之事。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林宗越聽得呆了,自己怎麽就稀裏糊塗的有了別人夢寐以求的劍胎?


    蕭遠軒突然問道:“林師弟既然是丹宗弟子,丹成幾品?”


    林宗越猶豫一下,說道:“宗越僥幸丹成八品。”


    蕭遠軒突然喜形於色,一拍大腿,說道:“這就對了。以蕭某猜測,八成也和這劍胎有關。劍胎有靈,你小小年紀丹成八品,少不得禁術也頗有建樹,卻是不會錯了。是以你如此說來,事情倒是簡單了,不過卻需要林師弟鼎力相助。”


    林宗越被他說得有些反應不過來,問道:“蕭師兄,這話什麽意思?”


    蕭遠軒卻是心情大好,說道:“此事日後再說。“話頭一轉,說道:“林師弟困惑之事,卻也不太難。劍胎主殺,卻與道胎同根而生,彼此雖然相爭,互相製約,卻也相輔相成。道胎強而劍胎弱,劍胎卻是無用。道胎弱而劍胎強,取死之道也。”


    林宗越想了想,說道:“蕭師兄之意是說,穩住道胎,修煉劍胎?”


    蕭遠軒點點頭說道:“這麽說罷,道胎、劍胎便如人之左右手,不可偏頗任何一支。彼此穩定平衡才是根本。我觀你這把仙兵戾氣太盛,稍有不慎,反而極易傷及劍胎。”


    林宗越心中一動,說道:“我明白了。劍胎過弱而強行習練劍經,便受道胎壓製。為今之計,當是凝練劍胎,穩固根基。”


    蕭遠軒說道:“孺子可教也。”


    林宗越數日來縈繞心頭陰霾一掃而空,心中暢快,向蕭遠軒深深施了一禮,說道:“奪下蕭師兄指點迷津。”


    蕭遠軒擺擺手,說道:“罷了。此事雖對林師弟有利,但蕭某他日也有倚仗之處有利。”


    他說道:“蕭某在洞府中苦修多年,於劍術之上耗費無數心血,慚愧的是始終無法得窺玄機,所說這一切不過是借花獻佛而已。林師弟身具劍胎福相,卻有個大好機會與你。”


    林宗越大奇,蕭遠軒說話似有所指。


    蕭遠軒說道:“林師弟隨蕭某來。“


    林宗越跟在蕭遠軒身後,倆人一路走進一座幽穀,穀中綠木森森,一座茅屋便在林邊。


    蕭遠軒走到茅屋門外,輕輕叩門,隨即便走了進去。


    林宗越斬在茅屋外,聽到茅屋中有低低的說話聲,心中奇怪,怎麽還有人也居住在這第九洞天之中?


    不多時,茅屋門戶緩緩開啟,蕭遠軒走出來,隨即有一個老者緩緩走出。


    林宗越仔細一看,卻是怔住,老者一頭白發,雙目皆盲,竟是那日遇到的瞽叟。


    老者靜靜站立在茅屋前,白發如霜。手臂枯瘦,青筋畢露,看似一副弱不禁風的耄耋老者模樣。


    林宗越疑惑的看了一眼蕭遠軒,他猶豫一下,說道:“林師弟,這位是孫師祖。”


    孫師祖?林宗越搜腸刮肚的想了半晌,怎麽也記不起門中那位師祖姓孫。


    老者仍是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


    林宗越忙道:“弟子林宗越見過孫師祖。“


    孫師祖微微點頭,說道:“你果然是劍胎之體。“


    林宗越心中有些忐忑,說道:“弟子起先並不知道,還是蕭師兄點破。“


    孫師祖說道:“終於等來一個合適之人。“


    蕭遠軒說道:“林師弟,孫師祖在此隱居多年,一直想尋一個資質合適的弟子傳其衣缽。沒想到直到現在才等到你。“


    林宗越腦袋有些眩暈,這孫師祖行事不合常理,自己不過是一個丹宗弟子,怎麽有幸蒙祖師青睞,直接傳授衣缽?再說這改換門庭事大,非得經過宗門同意,否則便是大逆不道。


    他心中十分糾結,心中暗道:“這個孫師祖難道沒有傳授蕭師兄衣缽麽?”


    蕭遠軒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說道:“林師弟有所不知。蕭某實在是資質不堪,隻蒙孫師祖傳授煉器之術。練劍一途,你比蕭某更合適。”


    孫師祖沉聲說道:“老朽隻是不願將一身劍術陪這把老骨頭進棺材,並不需要你改換門庭。你身具劍胎奇相,正合修煉,以後必有用得上的時候。你若不願,老朽也不強求。”


    林宗越知道老者是愛惜自己資質,當下便要下拜。


    孫師祖伸手輕輕一抬,一股柔和之力將林宗越托起,再拜不下去。他說道:“你我隻有傳劍之情,並無其他瓜葛。這些俗禮就免了。“


    林宗越說道:“孫師祖既有傳劍之恩,弟子心裏自當您是弟子祖師。他年之後,若有合適機緣,弟子當將孫師祖衣缽傳下去。“


    孫師祖卻是一怔,默然良久,幽幽說道:“你倒是個有心人。也罷,隨你。”


    蕭遠軒見事情已妥,找了個借口顧自去了。


    孫師祖眼中白仁翻動,說道:“你且將所修劍法使來一觀。”


    林宗越微微遲疑一下,暗道:“孫師祖雙目皆瞽,自己使劍他能辨出什麽?”心裏雖如是想,卻沒有半點流露出來,恭恭敬敬的應了聲。凝神調勻真息,祭出紫霄,便將煙霞劍訣一路演練下來。


    劍氣縱橫,紫芒如煙,清澈明透,如月在天。


    孫師祖“看”著林宗越演練一遍,眼白轉動,緩緩說道:“所謂劍術,可分為上乘、中乘、下乘。下乘劍術不過是尋常殺敵之術而已,中乘劍術便可以以氣馭劍,劍氣化虹直可百丈之外取人首級,而上乘劍術則是隨意而動,雖千裏之外仍可殺伐由心,修煉到極致之時甚至可以洞破大千,飛升而去,是為劍仙也。而你之劍術,隻勉強稱得上中乘下階而已。”


    林宗越聽了便大是不忿,說道:“敢問孫師祖,可否讓弟子見識一番。”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丹道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南柯生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南柯生並收藏丹道劫最新章節